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浅沉默了几秒钟,看着满桌子的菜心里开始发酸。 她第一次努力做这么多菜,虽然不是自己完完全全掌握的过程,但在鹿吟的教导下,她做的菜好歹看得过去,昨晚尝的时候味道也不错的。 但就这么浪费了,甚至连一口都没有动,实在太可惜了。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林浅浅这样问她,并不想把满肚子的遗憾告诉她。 过年就是要陪家人,她现在就只有鹿吟这一个家人了。 “你在家里待着。”鹿吟这样告诉她。 林浅浅张张嘴巴,还想要再确认一遍,但看着女人的神情,她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她拿了筷子,将冷掉的菜送进嘴里,“明明很好吃的……” 她暗示着鹿吟,希望她可以听懂自己的言外之意。 “要不要帮你热了再走?”鹿吟又问她。 她还是没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或许是假装听不懂。 林浅浅没再强求了,只是摇了摇头,低声道了一句,“那你要早点回来。” 鹿吟深深看她一眼,拿了玄关处柜子上的钥匙便出了门。 听到门开启又闭合的声音,林浅浅冷哼一句,但语气里满是不舍。 “明明就是因为昨晚的事情生气,又不肯直接告诉我……这样有什么意思……” 她想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把所有事情告诉鹿吟,她现在也不想对着她隐瞒。 况且她经历的事情不多,她需要有人来告诉自己,她到底应该怎么做。 毫无疑问,鹿吟是最正确的人,别人她也不相信。 鹿吟要是不愿意听她讲,那她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了。 昨晚的雪下得不小,路面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雪,不少人拿着铲子馋雪,路面湿滑。 鹿吟将车子从停车场开出来,拨了一则电话。 值班这件事情她其实无所谓,于苗要是给她排了班,那她也不会拒绝,顶多也就是跟林浅浅在另一个地方打发时间而已。 但现在,她不想跟林浅浅过多接触,她怕自己会心软。 她现在似乎没了原则,做出的所有事情都从林浅浅的身上出发。 那毕竟是林浅浅的母亲,她的视线多落在林浅浅脸上一秒,犹豫的时间就会多出一秒。 等她把想要做的事情做完,再去陪林浅浅也不迟。 过年对她来说意义并不重要,陪在一起是最重要的,她不需要在特定的节日里陪在一起,只有把糟心的事情处理完,才能让她彻底安心。 电话终于拨通,鹿吟笑着道,“张姐,辛苦您大过年还帮我的忙了。” “我想要调查一下那张银行卡所有的消费记录,银行卡持卡人的信息我已经发给你了。” “对,她是我的母亲,重组家庭。” “还需要什么材料的话我可以一并发给你,麻烦您了。” 鹿吟朝着画室去,刚到的时候手机上就收到一份文档。 她走进办公室,跟值班的人打了声招呼,便把这张消费记录表打印了出来。 “鹿老师,过年还来这儿?”值班老师问她。 “陪您一起打发时间。”鹿吟笑着回道,“如果有人过来找我的话,您帮我告诉她,我在值班,但不知道去哪儿了。” 值班老师闻言,也不具体问,只是点了点头。 鹿吟道了声谢,回了车子上坐着。 她看着这笔原始金额几百万的银行卡,中间还多了一笔近千万的收入,她意识到是原来那套别墅被卖掉了。 支出多数是一些名牌衣服、鞋子和包包。 长长的消费记录上鹿吟一点点往下看,发现在童装上还消费了很多钱,并且是男款童装。 并且还消费了一笔价值六位数的男士手表。 鹿吟搜到订单号和服务电话,打过去问了情况,把林芸的信息说了一遍之后,那边就相信了自己是她的女儿,还说祝您一家三口生活愉快。 一家三口? 什么时候还多出了一个姓苏的父亲? 不过,她总觉得这个男人的名字格外耳熟,毕竟A市做生意的人不少,发财的人也不在少数。 经营机构时间也不短了,跟画室来往的生意人也有很多。 但她不管这些,想了半天没能想出具体的,便开着车往私人医院去。 在看到问诊室的那一秒,鹿吟的脑子里闪了下,好像想起来这么号人物是谁了。 “鹿老师,大过年的不陪家人,来医院可不太妙啊。”钟时雾抬眸看她一眼,“当我这医院是收留所呢,一冷战就往我这里跑?” “我有事情找你。”鹿吟把消费记录递给她看,示意她看上面写的那个苏姓名字,“这个人有个儿子,在你这里看过多动症,你还记得吗?” “在我这里看过多动症的小孩子可不少,我怎么能每个人都记得?”钟时雾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张长长的消费记录,奇怪着鹿吟什么时候会因为这种事情找她,“这是阔太太的日子啊,不仅给自己买奢侈品,还有老公和儿子。” 鹿吟不理会她后面那句打趣,“但被钟医生拉进黑名单的病人可不多。” 钟时雾闻言,顿了下,在脑子里慢慢回想起来,颇为无奈地笑,“我就这点儿笑话你倒是记得清楚。” 那小男孩年纪小,脾气大,被带来的时候将问诊室闹得天翻地覆,还将钟时雾一个手表打翻在地。 每块手表可都是她的宝贝,当时可给她心疼坏了。 那时鹿吟刚好过来复查,便亲眼见证了这场闹剧。 “好端端的,你提这号人做什么?这不是故意给我找罪受?”钟时雾翻了翻手机,“不过这小孩子的父亲当时还问过我几次,想让我继续帮他儿子看病,但我没答应来着。” 她查阅了一下手机上的消息,“哟?喜事啊?一周前订婚了。” 看到订婚照片上,那张女人的脸,钟时雾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不少。 她抬眸看向鹿吟,似乎猜测到了鹿吟过来找她的用意。 钟时雾想了想,“苏家也就是做点小生意,运气好赚了点钱。” “这个我不太清楚,但人总有运气差的时候。”鹿吟看着桌上的糖果,不是些甜的,满满的都是酒心巧克力。 钟时雾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随手从抽屉里的糖果盒里抓出一把别的糖果跟巧克力丢在一起。 “也是,听天由命吧,谁也说不准。”钟时雾跟她对上眼神,“就因为这个事情大过年跑过来找我?” “事情总得分个轻重。”鹿吟的眉眼锐利,凝神望着桌面,“况且,我安心不了。” “钟医生,我并不是是非不分的人。”鹿吟思索了会儿,重新看向她,“我的妹妹需要社交,她一个人闷着也不好,年后,她倒是跟她的好朋友经常聚一聚。” 钟时雾靠着椅背,手里的笔转了转。 鹿吟最会利用周边的一切来达成她自己想要的,无论是之前刻意断掉林浅浅的社交,以及现在不动声色地让林芸远离。 鹿吟背后做的事情不少,但别无二致的是,对于这些真相,林浅浅都一无所知。 眼下钟时雾想要让明遥的病尽快好转,毫无疑问让她跟最亲近的林浅浅常聚是恢复往日性格的最有效的办法。 什么都会成为鹿吟的筹码,包括林浅浅本身。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处理掉林浅浅的母亲,而真心实意跟林浅浅交好的明遥,被她放在了后面。 “好啊,那我有空陪你去写生?”钟时雾又把这个话题拽出来。 “那得看情况,年后的培训安排比较满,这个我不能做保证。” 委婉等同于拒绝,钟时雾也没再要求。 “来都来了,复查一下近期的状况好了。”钟时雾熟练地递出去一张表,“填。” 鹿吟只是犹豫了一秒钟,便拿起了笔。 “最近吃药正常吧?”钟时雾虽然问着,但能够看出来答案,“看来没有人比你妹妹的监督更有用了。” 钟时雾也不抱着鹿吟会接这个话茬儿的准备,便打量着她,发现她的右手微肿,“手伤又复发了?你该去拍个片子,冬天总是疼也不是个事儿。” “没事。”鹿吟淡淡开口,掌心的筋倏地拉扯了下,疼痛迫使她皱了皱眉,拿着笔的手微顿。 “这样拖着可不行,时间长了一辈子也好不了。”钟时雾拿了手机过来,“我帮你联系一下手外科那边的医生,你抽空去做个检查。” 鹿吟没有说话,继续填表,结束之后把笔帽盖上,把表递了过去。 钟时雾看着表格内容,又扫了眼鹿吟的脸。 其实她很难去解释人的占有欲,或许是一种没有来得及进化的兽/欲。 长时间没能得到满足的情绪匮乏造成了过度的变态占有欲,会疯狂地索取来之不易的东西。 作为医生,钟时雾知道这是错误的表达爱的方式。 但作为好友,她又无比纠结地助纣为虐,甚至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如果抛开占有欲不谈,鹿吟的身上已经汇聚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所有人格。 而且那很难改变,跟普通人的占有欲也很难分得清。 钟时雾不想跟病人深谈这种话题,因为面前的鹿吟根本不会当成一回事儿,这跟当初她想要帮助鹿吟找回求生意识简直是两件完完全全不同的事情。 思来想去,钟时雾还是扬了扬唇,换了个轻松的话题,“手外科,我帮你联系的专家号,别拒绝我的好意。” “我觉得气雾剂跟活血止痛胶囊挺管用的。”鹿吟毫不留情地‘贬低’了一把钟时雾在过去的好意,“好像比之前的医生开的药好用不少。” 她看着自己的手,“前两天肿得像个包子,现在看来倒也还好。” 钟时雾冷笑了一声,“我看,是爱的魔力吧。”
第70章 为了找到鹿吟的去向, 林浅浅先是去了画室,又怕她发现自己,只好小心翼翼地先往里面观察, 然后再小步往里面迈。 鹿吟的位置不在窗边,从窗户那边看也看不清楚, 她便在门口先往里面瞄了眼。 好像就只有一个女老师。 老师注意到门口的动静,抬头看过去,“您好,有什么事儿吗?” “我……”被发现之后,林浅浅也不好再藏着, “我找鹿吟鹿老师, 她在这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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