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小小的蝴.蝶刀被她用刀、锤子、斧子等多功能,她熟练地低头劈木,再组合到一起,还不忘使唤妖:“钉子。” 孔知晚进院的时候,一把藤椅已经见了形状,她在石漫旁边俯下身,小石队长心灵手巧,编排柳枝间,绕出了四圣兽的咒文和一连串不严肃的小爱心,她轻轻推了一下把手,藤椅就像摇摇车一样慢悠悠地摇起来。 石漫固定好最后的衔接处,大功告成地拍了拍手,她左右打量:“这样会不会太单调,你想添些花吗?” “花?”孔知晚看过四周,“我没看见院里有花。” “你想要就能有。” “这已经够鬼斧神工了。”孔知晚轻笑着摇头,摸过她编的花纹,“要是没有这些爱心,你搬去古董行说是皇太后坐过的古董摇椅,也有人会出钱。” “就这爱心才值钱呢,一般人不给编。”石漫得意地笑,和孔知晚一起搬回了办公室,获得了队员们钦羡的注目礼。 “漫姐,你还缺女朋友吗?男朋友呢?”队员尖着嗓子揶揄道。 石漫呸了声:“我缺狗儿子,不给零花钱只干活那种。” “那不行!哈哈哈。” 她将摇椅放到了窗边,抬头就是院外淡云与薄薄青绿,也算8号恶煞门里少有的一眼生机,她调整好位置,起身就被突袭了一个吻。 “辛苦,队长。”孔知晚淡淡道。 石漫没好气地指了指她,反手把资料拍在她胸前:“闲得你,走,和‘队长’出任务。” 孔知晚拿资料的姿势很熟练,虚心求教:“麻烦队长教我规矩。” 石漫坐到副驾驶,哼笑一声,她自然地抬手,往常就是要烟的意思,但在禁烟大使孔女士面前,只有棒棒糖,她面不改色地拨开,放在嘴里,今天是红酒味的。 “这是想灌醉我,好忘了你今天的混账事?” “小题大做了。”孔知晚有条不紊地为她系好安全带,也在她胸前拍了拍,轻描淡写却又不失轻佻,“若是把你灌醉,自当做些更有意义的事。”“少来。”石漫报了地址,“不用导航,你认路。” 乌山区侧,一处居民楼,石漫靠在公园凉亭,透过叠翠和高楼望向更远处,她拿着一个廉价的纸风车,随风时不时轻轻转动。 旁边坐着一个小姑娘,拿着一个吹泡泡机,哒哒哒像金鱼吹出梦幻的一连串气泡,飞上了天空,但小鬼头的视线一直停在石漫的风车上。 “姐姐。”小鬼头再三考量,举起泡泡机,奶声道,“我想要你的风车,我用这个和你换。” 石漫瞥了她一眼:“美得你,我这风车可比你的小玩意值钱。” “姐姐你骗人。”小姑娘皱起包子脸,“我的泡泡机可以买十个你的风车。” “但是这里没有十个风车,只有我的风车。”石漫美滋滋地吹了一口气,风车就吱呜呜地转起来,“就算有一百个风车,我这个也是最值钱的。” 小姑娘数学还不错,乘法口诀班级里背得最快,她同情地看了眼石漫,姐姐长得漂亮,是她见过除了妈妈之外最漂亮的人,可惜脑子不太好使,算数还不如她一个小学生厉害。 但她又想起妈妈说,有些事只有大人才懂,小孩子不懂,不能自满,要虚心好学,于是她问:“为什么你的最值钱,是用仙女的裙子做的吗?” “裁人家裙子做风车,什么童话这么缺德——就是金子钻石做的,也不如这个值钱,这是无价之宝。”石漫摇了摇风车,回以一个一模一样的同情眼神,“它值多少,不在于什么做的,而在于谁送的,你还小,你不懂。” 小姑娘又被大人说“小孩不懂”,不服地鼓起了包子脸。 石漫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没空搭理小屁孩了,她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怎么样?啊,这么多?” 孔知晚去超市扫荡了一兜子的好吃的,石漫饶有兴致地扒拉,结果都是一些“清汤寡水”,她皱眉,被塞了一条没什么味的白色软糖。 “从七中辞职,你是破产了吗,孔总?” “还成,向家给零花钱。”孔知晚拍掉她捣乱的爪子,将里面的另一个风车递给一面之缘的小姑娘,“拿着玩吧,别和她计较。” 小姑娘惊喜地接过:“谢谢你,漂亮姐姐!” “我不漂亮吗?”石漫不满地插话,“说得像我欺负了她一样……” 小姑娘看着自己红蓝双色的风车,又看向石漫的白色风车:“这个姐姐的风车,也是漂亮姐姐给的吗?” 孔知晚点了点头。 于是小姑娘对石漫比了一个鬼脸:“那现在我也有无价之宝了,略略。” “嗐你这熊孩子……”还不等石漫伸出罪恶的手,小鬼头就笑着跑远了,见石漫没有追上来的意思,就停下来,高兴地挥手道别,石漫哼笑,对她做了相同的鬼脸。 “无价之宝?”孔知晚挑眉。 “小鬼头得意错了,我都说了不在风车,在人了,你就一个,我的,不给分。”石漫坐在凉亭边晃着腿,今日天气好,她心情也难得明媚,“房子没人?” “有人,所以没进去,不过我遇到了外卖员,将折纸顺到了外卖里,一家三口,的确是买房子的那家人。”孔知晚看她惬意的样子,看起来比刚才的小姑娘还幼稚,没忍住浅淡的笑意,“里面没有咒令的气息。” “咒令如果藏得够深,察觉不出很正常,老太太的咒令,我也不敢说察觉得出来。”石漫又看向房子阳台的方向,“重入非常道,以前断掉的缘线可能会慢慢恢复,关于这屋子,除了来时你说的咒令群,你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奇怪记忆?” “暂时没有。”孔知晚说,“向无德说在我之前住过巫毒后人,恐怕就是那后人留下的咒令群,巫毒世家早就消散在历史长河,剩下那点后人,要么血缘稀薄,要么互相关系匪浅,和害了向老二的后人可能有关联。” “一个窝的,绕不出去。”石漫用风车点了点那间房子,“我去过你家几次,当时没有因果所以看不出什么,现在有了也想不出奇怪的地方——你说你看到导师笔记里的封梦咒文之后,才开始梦到凤凰尾,我在想,会不会之前你就梦到过了?就在这个房子里。” “你怀疑房子里消失的咒令群也是封梦之咒?”孔知晚皱眉,“我记得那些咒令,不是一篇咒,四散在房间里,就像随意哪片田地的野花野草,比起一张筹密周全的网,更像抱着‘能成一个是一个’的心态胡乱撒的,而且我住了这么多年,要发难早该发了。” “论起来,巫毒世家比向家的存在还要早,甚至在阁祖之前。”石漫忽然说,“只是阁祖出世之后,因果得以在咒令之中展现,有了体系,成了正统,更古老的巫毒世家反而成了无礼无序的‘野路子’,被新起之秀消磨成了‘只在传说’。” 孔知晚:“向家子嗣有整理古籍的职责,近几日轮到我,在蛇塔里我翻到了一些野史,青灯将军失势之后,曾被巫毒残党收留,合谋一起谋害阁祖,但被阁祖识破,据说当年皇室秘密下令灭巫毒家满门,就是除妖阁在皇帝耳边吹的风。” “巫毒送葬,除妖阁少了一个分散目光的大世家,向家就是借着这阵风起来的,所以和阁祖的关系不错,但巫毒和除妖阁不对付,也许还有其他的原因——你知道巫毒世家信什么吗?” “朱雀。”孔知晚说,“南方丙丁火,四象中老阳,除妖阁以四圣兽作镇阁咒令,其中朱雀就是取的巫毒家圣纹。” “巫毒和除妖阁天天互骂,就算最后都被灭了,当年那点‘风光事’还是在史书留下了一笔,翻来覆去,无非就是骂对方不是正统,旁学来的歪门邪道,朱雀咒令就是其中之一,现在8号和世家互相挤兑也是这些东西,我就没怎么在意,可这几天再看,总觉得哪里熟悉。” 孔知晚皱眉:“野路子和正统……伪神和真神。” “对,除妖阁承巫毒家颓落的运势而起,请走巫毒家的咒令融入镇阁咒令,如果按照伪神模仿真神的逻辑,岂不是说,8号四圣兽里的朱雀是假的?” “四象之灵,起源不在巫毒和除妖阁,怎么会作假……”孔知晚迎着石漫沉沉的眼神,微怔,“如果伪造的不假,那就是原型有偏差……巫毒家供奉的不是朱雀?” “提起火中神鸟,除了离火朱雀,还有什么长翅膀又红彤彤,模样容易弄混的?”石漫扯出一个乖戾的笑,“……凤凰啊。”!
第106章 人和 石漫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孔知晚听到了嘶哑的蛇音,低又很轻,却在她脑海的深处重重地碾过,又转瞬即逝。 孔知晚和蛇戒里自称“相柳”的家伙作了交易,那东西得了契约的应允,潜伏到了她的梦境之中,虽然很危险,但好处也很明显,梦境到底是她的梦境,她能“感受”到梦境中祂的存在,变相将祂放在了眼皮底下。 此时此刻,她能感受到,相柳在沉睡。 但即便如此,祂也在沉睡之中,用本能给出了回应。 孔知晚沉静地看着石漫:“看来确有关联。” “也不一定,都是我瞎猜。”石漫一顿,很快反应过来,怀疑道,“祂醒了?” “没,还不到时候,你要去看看那房子吗?”孔知晚也望向阳台的地方,“当时卖出去的时候还很舍不得。” “毕竟住了很多年。” 天赋异禀的向大小姐也是最近出现的,前二十多年,只有一个父母早亡、寄人篱下、卖了旧房讨生活的沉稳女孩,还好她自己争气,那个房子里肯定有很多回忆,无论美好或是难眠,都是她跌撞又沉默长大的见证者。 “还好。”孔知晚淡淡地收回目光,于她而言,房子就是房子,再多年,也不及遇到石漫的那两年,石漫来过的几次,留下的痕迹,孔知晚装填进关于她的故事,才真正让孔知晚正视它。 她当年是真的舍不得,只是她不了解发生过什么,自甘地走二十年的鸟,想一朝飞回天空,她的身心都备受考验,在还不清楚旧时牢笼的古宅扮演什么身份时,这房子是一个麻烦。 好在,她赌她们还有后续,她赌对了。 她们还会有新的回忆,装进新的小屋。 她期盼着,祈求着,全力以赴,她不想屋子里再只留一个人沉默地歇斯底里,她想一个人靠在另一个人身上,闲过暖阳午后。 “走吧。”石漫先行,“看看你操控纸傀儡的手法,合不合格。” 孔知晚跟上,淡然自若:“不会让石老师失望的。” 于是石漫蹲在了房子门外,耳朵动了动,将里面的声音尽数听了去,点头,比了一个“三”。 是三个人。 孔知晚俯身在她耳边,用悄悄话请示:“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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