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这女儿从小女扮男装,虽不肯好好读书,却练得一身好武艺。 再者容青玹的脾气也不是个好的,确实无人敢给她气受。 萧颜今作为一个母亲,听到第一次出远门,又是一走就是好几个月的女儿回来后就扑进自己怀里,还说想她,真是一颗心都软了,顿时觉得这些日子的担忧都是值得的。 她欣慰地笑了笑,“好了好了,在大门口这样撒娇叫人看了不像话,先进府吧。” “是,母亲。”容青玹放开了长公主,改挽着她的手臂进了门。 进了门后,长公主又仔细看了看容青玹,发现她瘦了一些,皮肤也被晒黑了一些,心疼得要死。 她也跟赵太后一样唠叨了几句,容青玹则含糊应付。 路上,容青玹问道:“父亲呢?” 长公主道:“他呀,这个时候还未下值,应该还在吏部呢。 其实容雁归身居高位,什么时候回府十分自由。 容青玹点头,“哦。” 容雁归是吏部尚书,容青玹想找她父亲要一些官员的档案。 不过这些都不急,便与母亲说起了家常。 长公主笑着说:“先随我去见你祖母,她老人家一直念着你呢,晚上再给你设宴接风洗尘。” 容青玹应道:“是,多谢母亲。” 容家的老太君唐老夫人只比太后小几岁,两人还是远房表姐妹。 当初也因她们的关系,长公主才能顺利嫁给心上人。 唐老夫人如今年纪大了,喜静,遂住在公府的后园深处。
第73章 这陈国公府的府邸经历代陈国公的扩建, 如今已足占了一坊之地。 她们走了许久才到唐老夫人的院子,缘庆堂。 两人刚进缘庆堂的院门,鹄立檐下的魏嬷嬷赶紧转进大厅。 她满脸笑容地给坐在上首罗汉榻上的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夫人禀报道:“老夫人,世子真的回来啦。” “好好好。”唐老夫人高兴极了, 正要起身迎出去, 就见儿媳带着孙儿进来了。 容青玹行至唐老夫人跟前, 跪下磕了个头, “给祖母请安!” 唐老夫人起身把她扶起来, 笑着说:“好孩子,快起来吧。” “是,祖母。”容青玹站起来。 唐老夫人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心疼道:“这都瘦了一圈了。” 老人家说话总是会夸张一些,其实容青玹只清减了一些, 若非一直惦念着她的人还真看不出来。 “哪有啊, 祖母放心,我以后每顿饭都多吃一碗, 保准很快就长肉。” “好好好,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唐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 又看看她,满眼欣慰道, “似乎长高了一些。” 长公主听后, 也笑着点头附和道:“我也觉得。” 唐老夫人拉着容青玹的手坐了回去, 突然想起一事。 她看向长公主, 笑着说道:“对了,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三皇子马上就要娶妃了, 季贵妃想让玹儿去给他当傧相吗?玹儿如今回京了,正好赶上了。” 长公主行至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下来, 点点头,“确有此事,不过还得看玹儿自己的意愿。” 从小到大,长公主除了逼着容青玹读书科考之外,其他的事都是由着她的。 唐老夫人则道:“玹儿如今长大了,咱们容氏一族的重担迟早得交到他肩上。” “宁王所请的傧相定是上京各世家的嫡系子弟,玹儿又离京几个月与他们生疏了,也该与他们这些人多打交道了。” 容家虽家大业大,但士族之间盘根错节,联合在一起势力不容小觑,老人家不求容青玹能一一结交拉拢,至少不要全都得罪了为好。 容青玹虽说之前一直因家里太过溺爱而表现得不务正业了一些,但那些都可以归结为年纪小胡闹。 如今作为容家唯一的嫡系继承人,又已踏进了仕途,唐老夫人当然希望她能担起容家的未来。 虽然有她父亲为她保驾护航,但父母总不会护一辈子,关键还得靠自己。 长公主当然能理解唐老夫人的良苦用心,但在她看来容青玹还小,今年才十七岁,即使按男子来算也尚未二十弱冠,尚可在家人的羽翼之下尽情撒欢几年呢。 “母亲说的是。”长公主笑着应了声,转而看向似乎在想什么出神的容青玹问道,“你愿意去吗?” 容青玹闻言敛神,收回游离的思绪,点头道:“我去一趟便是。” 她才没想那么多,只想去见一见沈家的假千金沈泱泱。 长公主听后倒是十分意外地看了看她,心说她以前可是最讨厌这些世俗之礼的了。 唐老夫人则很满意地笑着点头道:“好好好,果然是长大了。” 府中大小事务都由长公主操持,她早已不管事了,如今也只是偶尔过问一下这些大方向上的事情。 又坐了一会后,长公主就以容青玹刚回府要带她回屋好好休息为由告辞了。 出了缘庆堂,她们两人回了容青玹的院子,澄映。 她的院子位于她父母的主院附近,却比主院还要奢华气派许多。 红瑶绿苒和杏红都先行回来收拾布置了,见她们回来,连忙上前行礼见过。 容青玹一进大厅就没骨头似地瘫坐在罗汉榻上,“母亲,我累了。” 长公主微笑道:“好,你快回房歇着,等接风宴备好时母亲再派人来叫你。” 容青玹懒洋洋地应了声,“知道了。” 第二天,容青玹又带了好几本奏折送去了通政司。 经过通政司的奏折,大厅的官员会把每本奏折都誊抄一遍,再呈上去。 这样的奏章内容将在所有官员内部公开,甚至可能会被某些官员私自多誊抄几份传到民间。 这些奏折与昨日容青玹给景昭帝的不一样,不仅罪名更为详尽,还把所有的证据都一一列举上了。 金殿上,景昭帝再次龙颜大怒,当即颁下降罪圣旨。 安州知府赵利扬贪赃枉法,卖官鬻爵,鱼肉百姓,强抢民女,抄没家产,弃市。 永宁伯李鹤瑞结党营私,为恶一方,剥夺爵位,抄没家产,贬为庶民,充军三千里。 原佥都御史钱颂和在丁忧期间,罔顾礼法,不思哀悼,败坏官员风气,夺职为民,永不复用,另杖八十。 钱颂和一大把年纪了,这八十大杖打下去,不死也得剥层皮,大约是没命可活了。 另外,容青玹指出了水陆两驿存在的各种贪污腐败,剥削百姓的问题。 还参了安州的提学官,及湖广巡抚。指出提学官非按才取士,廪增附生员多取于各种关系,收受贿赂,而非真才实学,甚至录用州府的生员数量远超了的额度,徒增百姓负担。 而湖广巡抚则无视首辅清丈田亩的政令,固执地认为这是害民之举,仍按原先的数额上报,殊不知清丈土地,是在为百姓谋福祉,为民减轻负担。 很多百姓活不了,贱卖土地给官员及富户,而这些人享有特权且有手段,比如用隐田等办法逃避赋税。甚至百姓们也选择去卖身给富户为奴以逃避税赋。 而这些税赋又终将落回寻常百姓们的头上,等于说他们的土地越来越少,因缴纳的百姓也变少了,而所需缴纳的税却跟原来一样多,所以平摊到百姓们头上的税也就越来越多了。 这些人的罪证大多数是容青玹极其手下的人找出的,当然也有周佐旸的功劳。 不过周佐旸不敢一下子得罪这么多人,在回京的路上就与容青玹商量好了,由她来上奏。 巡按淮南道其他州府的功劳,容青玹则一点未沾。 其实若非周佐旸怕被那些人的余党报复,也担心由他上奏无法引起皇帝重视,容青玹根本不在意,甚至愿意把这些功劳全让给他。 毕竟,她此次离京本就是为了去游玩的。 唯一让容青玹遗憾且暴躁的事,就是阿柠的被抓和她自行逃跑了。 此次安州的绝大部分官员都受到牵连,等于一下子肃清了安州的官场。 当然容青玹和周佐旸也受到了赏赐。 景昭帝要升她为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被她拒绝了。 容青玹道:“陛下,微臣此次巡按淮南道,感受良多,经深思熟虑后,臣决定回翰林院,望陛下准允。” 她是今科一甲进士及第的探花郎,本就可以直入翰林院的,之前是她自己不肯去,非要去都察院怼天怼地躲清闲的。 但现在她想通了,内阁非翰林不入,翰林院的官员一旦外放则是侍郎起步,还是天子近臣。 她想要往上爬,手握更多保护自己,保护家族,保护阿柠的权力,这条升迁之路无疑是最好的。 而且当朝首辅是她的老师,吏部尚书是她父亲,更别说皇帝,长公主,太后这些助力了,试问谁的仕途还能比她的平坦。 总之,她绝不能让宁王萧丰烨登上皇位,那样她就可能跟梦中的自己一样被暗杀,阿柠也可能被他夺去当皇后。 景昭帝大方道:“朕允了。” 容青玹本就有进翰林院的资格,如今又立了大功,满朝文武哪敢有任何异议。 再说,她那不怕得罪人的作风,他们担心自己若敢反对,被她盯上可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能做到如今的位置,又有哪个官员敢说他们的手上是绝对干净的呢。 容青玹:“谢陛下。” 随后景昭帝又赏赐了容青玹和周佐旸银两,纻丝里绢,烧割甜食等。 下了朝,容青玹去了一趟都察院官署,不久后又被安公公给请进宫了。 这次宣她入宫的不是景昭帝,而是赵太后。 到来慈懿宫后,容青玹发现她母亲萧颜今也在。 容青玹给赵太后和长公主行礼后,问道:“外祖母,您宣我入宫所谓何事?” 按制她该称呼赵太后的尊号,但私底下赵太后喜欢她按亲族关系来称呼。 容青玹虽然不知道赵太后为何会突然宣她入宫,但看到她脸上畅快之色,应该是什么发生了什么好事。 果然,赵太后笑呵呵地回道:“玹儿今日算是替哀家出了一口郁结心头多年的气。” “什么?”容青玹一愣,有些不解地看赵太后,又看看挨着她坐在旁边的母亲。 长公主笑而不语,赵太后继续道:“今日皇帝褫夺了永宁伯的封号,还抄没了家产,李贵太妃听到消息后气得直接晕死过去了,醒来后就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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