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冷冷的眼睛里有温情,是对林惜时才有的柔软。 林惜这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她这件事是事出突然,顾念因按照之前的计划,应该是今天回来才对。 所以顾念因能出现救下她不止是她的钞能力,她还抛下集团很重要的工作。 “要不要紧?我没事了,你不用这么赶的。”林惜想给顾念因更充足的时间。 顾念因却摇了摇头,她凉薄的瞳子里飘出一抹柔柔的笑:“两天就够了,或许还可以更快一点。” “别太累。”林惜叮嘱。 “有数。”顾念因点头。 其实顾念因之所以将钟笙她们带来,也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要回渚城一趟。 上次是她离开的匆忙,没往这处想,差点酿成大祸。 她昨天咨询过了心理医生,医生告诉她适当的与外界接触,可以缓解她的悲观情绪。 接钟笙她们来,一是为了陪林惜,二是宽解她的心理压力。 林惜不止有爱人,她还有朋友,她失去的她都会给她找回来。 事情总会变好的,她的阿惜也是。 . 午后太阳挂在天边,飞机划过天空,短短的一条细线贴在地平线上,像是随时都会掉下去。 这样好的太阳适合上山踏青郊游,而在渚城南山的某处宅子里一片安寂。 只是在会客厅里,总传出来些不和谐的声音,男人被压坐在一侧椅子上,紧握着的手放在椅子扶手上,止不住的在抖。 他的视线被迫看着房间中央,长长的影子是一个男人跪在地上,摇晃不稳的样子。 没人知道他刚刚经历了什么,反正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脸上就满是血了,一只眼睛肿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摔的。 长长的安静里藏着不可探查的危险,对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来说更像是一种凌迟。 他愤愤不服的眼睛终于是软了下来,牙齿紧咬,看向坐在主位上的人:“你到底要做什么!” “呵。” 轻轻的一声笑从房间里响起,顾念因坐姿懒懒的靠在太师椅上,看着男人的眼神饶有兴致。 她不紧不慢的将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冷涩的声音缓缓有礼:“所以,我们现在是可以开始好好谈话了对吗,二哥?”
第92章 往后的日光自会客厅中央的窗户落进来,明晃晃的罩在顾念因的身上。 她动作轻慢,声音不轻不重,信手随意的模样一下挑起了男人的神经。 “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男人骤然暴起,奈何被顾念因的人压着,根本挣扎不脱,一腔怒气全都压在胸腔,快要爆炸。 “所以要我换个人谈吗,二哥?”顾念因挑起眼睛反问一声,目光落在跪在小厅中央的男人身上。 这男人脸上快沾满了血,分不出哪处是伤口,哪处只是单纯的血迹。 日光似乎并不愿意靠近这个浑身血污的男人,规避不及,落在他身上,也看不太出原本俊俏的模样。 这个被顾念因称作二哥的男人,名叫顾念麟,是顾家二房的长子。 而不成人样跪在地上的男人是顾念麟的姘头,也是他的助理,他的不少事情都是他做的。 这人似乎是特|警出身,□□白道多少都沾点,在察觉事情失败后连夜就跑了,顾念因为了抓到他,没少费功夫。 听到顾念因话头意指跪在地上的人,顾念麟情绪顿时激动不已:“顾念因!你有什么事情冲我来,你动我人算什么东西。” 顾念因冷眼瞥过一瞬:“你动我人的时候有想过你有一天会对我说这句话吗?” 从顾念因刚才闯进他家,轻而易举的控制住他的宅子的那一刻,顾念麟就知道她是来找自己算这笔账的。 所以他心知肚明,握紧了椅子扶手,强词夺理:“她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二哥的‘什么事都没有’是拿什么做定义的呢?”顾念因反问,说着便起身从椅子上站起。 她居高临下,背后披着金灿日光,面前是照不亮的黑暗。 几步走过去,她抬手就掐住了那个男人的下巴:“是不是只要没有死,就是什么事都没有?” 那修剪过的指甲长出来一截儿,还在流的血迹很快染了上去,长长的一道,随着手指的用力重新被掐回进血肉里。 这样的疼痛尖锐细碎,男人实在难忍,整个身子都弓了起来,纵然紧咬着牙还是让声音漏了出来:“……嗯!” 顾念麟难绷:“顾念因!” “心疼了?”顾念因平静看向顾念麟,对他的反应评价道:“二哥可真是深情。” 顾念因的手还染着湿热的血液,轻轻一拈就晕开一抹红色。 她就这样低头瞧着,仔细轻慢,像是在品鉴一块红墨,看着就向顾念麟笑了一下:“二哥要闻一闻吗?据说人的鲜血跟凝聚冷却后的血不是一个味道。” 顾念麟对着顾念因的笑眼,心里莫名泛起一阵恶汗。 他咬牙咒骂,对顾念因道:“顾念因!你不得好死!” “二哥多大了,还靠赌咒发誓过活呢?”顾念因嗤笑一声,看着顾念麟眼里满是冰冷的怜悯。 顾念麟清楚顾念因的意思,咬着牙怒道:“南港的货你已经都拿去了,你不要太贪得无厌了!” “如果说我要偏贪得无厌呢?”顾念因淡声,咬着的字节透着狠厉,“你们家的东西以后别想到南港。” “南港是老四家的,你凭——!”顾念麟脱口而出,接着就反应过味来了。 这人早就在他之前把二房与四房拆开了。 她没有选择将他们两房全部彻底报复,而是专挑了他这个主要的,反手拉了四房过来。 她的白子将原本棋盘上聚集在一起的黑子分成了两团,两方的气都被她围住,犹如砧板上鱼,生死权听她的。 看到顾念麟反应过来,顾念因抬了下手,身旁的助理反应迅速,接着就给她递上了纸巾。 柔白的湿纸巾没过她骨骼分明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擦拭,倏而染在上面的颜色与气味就都消失了,只剩下葱白如玉色指节在日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她的手依旧干净。 不管沾染过什么。 顾念麟跟顾念因交手过很多次,这样直观的接受她平静的暴戾,还是第一次。 要不是顾念因染着血的手指出现在他面前,他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人的可怕。 她才不是被佘宁那个女人培养出来的家族机器,她就是个怪物,一个将真身藏在黑暗里的人形怪物。 “顾念因!我他妈真是蠢,让你给玩死了!” 顾念麟无能狂怒。 他不甘心会败在顾念因手里,脑袋里各种想法乱飞,紧接着停在了一个人名上:“林惜是不是。” 顾念麟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顾念因,眼神里带着威胁,“你等着,我会让她不得——” “啪!” 顾念麟的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了。 同样诅咒的话,这一次顾念因扬起了手。 她冷眼看着顾念麟,深棕色的瞳子沉得如深渊降临:“你再说一遍。” 她无所谓,林惜不行。 她从来不是虔诚的信徒,也希望给林惜攒阴|德,要她能得道升仙,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再受任何苦难,哪怕那个时候她自己早就掉进地狱,万劫不复。 顾念麟从小娇生惯养,脸上的疼来的异常明显。 他的舌头舔舐过嘴巴,浓郁的血腥味就从中间扩散了开来。 也不是他受的不苦,是顾念因这一巴掌打的的确用力。 血腥味叠着疼痛搅得人难忍,顾念麟抬眼看着顾念因,恨恨的骂道:“疯子。” “既然知道别人是疯子,就不要招惹。”顾念因冷声提醒。 她承认自己这次是失控了,但她不会反省自己的这次失控。 她是个疯子,她乐在其中,她就要动林惜的人付出代价。 山林有风荡过来,在窗上掀起一阵绿浪波动。 顾念因抬眼看了眼窗外的天,惨淡的天上已经有月亮提前从另外一边升上来了,似有感慨:“不枉溪琴跟溪凌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他,今晚是圆月了。” 这么说着,顾念因就又看向顾念麟,垂眼瞧着他们之间横着的那个已经昏厥在地的男人:“二哥日后还是给他好好留在身边吧,不然哪天曝尸荒野了,不知道二哥会心疼成什么样子。” “顾念因……”面对顾念因的威胁,顾念麟整个身体都在抖,却实在是无能狂怒。 溪琴跟溪凌都是三房的下一辈,换句话说三房现在也是她手下的。 只四房也就罢了,还来了三房,顾念因稳坐钓鱼台,他顾念麟翻不起任何风浪。 轻蔑,不屑。 顾念因目光平直的瞧着顾念麟,长身直立的影子就那么落在他肩上,轻描淡写的,却又是无法承受的压迫感。 刚刚出门接了一通电话的助理现下回来了,她走到顾念因身侧,小声附耳:“小姐,疗养院那边来消息,夫人想见您一面。” 顾念因微微眯了下眼睛,转即道:“知道了。” 她瞧了眼地上的可怜虫,而后就看向了真爱他的顾家少爷,道:“我想二哥还有的忙,先告辞了。” 顾念因礼貌具在,说着便对顾念麟颔首,作失陪。 她剪裁得体的大衣不染纤尘,略过染着血的地板,将高跟鞋敲响,哒哒的声音幽昧阴霾,笼在顾念麟南山的宅子里,久久无法挥散。 车子自山腰往下行驶,太阳一路追随。 从顾念麟那处出来,已经快到日落时。 不过渚城不大,佘宁疗养院的位置离这边也近。 南山这边的郊区早就被有钱人心照不宣的圈起,很少开发,疗养院也是几个人物退休后应运而生的,是渚城最适合修养生息的地方。 就在三年前的一个晚上,佘宁突发脑血栓倒地不醒,她自诩年轻,还是家里佣人早上上工才发现了她,顾念因当时耗费了很大的人力财力,才把她从死神手里夺回来。 可人是救回来了,却造成了不可逆转的肢体功能障碍。简单来说就是佘宁瘫痪了,全身只有手指及脖子以上可以动,语言中枢严重受损,至今无法说出连贯完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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