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看着这样宛若行尸走肉一般的自己, 轻叹一口气道：“倒是个烈性的女子。” 这丫鬟拿起一把玉梳, 把红衣女子披散在后背上的青丝轻轻梳顺, “可是夫人，她这样下去会死的。” 被下了软经散关在后罩房的那姑娘实在是生得美，让她只看过一眼就心生不忍。 此时在玉娆夫人面前提起, 也是想看看她能不能去救救那个可怜的姑娘。 玉娆夫人再叹了一口气道：“小闵，你知道的, 他不知掳掠了多少良家女子, 我亦是自身难保。” “夫人心善。”小闵只得点头。 小闵知道玉娆夫人曾经帮过同样命苦的女子逃跑，可被那畜生发现后, 疯狂虐待她。 玉娆夫人原本定有一门亲事，可她爹不幸去世了, 家产被亲戚所占，还被赶出了家门, 最后只得与母亲相依为命。 她生得美貌, 可偏偏被那好色的老畜生给看上了, 他害死了她的未婚夫, 把她霸为己有。 那畜生都是可以当她爹的年纪了，她誓死不从, 他却用她母亲的命来威胁她就范。 原本她是像被迫私藏的外室一样养在这里，后来那畜生又抢来了一个女子, 被她偷偷放走了。 然后那天晚上成了她今生最大噩梦的开端，那畜生就带着另一个老男人一起进了她的房间，整整折磨了她一夜。 小闵现在想起那晚玉娆夫人的痛哭哀号声，都要忍不住浑身发抖。 再后来，玉娆夫人就要经常一起伺候那两个畜生了。 “可是老爷交待过了，那姑娘绝对不能出事，可她这样不吃不喝，奴婢担心……” 小闵是个丫鬟，在这里自然得称呼那畜生为老爷，玉娆为夫人。 玉娆夫人经过那次的惩罚后，再也不敢插手这种事了。 不过让她奇怪的是，那畜生以往每次弄来一女子最迟第二日就要来享用的，可这一次一连三日也没露面。 玉娆夫人虽未去后罩房亲眼看过那姑娘，但早听小闵说过她生得极为美貌。 小闵当时说她是龙女下凡。 据说当时那姑娘是穿着龙女庙的庙会上扮演花车游行龙女的衣饰，这也让小闵见到真容后惊呼她为龙女下凡。 这位美貌又刚烈的女子，让玉娆夫人那颗已经死寂的心似乎有所复苏，她想去看看。 玉娆夫人犹豫了片刻，最终咬了咬唇道：“我们去看看吧。” 小闵连忙应道：“是，夫人。” 玉娆夫人起身，小闵取来一件红色薄衫为她披上，一起出了房门。 这个宅子不大，只有两进。 后罩房是宅院最后的一排小房子，一般用于接待较为不受待见的远亲的客房，也常用作下人房。 没过多久，她们便来到了后罩房。 小闵催促守在门口的一位妇人道：“哑姨，快开门，让夫人进去。” 妇人不会说话，但玉娆夫人是这个宅院的主子，她不敢不听。 那个老畜生说玉娆夫人已被教成放荡成性，要是放年轻男人在这里，担心自己会被戴绿帽。 所以这个宅院没有一个男人，只有几个粗使婆子和厨娘。 而这个哑妇则是专门用来看管掳掠来的良家少女的。 玉娆夫人进门后，走到床前，果然看到床上躺着一位面色苍白的姑娘。 真如小闵所说，即使她此时看起来无比虚弱，眼睛也闭着，仍难掩其美貌。 玉娆夫人不敢想象这位姑娘若是睁开眼睛，再傅粉施朱一番后，那会是怎样的绝色美人。 她正是在庙会花车上被人下了药，昏迷后被带到此处的阿柠。 阿柠是被带到这里后才醒的，不过任她大喊大叫也没人理会。 身边只有一位哑妇照看她，而她身上似乎被下了什么药，让她浑身无力，连床都起不来，更别说逃跑了。 她求哑妇放她出去，帮她传信，那哑妇却只一个劲地摆手摇头。 最后阿柠绝望了，她拒绝吃东西，没人来此见她，也无人打骂审问却让她更不安了。 她担心有人利用她来挟制容青玹，但心里仍希望获救的。 不过等一天一夜过去后，容青玹仍未能来救她，她更加绝望了。 之前在扬州跟秦嬷嬷学礼仪规矩时，她知道世家贵女外出需报给家里长辈知道，无故在外边过夜是绝不允许的，一旦传出去定会坏了女儿家的名声。 毕竟谁知道那一夜过后，是否还留着清白之身。 若是因此被退婚，烈性一些的女子会选择自戕，让族中姐妹的婚事不受影响。 阿柠心说她已经一天一夜未归了，而且是在容青玹眼皮子底下被掳走的，可能认定她已经失身了吧。 她本就是身份低微，之前虽在青楼，但大家都知道她尚未接客。 可如今她的名声已经毁了，她简直不敢去想容青玹用嫌弃的目光看她的样子，更觉得过了这样久，或许世子已经放弃寻找她了。 阿柠心里想着这些，更加伤心欲绝了。她宁愿死了，遂干脆不吃不喝。 此时的她三日滴水未进，早已虚弱得昏迷不醒了。 玉娆夫人侧坐在床沿，轻唤了几声不见她答应。 又见她嘴唇干涸，想起之前小闵说过她多日不吃不喝了，连忙吩咐道：“小闵，快端碗水过来。” “是，夫人。”小闵应了声，连忙去倒了一碗水过来。 玉娆夫人把阿柠半扶起，接过碗后递到她唇边轻轻把水灌了进去。 阿柠的身体太渴了，本能地咽了几口水后就被呛醒了。 屋内只点着一支白烛，在看到眼前的红衣姑娘，阿柠以为自己遇到了忘川河畔的彼岸花仙，讷讷问道：“你是谁？” 玉娆夫人看到阿柠睁开眼睛后，果然如她想象中的一样，是一双极为漂亮的桃花眸。 阿柠身上的药劲未散，加上数日未进水米，身子虚，说话时的声音也特别小。 原本娇软甜嫩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就像是扯絮一般的干干涩涩，惹人生怜。 玉娆夫人用衣袖擦了擦阿柠嘴角呛出的水，语气也温柔了几分，“姑娘，你再喝点水。” 阿柠听后，眼中的迷茫渐渐散去，人也清醒了一些。 碗已递到唇边，她却抿紧了唇，并摇了摇头。 玉娆夫人知道她是个烈性的姑娘，便拿了个枕头放好让她靠在床头。 “我……”玉娆夫人顿了下，转头对小闵道，“你去外边守着。” “是，夫人。”小闵应声退出房间并关上了房门。 阿柠看了眼四周，认清她没有死，也没有被救回去。
第60章 小闵退出房间后, 与哑妇静静守在门外。 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后，房门开了，玉娆夫人从房里走出来。 小闵连忙问道：“夫人，怎么样了？” “回去再说。”玉娆夫人扔下这句话, 就头也不回地往主屋的方向走去。 路上, 她们听到院墙外传来阵阵粗鲁喝骂之声。 院子不大, 又是夜深人静之时, 这些声音格外的清晰嘈杂。 小闵凝神听了一会后, 有些惊讶道：“夫人，外面好像是官差在找什么人。” 玉娆夫人自也听到了，不过她的反应颇为平淡。 她捏了捏手中的一枚蝴蝶样式的小掩鬓, 没有说话 小闵则以为她受惊了，连忙安慰道：“夫人放心, 老爷是知府大人, 那些官差不敢闯进来打搅我们的。” 玉娆夫人闻言眸子掠过一抹寒意，淡淡点头, “我知道。” 若那畜生不是安州知府，她又怎会被关在此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要不是那赵利扬是这安州的知府, 又把小女儿嫁给了永宁侯李鹤瑞，让他可以在这安州只手遮天。 她一个好好的良家女, 又何至于沦落到如今这种堪比暗娼的地步。 若非他以她母亲的性命威胁她, 她早已无颜苟活在这世上, 一死了之了。 回到房里, 玉娆夫人直接走到书桌前，吩咐小闵道：“伺候笔墨。” 玉娆夫人的爹在世时, 家境还算殷实，她略通文墨, 也是父亲亲自教导的。 一个年轻美貌又无人保护的女子，最容易落到有钱有势又觊觎她美色的畜生手里。 她之所以多年来一直未像赵利扬掳掠来的其他女子一样被厌弃，大概就是她除了美貌之外，身上还有股子浑然天成的书卷气，眉宇间淡淡的哀愁最惹那些畜生疯狂。 又有什么能比亵玩这样高贵而纯洁的女子令他们更兴奋呢，扬州瘦马就算是人为训练出来的都令他们趋之若鹜，更何况是她这种出身的女子。 “是，夫人。”小闵不明所以，但乖巧应下，开始准备纸笔。 落笔之前，玉娆夫人抿紧了唇，眼中满是决绝。 她在做一场豪赌，救下那个姑娘，也等于救了她自己。 若是不成功，她可能会面对比上一次更加残忍的惩罚，或许还会赔上一条命。 不过她并不后悔，因为她知道这可能是她脱离苦海的唯一机会了，她必须要抓住。 赵利扬对她的生活用度倒是极为大方，她虽不能出这个院子，却可以让小闵出去给她买各种东西，是以她用的信纸也是染着粉色带着香气的芳草笺。 玉娆夫人很快就提笔在信笺上写下几行字，然后折好放入一个信封。 随后她又把阿柠给她的那枚小掩鬓放进去，以蜡油封好，递给小闵。 小闵接过信笺，有些不解地看向玉娆夫人，“夫人，这是？” 她不识字，也不知道玉娆夫人在后罩房时与那位姑娘说过了什么。 玉娆夫人心中激动难抑，用力抓住小闵的手腕道：“小闵，我们能否得救，就靠它了。” 小闵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信封，仍是听得莫名，“夫人，您说什么？” 她原本只是同情那位姑娘，想让夫人去劝其进些水米以保住一条小命。 而夫人回来后对那姑娘的情况只字不提，让她搞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 玉娆夫人道：“那姑娘身份不简单，救了她，她身后的人必定会助我们逃离那畜生之手。” 这小闵是她从小到大的贴身丫鬟，也是她奶娘的女儿。 而她奶娘如今正在她母亲身边伺候，也就是说小闵跟她的命运是栓在一起的，又情同姐妹，完全可以信任。
111 首页 上一页 59 60 61 62 63 64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