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梅拾转身。 “你来啦。”姜宜端着茶果走过来,询问,“热不热?吃冰沙吧,葡萄味的!” 梅拾微眯起双眼:“客人呢?” 姜宜一愣,轻轻把托盘放在桌子上,桌子上,还有一个摆盘非常好看的蛋糕塔。 姜宜笑着说:“蛋糕好漂亮,我们吃……” “你说家里晚上请客,”梅拾看着姜宜,眉心微抵,“但你家的厨房看起来很干净,也不像是要请客的准备。” 姜宜拽紧裙子,“那是,那是因为——”她胸膛集聚起伏,再迅速归于平静,“因为晚餐订了别的餐厅,不在家里做。” 梅拾推了下帽檐,点头:“是这样。” 姜宜:“……坐会吧。” 梅拾坐下,她打开泡沫盖子,递出一串糖葫芦,于此同时,姜宜将冰沙摆到她面前。 两人无声的对视。 姜宜仰脸一笑,梅拾轻轻拉扯了下嘴角。 姜宜:“是葡萄!” “是葡萄。”梅拾重复,在心底一叹。 骄阳正好,微风伊人,冰沙消减了大半暑气,梅拾看着远处,许久才扒拉一口沙冰。 突然,姜宜道:“对不起,小拾。” 梅拾一愣,扭头看着姜宜。 姜宜笑着说:“对不起。” “为什么朝我道歉?”梅拾问着。 姜宜:“好像总是惹你不高兴。” 梅拾沉默下来。 “是我,”梅拾攥紧了手里的杯子,透明的玻璃杯种,深紫的冰沙被搅动,她道,“你肯定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的就不理你了。” “没有,没有莫名奇妙!”姜宜立刻道。 梅拾转头:“那你应该明白的,明白我们的差距,明白我撬了朋友的墙角,良心上的不安!姜宜!”她突然提高了音量,姜宜像是被这些话吓到,猛然起身,撞到了手边的冰沙。 姜宜:“我……” 梅拾放缓呼吸:“我的尊严,不允许我喜欢上一个,将我下跪的母亲视作奴颜婢膝下等人家庭出生的女孩,我的道德告诉我,我不该对别人的未婚妻下手,我的病也告诉我,我这辈子都要离爱情越远越好。” “我们是一样的……我们可以……”姜宜小声说。 梅拾:“差距太大了,家庭和环境所培养出的眼界和理想始终有限,”她起身,将冰沙的杯子放在桌子上,“我走了。” 梅拾:“以后别撒谎了,一眼就被看穿了,真笨。” 笨么?姜宜抬手,一拂身前,笨么?她看着梅拾的背影,在心底反复询问,笨的话,你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这时,别墅外传来一阵引擎声,姜宜迈步朝梅拾走去,她目露犹豫,想了想,终于还是张口,“梅拾。”她叫住了她。 梅拾转头。 少女奔来扑住她,她下意识的张开双臂搂住姜宜。 “你喜欢我,是么?”姜宜抱紧她问。 梅拾:“……问这个干什么?” 姜宜小声在她耳畔道:“我知道的,从你见我的第一面开始,我就知道,你喜欢我……” 梅拾怔住,微微瞪大双眼。 姜宜靠紧,脸颊轻轻磨蹭在梅拾的颊边,和她慢慢捱蹭着:“我那是就在想,一个小女孩,看什么书,会流露出这种表情呢?” 梅拾微张大嘴巴:“姜宜……” “我叫你的时候,你知道吗?”姜宜抱紧梅拾,呼吸吐在她耳畔,“你看着我的时候,我甚至觉得,那一瞬间,自己的衣服都要被你扒掉了。” 车停下来,季妤婕下车,李阿姨听见车声出来,看到女主人十分意外,“妤婕,怎么突然回来了?” 季妤婕问:“一一呢?” 李阿姨:“……” “傻丫头怕打雷怕黑,前两天才给我发消息,我这忙完就请假回来了,今天周末,正好带她去吃饭……人呢?” 李阿姨说:“在后花园,一一在招待小客人。” “客人?”季妤婕笑着穿过客厅,朝后门走去,“交到好朋友了?我去看看!” “我也差点差点就喜欢上你了。”姜宜撑开些许,她捧着梅拾的脸,和她对视,在后者僵硬的表情里,捧住梅拾的脸颊,轻轻吻了上去。 蓦然。 “姜宜!”一声女人的怒吼! 梅拾回过神,猛然推开了姜宜,姜宜几个踉跄,朝后摔去跌在地上。 “一一!”季妤婕快步走过来,她看也不看,一手扇在了梅拾的脸上,“你干什么!” 刹那,姜宜心底不住跳动,心脏的异样甚至淹没了脚腕扭伤带来的疼痛,她收紧五指,指甲嵌进了皮肉里。
第38章 现在 梅拾:“葡萄全要了, 多少钱?” 咖啡店门口,梅拾朝卖葡萄的老人笑了笑。 老人:“十、十块一斤。” 梅拾一愣,笑着抽了张红炒给老人, 她弓腰将葡萄连塑料袋一揽,转身离开,步子却突然一顿。 姜宜戴着墨镜, 环胸倚靠在灯柱下。 梅拾走近,和她擦肩却不停步。 突的,姜宜说:“你买贵了,市场上这种葡萄也就六七块一斤。” 梅拾没说话, 她继续朝剧组安排好的酒店走去。 姜宜一笑, 她也不生气,慢步跟在梅拾的身后,她穿着一双球鞋, 休闲装,身姿纤细, 背影轻快。 像个不谙世事的学生。 路灯从身后照来,将姜宜的影子拖长到梅拾脚底,身后传来嬉笑,很低,但梅拾听见了,她没回头,只快步离开。 跑出几步, 身后也是急追细碎的脚步声。 “……” 终于, 到了一个路灯昏暗人少的角落, 梅拾才顿足转身,她看着姜宜。 姜宜步子慢下来, 稍一瞥头环顾周围,好黑,她不再上前,继而两手微摊,示意怎么? 梅拾:“你想怎么样?” 姜宜就说:“没有。” “别再跟着我。”梅拾转身。 姜宜提高音量说:“你总是这样,心软,心软到被人算计,吃了亏也不吭声。” 蓦然,梅拾觉得一股气滞在了胸口,她呼吸片刻,按捺住那翻涌的情绪。 “是的,我心软,因为心软才被你骗了,不是吗?”梅拾看向姜宜,“说这些,你想劝我冷漠些么?” 姜宜霎时失语。 梅拾站在原处,她微侧身,似乎连一个正眼也欠奉给姜宜,“如果可以,我确实很想对六年前的那个自己说,别心软。” 姜宜嘴角微微抽动,她抬手按住颤抖的左臂:“是么?” “回见。”梅拾说。 姜宜不再跟上去,她远远看着梅拾走远,瞄了一眼颤抖的左手,手机振动,是蒋玉成。 “什么事?”姜宜问。 蒋玉成道:“你怎么去了剧组定的酒店附近了?有工作人员回去的路上拍到了你和那个素人。” 姜宜则道:“只是来熟悉下环境,怎么,她们还管不到我。” 蒋玉成:“……你注意点。” 姜宜切断电话,她呼出一口气,转身离开。 窗外的人影消失,梅拾捻住窗帘,遮挡住屋外的最后一丝光线,梅拾去将葡萄洗了,摆在窗台慢慢吃着。 她一口一粒,五六斤的葡萄肉眼可见的消减下去,垃圾桶里的水果皮慢慢堆成了小山。 梅拾吞咽下最后一粒,手指捞空,她回神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指尖被染上深紫,她摩挲,抽过纸巾擦拭,如何都擦不掉。 梅拾敛眉,起身洗漱,枕上柔软的床垫时,她又重新盯着天花板发起呆来。 翌日。 通告单记录演员需要六点到场做装造,七点左右将正式开拍。梅拾提前到的,攥着两只包子,颠簸在车里,被送去拍摄地。 剧组近乎一比一还原了梅拾的家,他们选了一个人流少的桥,在桥头设置了一个水果摊,拍摄剧中的主角的相遇。 那本来是家超市,大半个月前被盘了下来,装修后焕然一新,一栋二层小楼像核舟一样嵌在内里。 编剧说:“本来该找个楼盘借下人家的房子搭景拍的,但是资方说最后是能还原一下。” 梅拾偏头。 便觉道:“所以美术们花了半个月的时候弄这个小屋。哦,对了,顾欢家的取景别墅,绝了,就是姜老师提供的旧居,超级豪华!” “顾?”事前未觉得异样,梅拾当下才回过神,为什么以姜宜为原型的剧,要设定成顾姓。 她抿唇,不由问出这个答案。 编剧:“哦,我随便取的。” 梅拾:“……” 梅拾看了眼手表,她已经化完妆,也拍完了照片,就等着姜宜弄完过来走戏了。 初遇。 梅拾揉了揉眉心。 编剧拍拍梅拾的肩,说:“别紧张,影后会带你入戏的,第一次都没有经验……以后还有吻戏和床戏哦,是不是很兴奋?” 梅拾:“……” 并不兴奋,如果可以……梅拾揉眉,短短一天这个念头已经在她脑海里轮转了千百个来回——如果早知道是姜宜,她不会接这个戏。 就是穷死饿死…… “姜老师来了!” 一声惊呼打断了梅拾的念头,她偏头,姜宜已经换上了白裙,疏好了直发,一副眼镜架在她挺翘的鼻梁上,清纯干净,一如当年初见的模样。 “看呆了?”手臂被拐了下。 梅拾侧眸,“没有。” 编剧笑:“嘴什么硬?我在化妆间看到时候呆了十分钟!太好看了,不知道影后高中的时候有没有谈恋爱,你说呢?” “我说什么?”梅拾笑,“我们都不认识。” 编剧:“……” - 一小时后,准时开拍。 场务打板,梅拾将扣在脸上的书拿开,低头扫过道具用品,这是自己提供的道具,书封写着百年孤独。 倒是应景,梅拾心底轻嗤。 “卡!”杜凌峰喊停,“表情特写的不对,梅拾,你在看你不知道吗?一脸不屑演给谁看?” 梅拾:“……” 梅拾站起身:“抱歉。” 杜凌峰:“重来!” 如此重复三遍,梅拾的表情还是不过关,她根本没法演。 姜宜站在一边,喊卡之后她便从戏里走出来了,站在一边,朝导演提议,“让她找找感觉吧。” 杜凌峰看了眼梅拾,抬手道:“全场休息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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