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连自己单位都是猜拳输的去扫,一周才一次,甚至还出过老千。 一瞬之间门,活物死物都不见踪影,只有白色岛屿与其上高耸的煞白梦门,像一片坟场林立的墓碑,她简直像打开了另一个时空的门。 “……郑康?晏含?”石漫喊道,“知晚?” 无论寻常道还是非常道,她都呼叫无果。她举起双手,一前一后,成拉弓的姿势,杀咒凝实在她两手之间门,缭绕着血腥的怨气,朱砂血在杀咒之下总是格外兴奋,带起的劲风微微扬起她的黑发。 她双眼微沉,映出血腥的璀光,手轻轻一松,威力惊人的咒令以穿云射日的气势,一贯而去,在午夜的深空划过一道落日般的流星,猛地射向301的梦门。 箭尖畅通无阻地撞向梦门,煞白无色的门石却忽然燃起火焰,流转开密密麻麻的古怪咒文,将杀咒尽数烧毁了,缭出阵阵青烟。 不只这一扇门,在301的梦门被攻击时,所有梦门都流转开相同的咒文,就是石漫刚才写在画纸的咒文。 301离石漫比较远,石漫挑了一座离自己最近的梦门,又射了一箭,这次她闻到了青烟的味道,又是熟悉的香灰。 火焰将她的咒令,也当做供奉的香火给“吞”了。 “……这么能吃?” 她回头,余雯梦境的梦门也闭合,阻隔了画室里的咒文,她曾经在8号的咒文库里找了许久,又抖了抖跑六年工作跑出的人脉,试图寻找咒文的出处,没有结果。 现在她知道是什么咒文了。 她的思绪刚起一个头,一抹耀眼的红就从深空的尽头乍起,像一簇不会熄灭的星火,迅速扩大,裹挟着灼热的温度,像她的方向飞来。 石漫浑身戒备,封咒封了一身,血傀儡也瞬间门笼罩住她的身形,但她望去,只不过眨眨眼,无际的整片天空就被滚烫鲜红铺满了。 在这片炽红之下,根本看不清其他任何东西,却并非她所想的明亮如朝阳,反而透着鲜血般的光芒,她对这种颜色十分熟悉,沉淀着无数冤魂的朱砂血就是这个颜色。 头顶的生物实在太大了,在其之下,任何人都只是一颗沙,那些细密的羽毛就像一条条裂纹纵横排列,上下浮动着,像一片倒悬在天空的火海,那是头顶巨物的呼吸。 祂在呼吸。 石漫第一次感受到被笼罩的恐惧之感,但这种恐惧更多来源于过于耀眼的颜色,她的双眼久违地开始剧痛,湿润顺着眼角流下,滑过她的脸颊,在落地之前就蒸发了。 她感觉她的眼睛干涩得要从眼眶脱落。 那东西说是凤凰,但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只有赤红的羽毛和凤凰沾边,却好像就在俯视她,饱含着神明的温柔和妖鬼的恶意。 石漫忽然想起邻居女主人的话,她说,能入教会,只是见过凤凰尾巴的人,当见到了凤凰的全貌,才真走向了“永生”。 现在别说尾巴,就是一片毛绒火团。 等等,怪火那幅画。 画中原来只是一片火焰,在沾染了影妖的气息之后,才显现出凤凰尾巴的真身……影妖不就对应浴火凤里的活人香吗? 如果梦境之中的火焰根本不是什么凤凰火,就是浴火凤第一步用来除孽障的业火,人香献祭就是为了除去业火,露出业火之后的凤凰真身! 但活人香的燃烧已经被咒令扑灭,所有受害者和教徒犯都被郑康他们带回现实世界,就算想留下,也被梦门之上的咒文提前赶走了。 她现在没有献祭的“活人香”。 封咒和血傀儡不知何时融化了,石漫努力压下痛感,去注视那团刺眼的炽热。!
第90章 重生 耀眼的光芒直射进石漫的双眼,铺散在漆黑的瞳孔,就像黑夜里点燃了星火,一圈细密的咒文在石漫的瞳孔边显现,被火焰刺激地疯狂旋转,隐隐有破裂的趋势。 石漫沉思,余雯的影妖比她着急多了,抽动着从佛珠里冒头,影妖和活人香就是相同的存在,是最适合的活人香替代品。 石漫按回了影妖的躁动,让影妖老实待在佛珠里,别瞎凑热闹。 遥遥相隔的距离,302的白色孤岛,她梦门的符咒莫名暗淡了一些,虽然梦门被咒令封得纹丝不动,但门里传来奇怪的震颤,好像有什么波纹在里面肆无忌惮地荡开。 特侦大队的队员,出警也要讲究证据,也有执法记录仪,只是由于他们的工作特殊性,比较隐蔽。 每个队员擅长的领域和行事风格都不同,他们会根据自己的情况,携带微型记录仪——也就是特质的咒令。 比如郑康就是藏在血管里,由蛊虫叼着,刘晏含是藏在耳朵里。 石漫的“记录仪”在眼睛,在瞳孔之上铺了一层咒令,记录着她任务过程中的见闻。 石漫平时很爱惜这对咒令,因为咒令都是特质的,很复杂也很贵,换起来也很麻烦。 但现在记录仪要碎,她也只能由着它碎了,炽热带着毁灭性。 可如果当真如祂表现的那般毁天灭地,也就不用特意创造一个教会,来给祂拉祭品了。 九头的伪神蛇像也好,太阳般的火凤凰也好,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需要建立在“非常世界”,而且是非常气息十分浓郁的非常世界。 比如千人坑坟场,比如意识的梦境,即便在这些天生的温床,仍然需要祭品和媒介,才能显现出力量。 石漫不清楚祂们的存在如何界定,但在现实世界的寻常和非常里,最高也就是半死不活,所以才需要“唤醒神明”。 神明对于非常道人,也是“传说”,如果深究,所谓的“最后之神”就是向家人的自说自话。 如果把这些“神”啊,“伪神”啊,“神兽”啊,当做更强的妖鬼来看,“唤醒神明”其实就是妖鬼吸取人类的命数,来壮大自身的力量。 既然如此,也不一定需要活人香。 石漫摸了摸朱砂佛珠,她从乌山山顶的“坟墓”里带出的咒具。 其实是被朱砂佛珠碰瓷,缠上了。 乌山对于非常道虽有不确定的危险,但也是一个宝库,艺高人胆大的不在乎这些,古董行和向家几进几出,能拿的都拿了,山顶旧居去了不知多少遍,也没见过如此阴毒的“极阳之物”。 杨东白对朱砂佛珠的好奇和渴望以前摆在明面,向家也动过心思,还是她真不客套,拳头也真硬,才消了他们的心思。 一辈子和咒具打交道的杨老板曾说,契合至此,就不是工具,是因果了,恰好能绕她手腕三周,说不定就代表“过去”、“现在”和“未来”,是个轮回。 向子旭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而且,极阳之物却寄居无数至阴之魂,也许就是对她自己的隐喻——本该光明璀璨的灵魂里,被填了太多颠沛流离的命数。 那是唯一一次杨老板在她面前得意,他似笑非笑地说:“也许是你的债呢。” “债个头债。” 石漫一把扯下朱砂手串,串连的红线绷断,她一挥,佛珠便像泼洒而出的水,扬出一道弧线,在炽热火海之下迅速融化,成了无数鲜红的雾,被蒸发进头顶的火海。 暂且委屈朱砂血当一下活人香。 咔嚓。 细密的脆响之后,附着在瞳孔的咒令像玻璃般碎裂,露出脆弱的瞳孔,四处没有差别的火海吞噬了朱砂佛珠的非常气息,陡然变了样子。 纹路变得清晰,巨大的凤凰尾巴挥动着,像起伏的山峦,石漫忍着剧痛,一根根数过去,一共有九根凤尾。 凤凰有主次凤尾和飘翎,主凤尾一般为两根,三根和五根的形象也比较多,相比之下,九条尾巴就少见了。 起码在8号的正经古籍里,她还没见过九条尾巴的凤凰。 又是“九”。 不详的预感卷土重来,凤尾末的凤镜忽然开始旋转。 就像刚才石漫眼里的咒令一样,然后在凤镜里转出另一个血红色的圆形,陡然在凤镜里一动,就像九只猛然睁开的眼睛,齐齐注视着石漫。 石漫额头的冷汗下来了,凤镜的确有凤凰眼的别称,但真缀在尾巴上睁开,巨大而清晰,眼睛动起来的神态,一瞬间的惊悚和恶感侵占了她的所有感官,令她作呕。 她好像浑身被扒光了,供一个眼睛长在尾巴的怪物打量。 那种由上到下的纯粹恶意……对她又毫无杀意。 石漫利用了毕生的意志力,硬是没闭眼,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循着已经清晰的方向,去看凤凰的头。 她头一次发现凤凰的尾巴可以那么长,望了好久,脖子都要伸断了,她终于到了凤身和凤首。 就像神话画的形象,但凤凰真正的眼睛紧闭,身首蔫蔫地垂落着,比起比肩神明的神兽,更像菜市场被杀后挂起来的死鸡。 见到凤凰的全貌之后,石漫更加悚然——这只所谓的凤凰,头和身体一动不动,毫无生气,唯有九条尾巴,狂妄地舞动着,简直像两种东西拼接到了一起。 石漫忽然明白了,祂已经死了。 她从后颈爬起一阵诡异的酥麻,沉默又缓慢地慢慢转回头,再去看凤凰的九条尾巴,景色又是一变——那不是尾巴。 那是九条狂舞的蛇头。 它们冲破了凤凰尾的假象,猩红的竖瞳睁大,吐动着细长的蛇信子。 它们连接在凤凰的身体,就像寄生在死去凤凰的蛆虫,从凤凰腐烂的尸体里钻出,扭动身体,亵渎神圣,愚弄和嘲笑所有人。 ——这就是教义里“浴火重生”的真相。 有什么湿润的液体从石漫的眼角滑落,带着血腥气,她此刻好像成了那只死去的凤凰,只能一动不动地看着九头之蛇嚣张。 明明咒令就在她刀尖,她却被剥夺了行动力,再危险的场景,她也没这么“不专业”过。 她没有精力注意到的角落里,302梦门之后的回荡更加剧烈,像在呼应奇诡至极的怪物。 忽然,有什么悄无声息地爬上石漫的肩膀,吐了一下蛇信子。 梦门之后的回荡一下子消失了。 紧接着,凤凰和凤尾延伸出的九条蛇头,一并如梦境碎裂开来。 孔知晚梦门之上的咒令化为了灰烬,梦门嘭地一开,向家蛇纹从家徽里伸出来,相柳的化形和石漫肩上的蛇信子呼应,迅速卷走了石漫。 702,石漫陡然睁开了眼睛。 四处都是漆黑,没有门也没有窗户,她浸泡在温水里,非常之力震开一层层波纹,她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一双手捂住了眼睛。 “闭一会儿,休息一下。”孔知晚没有点灯,她在浴缸旁边坐下,拿出温热的毛巾,一点点擦去石漫额头的汗。 毛绒温热的触感点在皮肤,石漫剧烈的呼吸慢慢被安抚,她喉咙一滚动,像被凤凰火烧尽了水分,干涩得疼,惹得她狼狈地咳嗽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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