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不告诉你的原因, 我不想你拦我,也不想你觉得多亏欠我, 我也不是多伟大的人,更没有什么想要感动你的想法,我只是……” “我只是不想未来的你,变成那样,坐在轮椅上, 整个人都没了生气。” 沈吟雪抓到话语关键:“所以也没有被撞死, 只是坐在轮椅上而已,那不挺好的吗。” 黎朝朝:“?” “好什么,没撞死就是好?你腿没了,一辈子都只能坐轮椅上,终身残疾, 懂不懂啊, 懂这其中的含义吗。”黎朝朝一脸无语,这人不会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吧。 “腿没了就没了,我觉得坐轮椅上也挺好的,又不影响什么。” “你说什么呢?不影响??你要不要试试现在就把你腿打断,提前体验一下, 你就知道影响还是不影响了!” 沈吟雪这人聪明的时候挺聪明,不聪明的时候怎么和个傻子似的, 说话都不过脑子了。 沈吟雪说话持续不过脑子中:“我觉得坐轮椅上没什么不好, 能吃能喝的。” 黎朝朝气笑:“你还说这种话?你当过家家呢。” “我是真的觉得很好,”沈吟雪望进她双眼, 眼神格外的认真:“比起失去你。” 黎朝朝表情微滞。 半晌,黎朝朝艰难道:“如果既失去了腿,也失去了我呢。” 沈吟雪眉心一蹙:“失去你?难道那场车祸你也受害了?” 不等黎朝朝答话,沈吟雪几乎肯定了这个想法,当即就要倒车回去。 “我们回去,我去找那个货车司机,你在车上等着,别跟来。”沈吟雪倒车往回走,眉头蹙着,神情严峻。 黎朝朝并没有阻止她倒车,只觉心里又酸又疼。 失去双腿,在沈吟雪眼里,这件事不需要改变,可一旦其中涉及了黎朝朝的安危,她的话术就完全变了,立马就要掉头回去。 沈吟雪几乎下意识的只考虑黎朝朝,从没有考虑过她自己,她的双腿甚至不在考虑范围内。 “沈吟雪,那场车祸受伤的只有你,我没有受伤,我好着呢。” 沈吟雪倒车的动作一停,回头,探究地看向黎朝朝,不错过黎朝朝脸上的任何表情,辨别着她这句话的真假。 “没骗你,我没有受伤,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没了双腿,坐在轮椅上,我会嫌弃你,会抛弃你。” 闻言,沈吟雪身体微微一僵。 “我之前,一直在找我们分手的理由,后来我找到了,但我也没脸和你说,也不敢和说,因为我,”黎朝朝话语顿了又顿,很艰难的才得以继续说下去: “我……我嫌弃你,不要你了。” 未来的她,很不是个东西。 又或者说,不是未来的她有多坏,而是自己一念之间,一念之差,会让未来成为那副模样。 沈吟雪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黎朝朝垂头,不敢看她。 其实这些东西不和沈吟雪说,沈吟雪永远不会知道,但是自己不是个能瞒住事情的人,稍一激动,什么话都会往外蹦。 不过将这些事说出来也挺好,埋在心里难受又憋屈,不如刨出来,摆眼前,让沈吟雪去审批她的罪恶…… 讲开了是好事,总比埋在心里逐渐扭曲心态来的好,黎朝朝现在特别怕自己心态扭曲,感觉自己有可能随时随地会变成一个自私又可怕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黎朝朝以为沈吟雪要对她失望时,沈吟雪却说:“没关系,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真给增添了负担,你不再喜欢那样的我了,我会自己先离开……” 黎朝朝听她这么说,火气“蹭”一下就起来了,她倒宁愿沈吟雪对她失望,而不是说这种话。 “离开什么离开,听到我这种没良心的言论,你应该破口大骂,你应该对我感到极度的失望,你应该指责我!” 沈吟雪安静看她生气。 “如果我们身份调换,我一受伤,你转头就嫌弃我,就不要我了,别说破口大骂了,我能原地一脚踹你,一个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另一半,算什么另一半。” 沈吟雪依旧只是安静看她生气。 “还记得我们之前给喜欢程度打分的事情吗,这就是七分喜欢,这就是七分喜欢和十一分喜欢的区别,” “一个只考虑自己,一个只考虑对方,我就是一个只考虑自己的人,懂了吗。”黎朝朝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反正就是突然很生气。 黎朝朝:“你怎么一句话不说。” 沈吟雪轻笑一声:“你现在还觉得自己只是七分的喜欢吗。” 黎朝朝瘪嘴:“可能只有六分,分数还打高了。” 沈吟雪摇头:“六七分的人,可不会去这个小区,不会找货车司机,不会做到这种地步。” 聊着聊着,沈吟雪折回身,发动已经停下的车,真得赶紧回去了,这一身湿,再不回家换衣服,该感冒生病了。 沈吟雪担心黎朝朝,因为黎朝朝身体抵抗力差,很容易就感冒了。 “你的意思是,我喜欢你不止六七分?你还挺会往我脸上贴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能不知道吗。”黎朝朝切了一声。 黎朝朝也不在她面前装,全方位的展露最真实的自己。 自己再怎么坏,沈吟雪也不嫌弃的样子,既然她不嫌弃,黎朝朝就展示得更彻底了。 沈吟雪开车间隙看了看后视镜里倒映的人:“我应该知道你是什么样子的人吗?” 黎朝朝重新裹上被丢到一边的毛毯:“我装啊,我特别装,装深情,装伟大,装得自己都信了,其实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自己明白得很,你应该也挺明白。” 沈吟雪:“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黎朝朝啧一声:“你知道那会快要被雷劈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我要是死……” 话还没说完,就听沈吟雪一声冷呵打断:“你不会死。” 黎朝朝:“……” “我就说说而已。” “说说也不可以,祸从口出。” 黎朝朝点头,妥协的不提死了:“反正就是,我那会想的是,我要是没了,你可得给我好好难过一下,” “你看,我这想法,多不是东西,巴不得你难过呢,别人都是希望自己的爱人能够好好生活,能够重新开始,我就特没良心,我就希望你难过,希望你为我哭……” 一个红灯停下,沈吟雪回头,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我不会难过,更不会哭,我甚至不会再想起你。” 黎朝朝抿唇:“又在这放狠话,你就放心吧,我刚刚能鼓起勇气干这件事,下次可就不一定了,你可能错过了我唯一一次能救你的决心!” 沈吟雪:“你最好是没有这种决心。” 黎朝朝冷哼一声,突然没心情和她斗嘴开玩笑了,偏头看车外。 之前还乌云蔽日,天色暗得接近黑夜,这会已经是晴空万里,抬头可见蓝天白云。 刚刚那场雨,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若不是地面还残留着水渍,仿佛那场雨根本就没有来过。 黎朝朝望着窗外穿梭而过的街景,看着路边行色匆匆的路人,叹息一声,忽然为前路感到迷茫。 有时候预知未来,却难以改变,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算得上是一种诅咒。 “沈吟雪,你不害怕吗?”黎朝朝看着窗外,没看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沈吟雪语气平和:“当然也会怕。” 黎朝朝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看向她。 “当然,我更怕你做傻事,”沈吟雪语调自始至终都很平,她虽说着怕,却并没有表露出害怕该有的样子:“你虽然是我女朋友,你虽然喜欢我,但你不能替我做决定。” 黎朝朝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闹到现在这种地步,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义无反顾进入莲山小区,却无功而返。 哪怕现在沈吟雪不再阻拦她,她再想要重新鼓起勇气,再想要重新进入莲山小区,怕是也没那么容易了。 人的勇气需要一鼓作气,一口气是可以完成的,但中途泄气就很难再聚集起来了。 黎朝朝觉得自己可能很难再做到了,居然开始寄希望于沈吟雪了,问她:“沈吟雪,你那么厉害,那么聪明,你能解决一切的吧。” “还有五年时间不是吗,”沈吟雪笑了,带着固有的从容:“这么长时间,很多事情,到底是什么定数还不一定呢,别着急,只要你不瞎胡来。” 黎朝朝叹气,哪有她说的那么容易。 沈吟雪:“也别总唉声叹气的,就算是最糟糕的局面,就算真有那么一天,在那一天之前,不也得过日子吗。” 黎朝朝:“你想得可真开。” “那不然怎么办,陪着你一起叹气啊。” “我要是你,我何止叹气,我得急死了。” “你就这么安慰人?” “你凶成这个样子,还指望我安慰你?” “我没凶。” 黎朝朝将手腕递到她跟前:“看看看,手腕这红了一圈,你说你没凶?” 沈吟雪心虚,不说话了。 黎朝朝切她一声,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也没那么紧张了,笑笑闹闹,似乎未来的那些事,真不是什么大事。 人到山前必有路,总有解决的办法,总有一条路可以走。 回到家,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顺带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后,没了湿哒黏糊感,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姜茶。”沈吟雪将杯子端来,示意她喝。 黎朝朝身子一偏,不搭理她,更不接她递过来的姜茶。 沈吟雪无奈:“还生气呢。” 黎朝朝把衣袖撸起来,给她看手腕,然后又指了指被咬出伤口的嘴唇:“看到没,嘴巴,你咬的,手,你捏的,你这叫什么,家庭暴力。” 沈吟雪被她逗笑:“我那会又生气又着急,力度大了点而已,哪有那么夸张,你能不能大度点。” “说得轻巧,生气着急了点,而已,怎么就而已了,你要是再生气一点再着急一点,是不是就……” 沈吟雪放下姜茶,走近,揽住她腰,低头吻住她的唇,封住她喋喋不休的话语。 沈吟雪愈发熟练用这一招了,偏这一招,很管用。 “现在可以喝了吗?”沈吟雪再次将姜茶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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