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鹿吟也习惯了林浅浅偶尔蹦出来这些挑衅的话。 “明天去郊区写生,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不要去了,得坐大巴。”鹿吟跟她解释,“如果觉得宿舍那边吵,我把房间给你多续一天。” “那不行!”林浅浅不乐意了,“我得去!我还没去过写生呢。” 她听钟时雾说过,以前鹿吟也会去写生,不过都是‘被迫’去的,只是为了将她的某些坏情绪打发掉。 林浅浅还没陪鹿吟去写生过,哪怕只是学生之间的集训,但她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那早点睡,明天要起早一点。”鹿吟拿了吹风机,拆掉了林浅浅身上的干发帽。 林浅浅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照着镜子,她看着镜子中女人的面容,好像不管现在的自己长了多少岁,她给自己温柔地吹头发的时候永远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样。 她们两个人独自待在家里,安安静静地过日子,消磨时间。 好像跟过去唯一不同的是,过去的她们是被抛弃的两个人,而现在她们就只有彼此了。 林浅浅在网上看到过几句话,说人年纪大了难免多愁善感,可她才二十四岁,眼泪就总是忍不住落了。 失去的温暖再次回来,失而复得的感觉似乎比始终拥有的力量要强太多,她鼻子发酸,喉咙涌起苦涩。 鹿吟关掉了吹风机,皱眉去看她的耳朵,“弄疼你了?还是吹风机的温度太高烫到了?” “都不是……”林浅浅摇摇头,“我只是被姐感动到了。” 鹿吟愣了下,意外她突如其来的话。 她也总是如此,会带来令人无奈的小花招,也会在不经意间说些甜言蜜语。 “我想姐伺候我一辈子!”林浅浅不想说什么煽情的话,捉弄鹿吟、使唤鹿吟才是她的本性。 鹿吟被她逗乐,抚了抚她的眼尾,“我是欠你的吗?” “就是欠我的,谁知道你上辈子怎么得罪我了……”林浅浅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已经半干了。 考虑到明天要早起,她便拿过了吹风机,“姐,我自己吹吧,你快去洗。” 鹿吟看了眼她躲闪的眸光,应了句,“好。” 紧接着,她又勾了勾林浅浅的鼻子,“不准再一个人偷偷哭鼻子。”
第77章 听了这句话的林浅浅飞快扑进床上, 在她洗澡的时候鹿吟已经换好了一次性床单。 没有比鹿吟直白的安慰更让人鼻子发酸了,她想着自己该听话一些,便忍耐着自己的情绪。 哪怕困意席卷全身, 她也强忍着没睡,等到鹿吟在她身边躺下, 她才熟练地钻进她怀里。 女人拥住她,轻抚她的发顶,小臂揽她入怀。 “明早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林浅浅问。 “时间到了我喊你。”鹿吟应着,林浅浅不小心从她身上滑下去,被她又捞回来。 “我重吗?”林浅浅没由来地问她。 鹿吟垂眸看她, 语气平和, “小时候的晚上,我抱着你睡,那时候的你还是小小的一团。” “现在也是吧……?”林浅浅埋进她的胸口,“在姐面前,我好像永远也长不大。” 在国外的时候, 林浅浅很多次寻找着这样拥抱鹿吟的感觉, 可她怎么也找不到替代品。 无论是去买很大的小鹿玩偶抱着睡,或者去买小时候家里常用的洗发水,床上总是空荡荡的,人不在,独特的味道也不在。 潮湿的夜晚和晴朗的日空, 她在校门口也等不到鹿吟来接她,周围听见的是她可以熟练运用的英语, 但熟悉的过去始终没能归返。 她想着鹿吟该对自己有过思念, 耍遍了所有的小心机,在鹿吟能够看到的所有社交网站都注册了账号, 希望她能够主动联系自己。 可她们都在原地打转,不肯往回看一眼,看一看互相等待着的对方。 “姐,我们一定要有以后……”林浅浅想不到还有什么打击了,她也承受不了任何打击了。 只要鹿吟不放弃她,那她会缠着她一辈子。 “你在害怕什么?”鹿吟盯着她的眼睛问,目光灼热,“林浅,告诉我。” “我害怕好多事情……”林浅浅说着,“衰老,疾病……” 人没办法承受第二次打击,但也会因为第一次打击产生阴影,总是会对未知的未来而感到担忧。 林浅浅对上女人的视线,“最害怕的是你不爱我……” “我不会丢下你。”鹿吟说着令她满意的答案。 可她心里却在道着,她才是那个需要林浅浅带着她走的人。 她不想让林浅浅丢下她。 “姐,回头教我画画吧,这次我要认真学。”林浅浅把玩着被角,“然后把画挂在阁楼上。” “好,你想学什么?”鹿吟问她,“简单点的还是难一点的?” 鹿吟口中的难易程度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她反正都学不会。 “我还是要画圆圆的太阳和一栋房子。”林浅浅告诉她,“姐,你就教我画两个漂亮的小人儿吧,就在房子的旁边,你和我。” 她需要很多种证明来充实自己不安定的内心,无论是甜蜜的告白,还是水彩画。 每一种方法都有用,叠加起来就是无穷的力量。 鹿吟对于她的要求自然不会拒绝,她现在仿若就是一个无限溺爱孩子的家长,林浅浅想干什么她都同意,都愿意陪着去做。 林浅浅伸长脖子去吻她,她把什么记得都很清楚,以及每一次亲密。 怀揣着对亲属关系的畏惧和对心爱之人的渴望,她怕鹿吟斥责她,又怕鹿吟不要她,可从始至终最想的,都只有鹿吟爱她。 她尝不到先苦后甜的滋味,跟鹿吟的相处就像是一颗被明确告知包裹着糖衣的炮弹,而她真正吞下去的时候,才发现是假的,那就是一颗表里内里都甜到极致的糖果。 她总爱说些露骨的话去调/情,鹿吟皱眉让她闭嘴的时候,手上的力道会更重。 她知道,她们都是喜欢的,她也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肆。 只是可惜,这个新年,实在不如她意。 她想要的一件都没能达成,除了耳骨上打的洞,现在也在隐隐约约泛着疼。 林浅浅下意识伸手摸了下,鹿吟轻轻捏住她的耳垂,去看她的耳廓。 “疼吗?”鹿吟问。 耳朵轻微泛红,看起来有些肿了,看来还是有些不适应。 “有点胀。”林浅浅皱着眉,耳朵因为轻微的撕扯痛感加重,但是完全可以忍受的程度。 “受不了就告诉我,实在不行去医院好好看一下。” “那个穿孔师说了,这是很正常的嘛。”林浅浅把女人的手抓过来,跟她十指紧扣,“应该过几天就好了。” 她凑近她的耳边,“不过刚刚我们的对话好像很危险哎,就像在……” 鹿吟拍了下她的嘴巴,示意她躺好。 “你总是这样,不让我说那些话。”林浅浅不满意了,“明明我什么都没说,万一是你自己想错了呢?” “那也别说。”鹿吟又让她强制闭眼,手心落在她眼睛上。 温热袭来,林浅浅打了个哈欠,“那我攒一攒,到时候一起说。” 回答林浅浅的依旧是沉默,鹿吟把房间内的灯关掉了。 “明天你一定要记得喊我哦!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酒店!” 掌心再次袭击嘴巴,林浅浅识相地闭了嘴。 - 林浅浅这一觉睡得时间不长,这儿地方偏,酒店条件也一般,她又习惯了家里的床,这一晚睡得不算舒服。 早上鹿吟喊她起来的时候,她犯了罕见的起床气,闭着眼睛抬胳膊抬腿,让鹿吟给她穿衣服,又抱她去洗漱台刷牙洗脸。 困意终于因为冷水彻底褪散,林浅浅冻得打了个寒颤,“我要告你谋杀!我……唔!” 鹿吟拿毛巾给她擦脸,林浅浅被迫吞回了后面的话。 回了教室那边,点了人数之后,林浅浅便跟着鹿吟坐在了大巴车的后排,这种车比较闷热,她有点头晕。 去郊外需要两三个小时,她便靠着鹿吟的肩膀睡了一路。 树林里便随着雨后空气的潮湿,大自然是最好的老师,所有学生将画架立好,挑选了合适的角度。 林浅浅看到鹿吟手里的相机的时候,眼睛都放大了,“你哪儿来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拿着相机拍照过了,上一次还是跟着公司去画室拍素材的时候,爱好只有不当成工作的时候才是最让人舒服的。 林浅浅对相机格外熟练,没多久就摸清楚了这个新相机的功能。 鹿吟的画架不在学生堆里,她背着工具,带着林浅浅继续往另一边走。 土地潮湿,林浅浅紧紧拉着鹿吟的手,跟她寻找着最佳的景色。 在一处河流边将画架立好的时候,林浅浅立即对着鹿吟拍了一张照片。 说起来,她学习摄影也是在大学之后,她始终认为摄影跟画画同样是一种记录美好的方式,当下跟鹿吟一起外出写生,的确是第一次。 林浅浅蹲在鹿吟身边,给她看自己拍好的照片,“我还想着回去之后有机会陪你一起写生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她看着鹿吟画着素描,山川、河流,草草几笔就在画纸上展现得生动有力。 “姐,你能继续画画真是太好了……”林浅浅对着不远处对焦,随口道了句。 鹿吟侧眸看她一眼,很快收回了眼神。 “我真的很怕你放弃画画。”林浅浅真挚地开口。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鹿吟更会画画的人了,那么多的奖杯和证书在她看来甚至不值一提,强者从来不需要这些东西来证明自己。 在她心里,她的姐姐鹿吟永远是最厉害的画家。 “要学吗?简单的小人儿。”鹿吟换上了崭新的画纸,不想听林浅浅去提那些。 她不是喜欢怀念过去的人,守住当下是她摆在首位的事情,比当下更重要的,是满足林浅浅的每一个愿望。 “要!”林浅浅立即点头同意,她往周围望了望,嘴里嘟囔着,“我坐哪里呢……” 她嬉皮笑脸几下,若无其事在女人腿上坐下来,“这个位置不错,我非常喜欢。” 鹿吟无奈地容忍她的顽皮,给她拿了支笔,“你来打个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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