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这之上更多的还是不解:“为什么啊?” “还为什么?!”钟笙一脸严肃。 她是站秦灼女友的,愤愤不平的给林惜掰扯起来,“你想想,你跟你女朋友去一个你不熟悉的地方,见不熟悉的人。完了她不陪着你,反而自己跑去干别的了,你不紧张啊?你不……你的确不会害怕。” 钟笙说到一半,因着林惜的性格打了下艮,但这并不影响她的仗义执言,跟拍醒目似的拿着卷子拍了下桌子:“反正任何时候丢下女朋友,自己去干别的,都是要被谴责的!严厉谴责!” 听到钟笙的这句总结,林惜终于知道刚才的那种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她昨天带顾念因去夜市,好像就这么干的。 心里打鼓,林惜侧目偷瞥了眼顾念因。 她似乎对钟笙的话没什么反应,还在低头整理笔记。 林惜挣扎,同时也是不解:“不至于吧……她女朋友最后独自问的大橙子题吗?” “没有,秦灼掐着点回来了。”钟笙答道。 “这不就完了嘛!”林惜立刻来了底气,“你看,同样的时间,老秦完成了她的事情,也没有耽误她女朋友,这不完美利用了时间吗!” “完美个头啊!你当做烙饼问题呢!” 罕见的,钟笙在跟林惜的数学辩论上理直气壮起来:“人家既然跟着你去了,你那个时间应该完全属于她的才对!” “……”林惜紧咬了下口腔内侧,不甘心的挣扎道:“可是,咱们平时不也会这样……吗?” 钟笙一声叹气:“拜托,那不一样好嘛。” 接着她就近拉了个人过来:“大神你说,这件事是不是秦灼的错。” 话题猝不及防的切到了顾念因身上,她握着的笔一下就停下了。 句点画下,顾念因不紧不慢的抬起头来,对钟笙的话点了下头:“的确。” 她的脸上还架着那副眼镜,银色的边框让她的平静看起来像是一个研究学者,接着便总结道:“烙饼问题在感情问题上并不可取。” “!” 林惜心上一震,耳边是刚搭建起来的楼房坍圮的声音。 顾念因不仅全都听到了,还间接否定了她昨天的行为。 想起秦灼女朋友的反应,林惜不由得转头看向了顾念因,想看她有没有也在生自己的气。 可这人太过平静了,情绪从来都没有写在脸上过。 林惜偷觑过去,只看到了一池平静的湖水,玻璃折过日光,粼粼纹路流淌在顾念因的侧脸,静水流深。 “大神!”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有人喊了顾念因一声。 林惜做贼心虚,被吓了一跳。 倒是顾念因淡定,转头看去:“有事吗?” “有人找你。”那人指了指门口一个陌生男生。 “好。”顾念因定眼瞧了那人一眼,继而起身离开教室。 全程跟林惜都没有任何交集。 林惜不知为什么,莫名觉得心里不踏实。 她就这样目送顾念因离开,觉得她应该,大概,也许,没有生气吧…… 她可是收下了她送她蝴蝶了呢! 总不能昨天晚上一通操作,还在良心上谴责了自己好久,结果却是华丽的拿了个负分? 怎么她引以为豪的烙饼问题解决方法,在这种事情上反而不对了呢? 靠北,为什么这个世界不能在追人的时候自动生成个什么系统,让她可以看到被攻略人的积分…… 感情经历干净的像一张白纸的林惜,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钟笙在一旁看着此刻偃旗息鼓林惜,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起来。 这家伙头脑总是用在不该用的地方,比如现在:“阿惜,你不会也这么干了吧?” 林惜无奈抬头:“以后这种八卦,麻烦你早点告诉我。” 钟笙摇摇头:“你们这些个直女脑袋啊,都不知道一个个怎么找到老婆的。” 林惜婉拒:“谢你吉言,我还没有老婆。” “嘿嘿嘿,不也是快了吗。”钟笙从善如流,意识到林惜话里的意思,立刻表示道,“我这有好多个反面教材,你要不要我给你翻翻聊天记录,说给你听?” 过去林惜很不屑刷题策略,她自负天才,从不做这种事情。 可是这一次,她接受了钟笙的恶补课堂,开始刷题。 感情这种东西,真是没办法用理性判断。 林惜听着钟笙给自己讲的案例,感觉自己脑袋痒痒的。 “刚才看到了冷漠版大神。” 等到钟笙给她讲第三个案例的时候,秦灼一脸发现新大陆的样子走了进来。 这家伙看起来跟女朋友负荆请罪的顺利,丝毫没有刚才下课时的慌张。 林惜听钟笙讲课听得头昏脑涨,见秦灼这句话,不以为意的拖着长音:“她不一直这样吗?” 钟笙却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立刻从恶补中跳了出来:“你看到什么了?” “我刚才路过西门,看到有个男的在给她表白!好像是二班的。”秦灼道,“那一通纠缠哦,非得大神答应他不可,老不要脸了。” 秦灼口中的西门指的是教学楼西边的出口,那处的门一直被锁着,地方偏僻,人迹罕至。 林惜回忆着这个地理位置跟故事情节,心上又升起一种好熟悉的感觉。 ——她之所以知道顾念因是同性恋,不也是这么个场合吗? “结果你猜人家大神怎么说的?”秦灼兴致勃勃的埋下了个钩子。 林惜心中冷笑,她早知道答案了。 倒是钟笙闪着双眼睛,格外捧场:“大神说什么了?!” “她说。”秦灼说着就清了清嗓子,板起脸来,学起顾念因冷漠的样子,“不好意思,你挡我路了。” “?!” “噗——” 秦灼学得像,林惜的震惊被钟笙不厚道的笑声掩盖了下去。 “这是完全被无视了啊。” “对啊,我在一旁都替他尴尬。” “不愧是大神。”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八卦着,最后都落在了顾念因恐怖又稳定的人设上,谁也没注意到林惜在一旁安静的风中凌乱。 顾念因怎么会是那个回答,她不应该说“我不喜欢男生吗?” 就这样直接无视了? 她那个时候为什么不无视? 话说回来,她好像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顾念因这句话的真实性。 像顾念因这样冷漠孤高的人,会对刚见一次的陌生男性直接公开性向吗? 她是蓝闪蝶外的那层枯叶纹路。 林惜思绪蓦地沉了下来,耳旁也一下安静起来。 倒不是什么别的原因,高三自习没有铃声,全靠课代表看着时间喊老师,老师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上课。 而现在,程建邦正优哉游哉的拿着卷子走了进来。 顾念因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林惜从她手里拿过了卷子。 少女的指温停留在纸页上,却又因为过凉,在林惜摸过的瞬间就消散了,连林惜自己都没有察觉。 这卷子上的数学题对林惜来说有点了简单,她一边演算,一边思绪纷飞,又勾回了刚才断掉的线。 ——顾念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说“我不喜欢男生”? ——她明明知道更好的拒绝方式。 难道那个时候是自己的幻觉吗? 笔触落下,林惜轻而易举的算出了最后一个选择题的答案,另一条思绪却被绊住了。 她从没觉得一个问题有这样难解过,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 那这样她的计划岂不是又退回到了原点? 程建邦坐在讲台上,欣赏着班里同学解题的样子。 要说他最喜欢的表情,还得是学生困扰后的豁然开朗,这种变化让他身心愉悦。 可就在他端着杯子欣赏这幅美景的时候,扬起的唇角生生僵住了。 他最得意的学生,常年霸榜数学第一的林惜竟然眉头紧锁,面对卷子一副十分困扰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 难道他这次卷子出的比开学考还难吗? 不可能啊! 南美洲热带雨林的蝴蝶扇动了几下翅膀,就在两周后引起了美国德克萨斯的一场龙卷风。 程建邦怎么也不会想到林惜的皱眉是为情所困,自我怀疑的重新审查起了他刚出的卷子。 就在程建邦低头的下一秒,林惜抬起了头。 她受够了自我怀疑,拿着自己酝酿好自己的台词,要试探顾念因一番。 可话没开口,就停住了。 明媚的日光通过窗户洒下,映照着顾念因平静写题的侧脸。 她看起来一如往昔,笔尖触碰纸张的节奏却算不上多流畅。 太阳能将世间一切照的清晰,却也能将不好伪装成好的。 所谓经验,就是托刑秀的福,林惜一眼就从顾念因计算的节奏幅度中发现了问题,而后是原本寡淡无色的唇瓣更加苍白,仿佛下一秒就能死掉。 准备好的话先往后放了放,林惜别扭开口:“喂,你怎么了?” “生理期。”顾念因轻声回答道。 似乎因为身体不适,她平静的声音中带着点倔强的勉强。 寒性体质的人每一次生理期都像是在渡劫,顾念因早就已习以为常。 她包里常年备着布洛芬,可每次都要等着疼起来,疼的厉害了再吃。 算着卷子上的求极,顾念因写下了所求的答案。 她不紧不慢,好像疼不在她身上,这才低头开包拿出了药。 只是当她再抬起头来,干净的卷纸上就多了两抹独立包装的红色。 林惜没抬头,命令的声音却从她喉咙里发出:“吃掉。” 顾念因视线顿了一下。 她将拿东西拿到手里,品相极佳的红枣在日光下散发着暖人的温度。 “补气血的,跟你的药不冲突。”林惜又道。 顾念因轻勾了勾唇,苍白里有许多旁人看不出的情绪:“谢谢。” 她放下药片咬过了红枣。 在被脱水封印的原始的甜意随着唾液浸润复苏充满口腔的时候,顾念因又看向了林惜:“林惜。” 林惜的解题思路被打断,有些烦躁:“干什么?” “你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顾念因问道。 这人声音一如刚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她生理期,显得更加楚楚可怜了。 林惜觉得这人好像很擅长蹬鼻子上脸,她只要一给她好脸色,她就立刻要提出别的要求,要她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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