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游行至抚顺的时候,甄诺这才听到了这崔雪的结局。为家人所卖,又为家人而死,倒也算是半个可怜人。 “吃豆腐脑都吃的不专心?”苏佩直接用沾着自己口水的筷子敲了敲甄诺的饭碗。 自从从京都出来,每经过一个地方,苏佩脸上的笑容就更添一些,也越发没有规矩了,真就好像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姐,没有一点的忧虑。 甄诺抬手,丝毫不嫌弃地用手擦去了苏佩嘴角的豆腐渣,又擦在了一边的布头上面。语气宠溺,“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吃的,嘴巴是漏的不成。” “哼哼!”苏佩哼哼唧唧了两下,又将这豆腐脑喝得呼噜噜作响。 甄诺笑了,轻轻拍了拍苏佩的脑袋,“我就是听上别人的一嘴闲话罢了,以后少听。” 苏佩这才停了呼噜噜的声音,翻了一个白眼给甄诺。 客栈之中,苏佩直接压在了甄诺的身上,双手也扼住了甄诺的手腕,就好像是甄诺有时晚上喜欢的那样。 甄诺虽然双唇没有上挑,但是这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了。左不过阿乖不重,坐自己身上便坐自己身上了,也蛮舒服的。 “还笑?”苏佩轻轻拍了拍甄诺的大腿,又在甄诺的肚子上面靠着自己的重量轻轻地压了一下。 这动作倒是没什么,但就是好像弄到了自己的痒痒肉,甄诺一下子就笑了出来,整个人也左右摇摆挣扎了起来。“痒,阿乖,痒......” 看着甄诺这幅难受的模样,苏佩也不打算轻易放过,上下齐手,直接找到了甄诺腋下的痒痒肉,一块攻击了起来。“知不知错,知不知错?” “知道了...知道了......” 甄诺笑得断气,身子也从平躺在床上变成了趴在床上,气喘吁吁的,这才勉强止住了自己的笑。 无缘无故被挠了痒痒肉,甄诺可不打算放过苏佩,非得要你来我去,平等才成。只不过甄诺可不像苏佩那么闹,一定是要负距离接触,将苏佩折腾得说不要才成。 此刻一块静静地躺在床上,甄诺双手交叉放在了自己的脑后,而已经闹得累极了的苏佩则是枕在了自己的胸口上面。长发如墨,散在甄诺的脖颈还有胸口处。虽然被这发尾弄得痒痒的,甄诺也没打算将其弄下来,悠声道:“下午,我错什么来着?” 胸口的那个小脑袋动了动,苏佩有反应,但实在是没有多少力气了,虚虚地打了甄诺肚子一拳,就好像是挠痒痒一样。甄诺精准地抓住了苏佩的手,明知故问道:“难不成是崔雪?” “哼。”手动不了,苏佩就用声音表达着自己的不高兴。 “我和她没有关系,若是有,就是不喜欢,讨厌。” 嗯......苏佩雀跃了起来,心中的那一点不高兴都消弭了下去。 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甄诺也算是被苏佩带着再也没有闻鸡起舞的那股劲头了,日上三竿都是平常事。 甄诺手中拿着笔,双目专注地看着苏佩光洁的额头,一点一点地描绘出了一个桃花的花样,粉粉的,真是将苏佩温婉灵动的一面都显了出来。苏佩闭着眼睛,笔尖凉凉的,触感很奇特,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画这额间花。 甄诺微微倾身,吹了几口凉气,将这粉色的花朵吹得更加服帖,真好像是一朵真正的桃花一样,盛开在了苏佩的眉心。“好了,睁眼看看......” 苏佩拿起铜镜,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还真是没有想到阿诺第一回画额中花就能画的这般的好看。 “这真是阿诺第一回画?” “当然!” 甄诺微笑,从近手边的小匣子里面拿出了两个自己认为不错的花钿摆在了苏佩的面前。“这个花钿好看吗?还是用这个?” 苏佩指了指,左手边的这个。 甄诺将右手上的花钿重新放回到了小匣子里面,又拿起了一边的小夹子,微微昂首,仔细地用夹子夹着这花钿,粘在了额头上面。 “好看的。”甄诺只觉得自己都被迷惑住了。 苏佩歪头,主动亲了一下甄诺的唇,俏皮道:“干得好,奖励。” “坐着,我给你拿个东西。”甄诺微笑着起身,在苏佩疑惑的目光下取来了一个小匣子。复坐在垫子上面,甄诺慢慢将这匣子打开,一根崭新的玉兰簪子安安静静地躺在了里面。 “那时,我多看了这簪子。并不是我想要,而是...我想...我的阿乖戴上,定然是极其好看的......” 苏佩有些吃惊,颤着手慢慢抚上了这玉白色的簪子。 甄诺微微敛眉,修长的食指灵动,从匣子里面将这簪子拿了出来。挺直身子,甄诺抬头,慢慢将这簪子插在了苏佩的青丝当中。 甄诺微笑,静静地看着苏佩,声音温润,“我果然没有选错,夫人插上这簪子,是极好看的。” 边关的星星比起京都多了不止一倍,黑夜也添上了一层独特的魅力。顾长君独自走到了河边,随手从石头边的树上扯下了一片树叶,用拇指擦了擦之后就放到自己的唇下试了试声音,还算不错。 顾长君兀自坐到了石头上面,余光虚虚地看着旁边的林子,慢慢奏出了一曲乐曲。宋榕隐于黑暗之中,静静地听着这一曲的起落,看着顾长君站起,离开。 宋榕牵动了一下嘴角,如今这样是最好的。或许经年之后,你卸下了身上的担子,我也有资格离开秘阁,你我还能有堂堂正正再见一面,两面,许多面的机会......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过尔尔...... “明明定的一年远游,你们两个人竟然是整整玩了两年。”苏词撇嘴。这两人走了,爹爹娘亲那两双眼睛就整日盯在了自己的身上,幸好夫人现在已经有孕了,分走了大半的注意力。 苏佩看着折叶这隆起来的大肚皮,又是高兴又是好奇,直接甩开了甄诺挽住了折叶的手臂,还能讨巧地搀扶上一把。 “信上面不是说才五个月吗,为什么我看着嫂嫂的肚皮好像是快要临盆了?” 折叶在笑,苏词也在笑,这两个正主都没有回答,倒是卢青筠看不多眼回答了,“太医已经来看过了,确定了,是个双胎。” 甄诺与苏佩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表情出奇得一致。 “竟是双胎,苏家能热闹不少。”甄诺笑着说道。 “顾家那小子也经常来,到时候三个人一台戏,说不定是能将苏家的屋顶给掀了去。”苏朝笑呵呵的,与之前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了。谁说当官才能过上好日子的,含饴弄孙,儿女孝顺日子好才是最欣慰的。 “小武常来啊?” 苏佩也好久没有见过那孩子了,出去前喝过周岁酒,现在也该三岁了,之后就要开蒙了。 “可招人稀罕了,现下还在花园里面玩着呢。”苏词道。 说曹操曹操到,一个萝卜头的小孩子直接从前面蹿了出来,就是顾小武。虎头虎脑,看起来就伶俐讨人喜欢,脖子上面还带着一个长命锁,是甄诺与苏佩周岁的时候送的。 小家伙早就已经不认识甄诺与苏佩了,但一点都不怕生,听着长辈们的介绍之后就开始赖在甄诺的腿边了,还时不时就抱住,这是直接赖上了,看得在场的人一阵好笑。 竟是不如阿诺受欢迎? 苏佩蹲下了自己的身子,抬手用食指点了点这顾小武肉乎乎的的小脸蛋。苏佩故意板起了自己的脸,问道:“顾小武,怎么就喜欢赖在这位姨姨的身上。” “香!”顾小武义正言辞的,一点都不怕。还真是和顾长君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一样的天不怕地不怕。 苏佩挤眉弄眼地看了一眼甄诺,又轻轻地捏了捏这软乎乎的小脸,循循善诱道:“是什么香?” “墨香!” 苏词:“哈哈哈哈......小武这是机灵得你都奈何不了。” 苏佩吐了吐舌头,反正这孩子快开蒙了,以后迟早得落在自己这个师母的手上。 *** 建业五年,甄诺二十九岁,总算是当上了花山书院的执教先生。花山也因此多开了一门课业,帮那些孩子开蒙,顾小武便成了甄诺的第一个开蒙学生。 “看我写的福字。” “先生,看我的......” “看我的,看我的......” “......” 都是一群五六岁的孩子,刚刚开始懂规矩,但与甄诺这个先生相处得越来越久之后,瞧着先生人好好说话,这群孩子便安静不了了。尤其是现在要过年了,先生教会了大家写福字,所有孩子都热情的很,就等着甄诺给个批语,是上还是中。 “赵思飞的这个撇捺很不错,是用心写的了。”甄诺拍了拍其中一个孩子的脑袋。 “林宁的横折也写的很好......” “古明晨的话,写起来的时候手腕是不是没有使劲。”甄诺将一个稍微小些的孩子拉了过来,比着他的手将这个福字重新写了一遍。瞧见孩子的小嘴都撅了起来,甄诺轻轻点了点古明晨的额头,鼓励道:“明晨还小,写不过学长是正常的,要更加努力才成呢......” 甄诺将这一张一张的福字都细细地看了过去,又一张一张地交还到了这些孩子的手中,这才从位子上面站了起来,看着这些经自己教导越来越明理的孩子,有些欣慰,道:“马上就要过年了,快快回家去,到时候爹娘看见你们写的字定是高兴。” “诺......” “先生,新春快乐。” 听着这异口同声的声音,甄诺更加欣慰,脸上的笑容更多了一些。 “师母!”第一个走出去的孩子高兴地叫了一声。 未见其人,也没有听见声音,甄诺却是笑了,笑得灿烂非常。甄诺牵起就近的一个孩子,一块小步小步地走了出去,就看见苏佩穿着一身淡黄色的纱裙,外头一件白色的中袄,一手牵着顾小武,一手给围过去的孩子分发着今年的压岁钱。 压岁钱,压岁,就是讨一个吉祥罢了。甄诺招的这些孩子有穷有富,苏佩准备的锦囊里面就包了几文钱,一视同仁,讨个喜头。 送走了所有的孩子,甄诺才有机会牵起苏佩的手,又将顾小武拉了过来。 “刚刚大家都在写福字,你去哪里了?”甄诺佯怒。 顾小武年纪小,但是课业一向是第一,可惜就是不爱学习,整日里面就是逃课,让自己这个做先生的甚是无奈。 顾小武龇牙,比划了一个鬼脸,小手一下子就从甄诺的手心里面滑了出来,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 “真是的......”甄诺嗔了一声。 苏佩慢慢晃起了甄诺的手,“长君又被赏了不少,这小子不喝不赌的话够用一百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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