“不要,脏……”闻楹皱了皱眉,将对蛇的嫌弃溢于言表。 无论是沾过血的衣裙和乾坤袋,她都不愿再要。 戚敛动作顿了顿,只得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取出一套衣裳来。 她的嗓音有些干哑:“闻师妹先穿上衣裳,免得着凉……” 闻楹直到此刻方才意识到,自己竟什么都没穿就蜷缩在师姐怀中。 她浑身上下,从脚尖直至耳畔,似乎都被一把火点燃,腾地烧起来。 而戚敛揽着她,指腹不得已触在她腰间和膝弯处的小寸肌肤上,亦感受到这微妙的变化。 “哦,好……” 闻楹抬起手,仓促接过浮在眼前的衣裳,她双手将衣衫抱在胸前,遮挡了自己一大半身躯。 许是尬意掩盖过恐惧,向来怕蛇的闻楹突然间也没那么害怕了,她动作轻巧地从戚敛怀中跳落,转过身迅速将它穿好。 闻楹这才回过头来,欲盖弥彰地轻咳了声:“方才……多谢师姐了。” 若是往常,戚敛大抵会回她一句“你我之间,无需客气”。 可眼下,她却只是闷闷嗯了一声。 明明闻楹就在眼前,戚敛视线中浮现的,却是一些不该有的画面。 那是属于情丝在魔界时的记忆——温泉,床上,榻间,少女唇瓣微张,脸颊陀红,一声又一声动情地唤着她师姐,哭腔里带着求饶。 在昆仑境中这三年,这些画面几乎时不时就会冒出来,蛊惑戚敛的心智,引诱她越过雷池。 好在她并非没有理智的情丝,每当遇上这种时候,能够勉力将那些不该有的情愫压制。 眼下,却似乎再也难以控制。 少女身上穿的,是自己的衣裳。 雪白道袍,穿在戚敛身上不过是简简单单的素色,可当它拢在闻楹身间时,便愈发衬出少女肌肤的晶莹粉白。 闻楹娇小的身躯,并不能撑起这件要宽松几分的道袍。 是以无论她怎么整理,偏生都透露出几分衣衫不整的意味。 纤腰不盈一握,衣裳不是从左肩滑落,就是在她偏头理弄的时候,又从右肩滑落。 少女的发丝依旧淌着水,似黑蛇盘旋在她雪白的脖颈间。 倏忽有水滴从发尖沁出,便沿着她光洁如玉的肌肤,隐没进雪色之间。 戚敛的身躯还记得,这般雪色朝她靠拢时,是何等柔软。 为什么不可以呢?——戚敛似忽然听到脑海中有一道声音在质问。 反正她们所谓师姐妹的关系,不是早就名存实亡了。 戚敛自幼孤僻,与人交际不多,可并不意味着她是傻子。 她清清楚楚地明白,闻师妹对自己的依赖和信任。 只要她足够卑鄙,少女是不会拒绝她的。 天时,地利,人和,戚敛每一样都不缺。 只要她足够卑鄙…… 闻楹低头忙着整理衣裙,对于眼前的暗流涌动一无所知。 直至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上她的肩。 少女茫然地抬起头,只见戚敛一双漆黑的眼静如平湖,她另一只手也搭上来,勾起闻楹两肩的衣襟,向下将它们交叠着拢到一起。 然后,戚敛再取出一根腰带,慢条斯理地束在闻楹腰间。 方才在闻楹身上还松松垮垮的衣袍,此刻已变得规整起来。 戚敛收回手,不动声色地开口:“我出去一趟,闻师妹记得早些歇息,有事传音于我。”
第56章 渡劫 昆仑境, 泗黑崖中。 传说当初盘古开天辟地之日,清气上升,浊气下沉, 清气凝聚为灵为修士所用, 浊气汇聚成恶供魑魅魍魉横生。 而泗黑崖崖底,便是昆仑境中地势最低, 也就是全数浊气汇聚之所。 这些浩浩荡荡的浊气, 哺育出最古怪的花草果实, 吸引无数妖兽聚集于此, 为了争夺变强的资源大打出手。 境中最穷凶极恶的妖兽, 皆聚集于此, 终日斗斡厮杀, 前者刚倒下, 便又会有伺在崖边的妖兽寻机而动。 其中凶险残忍与魔界的噬骨渊相比, 有过之而无不及。 便是各大仙门弟子入境历练时,也绝无人敢靠近泗黑崖半步。 然而今夜, 这些妖兽却顾不上为了一株妖花或是一颗妖果斗得你死我活, 只顾着四窜奔逃。 奈何剑光如雪,在崖底布下一道稳固如磐石的结界, 叫所有妖兽逃离不得, 只得被困在这场屠戮之中。 持剑之人,自然只能是戚敛。 她似是急于宣泄什么情绪, 不复往日的冷清自持, 手中剑光飞射而出,便轻而易举地了结就近处一头妖兽的性命。 便是逢上难缠的妖兽, 对于戚敛而言,所需耗费的精力, 也不过是在数十招之内。 本就布满妖兽残肢白骨的崖底,顷刻间更添血雾漫天。 戚敛雪白的道袍上,却不沾丝毫妖血。 血雨之中,她依旧似映在深潭中的粼粼月光,不沾染尘埃。 只不过这月光是杀意凛然,所经之地,寸草不生。 起初还有妖兽不知深浅,想要上前与她硬碰硬,但在同类接二连三的倒下们后,妖兽们逐渐意识到,它们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它们四下逃进暗处的洞穴中,暗暗叫苦,用不多的灵智向上天祈求——老天爷,来道雷吧。 妖兽们已经不指望天雷能够要了这位看似清冷无害,实则所向披靡的女修的命,只求能够将她劈出昆仑境就好。 许是它们的怨念太过厚重,泗黑崖上空,向来干燥的空气,竟然有乌云聚拢。 忽而一阵风来,厚重的乌云将天空压得似是快要沉落到崖底。 “轰——” 陡然出现的一道惊雷犹如要将苍穹劈裂开,电光将大地上的一切照得无处遁形。 未曾见过这般场面的妖兽们都低伏下去,唯独一道雪白修长的身影依旧亭然而立。 戚敛收回犹在淌血的本命剑,她抬起头,狂风掠过女子长发,将她本就晦暗不明的面容半遮半掩。 见到眼前这一幕,戚敛非但没有分毫意外,反而似等待已久般轻声道:“终于……来了。” . “叮——请宿主完成当前任务[帮助戚敛渡过进阶雷劫],任务奖励:作妖值+1000。” 被久违的系统电子音惊醒时,闻楹正在安然睡梦中。 三年前坠入噬骨渊后,尽管闻楹什么都没做,系统也会时不时提醒她作妖值上涨。 彼时闻楹心绪不佳,便让系统自行屏蔽提示,只有等任务来时再提醒自己。 这一道冰冷而又机械的电子音,就像一柄利刃,刺破在昆仑境这三年其乐融融的美梦。 她终究……还是要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更何况听系统的意思,师姐即将渡劫,就算与任务无关,闻楹也绝无袖手旁观的可能。 她胡乱下床披上衣裳,走到隔壁房间门前,推开虚掩的门。 戚敛果然早已不在屋中。 闻楹这才察觉,三年来从未落过一滴雨的昆仑境,今夜却不知为何骤雨狂作。 天似被捅破了窟窿,哗啦啦倾盆大雨撞在屋顶上,无端叫人生出几分心神不宁。 窗外一片浓郁漆黑,只听得雨声击打在院子里的菜苗上。 闻楹无暇心疼这些被雨水打坏的菜,她忙取出传音玉联络戚敛:“师姐,你眼下在何处……” 然而对方始终没有回应。 闻楹心急如焚,她召出朱雀,打算先乘着它四处找找再说。 正当这时,脚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叽叽,叽叽叽叽……” 低下头,正是那只常为她送花的土拨鼠,正比划着两只短短的前爪说什么。 “主人。”朱雀道,“它说它知道您的师姐在哪里。” 闻言,闻楹喜出望外,她看向土拨鼠:“那你能够带我去找师姐吗?” 土拨鼠似听懂了她的话,向前跑出了一段距离,又回头看了看她。 闻楹会意,忙乘着朱雀跟上。 转眼间,有成百上千只土拨鼠陆续从洞穴中涌出来,它们像是接力般,一只跑累了,另一只又会出现带路。 偌大的昆仑境,在这小小的土拨鼠带领下,闻楹终于瞧见戚敛的身影—— 山崖之巅数道紫电交织闪烁,照出暗夜中四下可怖的嶙峋怪石,而戚敛正在那崖间最高处,她手持长剑,屈膝半跪于地,似乎想要借着长剑撑在地面的力起身。 猎猎狂风翻涌,卷动着她身上的白袍广袖,眼瞧着戚敛即将站起来,又是轰隆一道雷,径直朝她劈落。 电光耀眼,轰隆隆的雷声叫闻楹几欲耳聋。 闻楹:“师姐当心——” 被困在雷阵正中的戚敛,自然无法听到她的声音。 伴随着这一道天雷,她原本已然直立的身躯,又一次重重跌倒下去。 幸而戚敛紧握在剑柄上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她支撑着长剑,试图再次起身。 闻楹不知在自己来前,她已经历过多少回这样的循环。 少女抬头看着漫天电光,不由问系统道:“你确定这只是雷劫?” 她怎么觉得,老天爷像是恨不得能够将师姐劈到灰飞烟灭? “回宿主,是的。”系统难得耐心解释,“戚敛如今方才年过二十已修成出窍期,即将步入分神境界,她进阶的速度太快,渡劫时的天雷会比寻常修士凶险数倍不止。” 闻楹明白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更遑论戚敛这般逆天得不能更逆天得存在。 要知道整座清徽宗,出窍期的弟子都是寥寥无几,分神期修士已是能够胜任长老的存在。 就连自己的掌门爹闻清风,比戚敛年长三百多岁,也不过是比分神期略高两阶的大乘期修士。 闻楹不再多想,在天雷稍稍停歇的片刻,她用魂蝶破开戚敛布下的结界,朝着她飞奔而去。 “师姐。”待闻楹靠近后,她方才察觉戚敛远不似看上去那般云淡风轻。 在戚敛的四周,全都是从她身上淌出来的血。 尽管这些鲜血已经被雨水冲刷开,但很快又有鲜血顺着银白剑身蜿蜒而下,晕开在雨水汇聚成的溪流之中。 不止她握剑的那只手上有血,顺着她的下颌,犹有血滴似断了线的珠子大粒大粒掉落。 “师姐……”闻楹心头一慌,在她面前蹲下身去,“师姐你怎么样,你哪里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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