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这一步了,甄诺也没有经验了, 毕竟不能拉一个信不过的媒婆就来问三问四,这不是成心叫外头的人对苏家有所猜测吗。甄诺就好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样穿衣打扮,遵守着与苏佩婚前不见面的规矩。 “小姐,口脂。”长箐将红色口脂摆在了苏佩的嘴边。苏佩张口,轻轻一抿,嘴上就已经上了色。 苏佩的长相清纯不艳丽,平日里面不施粉黛就已经交周围的人自惭形秽,今日浅浅地画上一回妆,更是叫人眼前一亮。 “小姐长得真是好看......”折叶夸奖道。自己都被小姐迷了眼,也不知道到时候甄小姐看见小姐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被迷惑过去。但甄小姐是一心读书的,想来是不会的吧...... 苏佩心中已经被提起来了,虽说今日没有宾客,也没有什么亲迎游街,所有的事情都在府里面进行,但想到待会是与甄诺一块儿拜堂成亲,苏佩就控制不了自己跳动的心。 苏佩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眉心也被点了花钿,真是和从前不一样了。苏佩的手上拿了一条巾帕,因为紧张,此刻大拇指正在撕扯着这块巾帕,也不知道若是没有这巾帕,这喜服是不是会被折腾到。苏佩忍不住吩咐道:“于尧,你给我去看看阿诺那便收拾得怎么样了。” 在角落里面收拾东西的于尧被点名,立刻就站了起来,应了一声“诺”之后就跑了出去。 甄诺这身婚服是将女子婚服与新郎官的婚服都结合在了一起,精巧的很。 于尧进来的时候便看见甄诺已经理好了衣衫,正和刘铭在说话。 有了沈家小姐的那件事情,甄诺与刘铭的关系更好了一些,加上这份感情刘铭也知晓,还算是间接帮过忙,甄诺便请了刘铭来。 于尧上前,对着刘铭福了福身子,又对着甄诺福了福身子。 于尧还没有说话,甄诺就已经清楚了,淡然一笑,“与你家小姐说,都已经准备好了。” “诺。” 刘铭看着于尧跑开的背影,揶揄着身边的这人,“苏小姐这是怕你跑了?” 眼中满是打趣,刘铭努了努嘴巴,“殊不知,甄诺你压根就不想跑。” 甄诺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一些,是她怕苏佩跑才是。 “对了,那事你知道了吗?”刘铭说的隐晦。 甄诺蹙眉,什么事情? “就...就那事啊!”刘铭晃了晃手,比起刚刚激动了一些。 “朝廷上面的事?”甄诺一副不想谈的模样。 “不是!”刘铭恨铁不成钢,这甄诺怎么就是听不懂呢! 刘铭说得含糊,一直都是那事那事,甄诺缓了好久才彻底反应了过来,原来是成亲的那事啊。 但这事你一个皇子和我说作甚,甄诺直接展示了自己嫌弃的表情,还往旁边挪了好几步,拉开了与刘铭之间的距离。 甄诺清了清嗓子,有些羞恼,“我是读圣贤书的人。” “是是是...圣贤书......”读圣贤书的人不也得要懂这件事,刘铭的眼神还是有些奇怪的,口中的圣贤书也非甄诺印象之中的圣贤书。“今日贺你大喜,本王也送你一套圣贤书。” 甄诺蹙眉,刘铭送的圣贤书...... 别过了脸,甄诺又清了清嗓子,以此缓解自己的尴尬,用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语气问道:“放在哪里了?” “你屋子里面。”刘铭回答道。 甄诺都已经问了,刘铭可不觉得她现在就会去找个人将这些“圣贤书”拿出去丢掉。 果然,甄诺舔了舔双唇,将刘铭支走,“齐王殿下还是先去前厅吧。” 卢氏已经来了苏佩的房间,苏词也站在一边,就看见苏佩笑得灿烂,没有一点出嫁伤心的情绪。都说哭嫁哭嫁,这一点哭嫁的感觉都没有。 苏佩拉着卢氏一块坐到了床上,亲昵地说道:“娘亲这是做什么呀......” “别人出嫁都是嫁到外头去,我这还给娘亲和爹爹带回来一个呢,说到底,我们苏家可是做了一样赚钱的买卖哩......” 苏词捂嘴,被苏佩的这番理论给逗到了。 这孩子,这事能这样算吗...... 但细想想,就是从微安院出去,然后去堂屋,之后去韶玉居,全是在苏家。真是在自己的家里面嫁了一圈,也不知道算是喜事还是算什么...... 卢氏剜了一眼苏佩,不忍心在这个时候还说教这孩子。 腰带上面苏佩只挂了一块玉珏还有一个香包,卢氏一低头就见着了。卢氏一叹,“我记得当时甄夫人拉过我的手,就与我说你们两个孩子是有缘分的,之后甄诺就将自己的玉珏给了你,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聘礼。” 一块玉珏就将自己的宝贝女儿给送出去了,真是让做娘的有些揪心。 “不止有玉珏,还有印信哩......”苏佩像献宝一样将香包里面藏着的印信拿了出来。 苏词眼睛一亮,诺姐姐竟然是将花山书院的印信都给了出去。 “柳夫子给诺姐姐的印信哎!” 卢氏看见这印信之后便也不多说了,甄诺真算得上是极其地用心了,什么东西都愿意给。卢氏轻轻拍了拍苏佩的手,嘱咐道:“接下来就是你们两个孩子凑在一块过日子,总之甄诺若是欺负你了......”卢氏停了口,这个可能怕是没有了...... 苏词嘿嘿地笑了两声,一语道出真相,“诺姐姐从小就欺负不了阿佩,别被阿佩给欺负惨了就不错了。” 卢氏一甩帕子,做哥哥的怎么能这么说自家的妹妹。 “得了,得了,吉时也差不多了,苏词,你背你妹妹出去。” “哎。”苏词应了。 门开了,苏词收起了自己玩笑的态度,本就是在苏府里面,苏词并没有背多久就到了地方,甄诺已经在堂屋门前等了许久。 苏词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将苏佩放了下来,苏词将红绸的另一端递到了甄诺的手中。苏词这时才恍然觉得自己这是真的将妹妹交了出去,虽说早早就将诺姐姐当成了一家人,但真到了这时候还是有些不舍。 苏佩抓着手中的红绸,松了怕着红绸从自己的手中滑落下去,紧了又怕将这红绸给揪皱了。甄家父母都已经故去,苏家父母便坐在了高堂之上。 红盖头下的苏佩咬了咬自己的下唇,透过盖头的缝隙,苏佩能看见自己手中的红绸。上一世,自己的手中是白色的麻布,也没有父母。一场婚事,着麻衣素服,手拿白麻,不曾拜过一下,尽是对甄诺的折辱...... 堂屋里面,卢青筠与苏朝已经坐上了上座,百感交集尽显在了脸上。 一拜天 甄诺深吸了一口气,用温柔的余光看了一眼身边的妙人,一块转了个方向,拜了下去。 二拜父母 苏佩有些恍惚,屋子里面没有哭出来的眼泪此刻倒是有些要滑落下来的势头。苏佩努力忍住,与甄诺一块拜了下去。 三交拜 并没有宾客的声音,苏佩只觉得这个世界之中只剩下了自己与阿诺两人,只有两个人,炙热的心,正在一点一点地向对方靠近。 甄诺没有哪一日有今日这么高兴,带着喜意就拜了下去。 甄诺只与刘铭一块喝了一杯水酒,便直接将刘铭的挽留给推辞了,一头扎进了韶玉居里面。 新房之内,红床帐暖,苏佩端坐在床上,手上的动作已经变得不太规矩了起来,显然是等甄诺等得有些急。床边只有长箐一个人,手里面举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一跟玉秤杆。 这种事情不需要长箐提醒,甄诺吐了一口气来,嘴巴里面已经没有了酒气。拿起秤杆,甄诺走上前,用秤杆挑起了盖头的一角,将这盖头彻底了挑了开来。 “出去吧。”甄诺对着长箐吩咐,所有的目光都已经被床上的这个小娘子给吸引了过去。 长箐含笑,立刻退了下去。 甄诺坐在了苏佩的身边,直接将苏佩的手拉了过来,苏佩的手有些冷,估计是这喜服有些太薄了。哈了一口气,帮着苏佩暖了暖手,这才笑着问道:“很紧张?” 苏佩连连点头,这种事情一辈子就只有一次,虽然说这已经算是自己的第二次,但苏佩还是紧张。 “饿吗?”甄诺问道,毕竟自己也不过是晨起的时候吃了一碗汤圆,也不知道苏佩是不是吃了,就算是吃了,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也应该饿了。 苏佩又是一阵点头,拿着甄诺送过来的一碗鲍鱼鸡粥就开始吃了起来。又与甄诺对了一下“口供”,苏佩惊奇地瞪圆了眼睛,“为什么你早上还能分出空吃汤圆!” 我可真是什么都没能吃到。 甄诺看了看苏佩头上挽着的发髻,还有这一通妆容,这可不就是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这种事情上。甄诺也不好说,指了指粥,“那现在多吃些。” 吃完了鲍鱼鸡粥,苏佩这才有了一点的力气,反撑着手,仰着头,分明就是吃撑了。 甄诺看了一眼桌上的双瓢,又看了看苏佩,这怕是喝不下去了吧......甄诺也学着苏佩的模样,摆出了一个相同的姿势。 “是不是该饮合卺酒了?”苏佩道。 “是。”甄诺微微偏头,正好与苏佩对上了目光。“你喝得下?” “还能被一杯水酒给撑坏不成?” 甄诺笑,起身,从桌上拿过了双瓢,双瓢连在了一块,寓意同心。甄诺将其中之一递给了苏佩,顺着苏佩的动作,甄诺微微前倾,与苏佩一块将这合卺酒喝了下去。 “有果子的味道。”苏佩说道。 甄诺将双瓢放回到了桌子上面,“嗯,是桃子味的果酒。” 又重新回到了刚刚的坐姿,左不过还有漫漫的长夜给彼此,甄诺并不着急,只不过脑子里面时不时闪过那些“圣贤书”之中的图文,这心荡漾了起来,着实是难以平静。 “阿诺,是你的心跳声吗?”苏佩屏气凝神,又听了听,还是有些被混淆到,“还是我的?” “你我的吧......” 话音未落,胸口上面却已经趴上了一个小脑袋,金灿灿的凤冠直接怼到了甄诺的眼前。 甄诺气息一窒,仔细地将凤冠从苏佩的头发上面取了下来,可真是沉,也不知道阿乖是怎么忍下来的。 “累吗?” 苏佩不答,反倒是唤起了甄诺的名字。 “阿诺。” “何事?” “阿诺。” “嗯......” “...夫,君。”苏佩故意停顿,看着甄诺的眼光有些腻,在暗色的灯光之下,这目光更加暧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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