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海闻言,先是一怔,而后才不解的问道:“曲兄这是何意?” 曲继年沉了口气,道:“前段时日夕昭去云慈寺,我听闻是因为她的生母常常入梦,让她心魂不宁,这些时日又听了城内的传言,日渐消瘦。我想贤弟应允夕昭为母亲做这场法事,也是为了让夕昭能够安心吧?” 林建海不置可否,沉默着等着曲继年接下来的话。 “我曲继年本不信鬼神之说,可今日之事,发生在我女儿身上,又是我义女生母之事,即便我不信,我也要查找到不可信的证据。”曲继年指的是曲笙发疯时说的话。‘被人害死’一个大活人在这开口说话,又如何被人害死?不是被什么附着,又怎么解释? “曲兄想作何?”林建海抬眼去看曲继年,此刻他似乎已经猜出了曲继年想要做什么了。 “作何?”曲继年知道林建海揣着明白装糊涂,今日之事,林建海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他两个女儿辛苦这一遭,岂不是白费了,“我想让贤弟答应,重查夕昭生母,坠马一事。” 京城传了这么久,沸沸扬扬,林建海却是置若罔闻。若是直言来让他去查,他必然不会同意,夫君都不同意,又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实梁氏是被他人所害,即便是曲家出面,只要林建海坚持不查,那这事便没有人可以再重提。 林建海闻言,微蹙眉心。这件事情京兆府不是没有查过,当时所有的证据证人都表明,自己的夫人是突发坠马而亡,又如何再查下去? “曲兄,京城近来不知是何人散布了谣言,恐别有用心——”林建海的话说了一半,被曲继年打断了。 “贤弟,今日之事,我不会为顾及我女儿的名声而遮藏,夕昭既成了我曲家的义女,我便不会放任她心中存疑,整日郁郁渡日。两个女儿,我一视同仁,若她生母真是坠马而亡,查一查让她安心,又有何妨?”外面是谣言又何妨,今日发生的事情,可算不得谣言。 林建海与曲继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林建海在朝中本就是直臣,他从没落世家爬上来,坐上了天晟国看似风光无限的相国之位,他很是珍惜,不敢有任何的差错,在朝中他也没有参与任何党派之争,只效命于天子。可曲继年却与之不同,曲家背后还有寿林封地,是侯爵,又是世袭,又有着天晟国庞大的军队,他不怕折腾。 “贤弟若是担心一些其它事情,只要信得过我曲继年,这事便全权交由我曲家来做,出了事,也由我曲家担着。”除了叛国罪,曲家都担得起。 林建海闻言,心中虽是不愿,可曲继年拿着曲笙发疯一事做文章,在他府中出了事,他的确有亏欠,一时也堵不住曲家的嘴。而曲继年今次来,也并非是一时兴起,似乎早已经考虑多时。 “曲兄可否容我想一想?”林建海想要寻求迂回之路,或许过几日,这事便过去了。 曲继年闻言,抬眼看着林建海,神色不容反驳,问道:“一个时辰够吗?” . 林夕昭在房中洗了毛巾,为曲笙擦拭着身体。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曲笙爬的那么高,只想一想,此刻的心脏都突突的跳动。 林夕昭帮曲笙脱了外衣,解开其腰间的襟带,将温度刚好的毛巾探入,擦着曲笙已经谢了汗的身体。 曲笙最是容易害羞,可不擦身子,又睡不好,林夕昭只要这般为她清理。只是擦到一半的时候,曲笙睁开了双眼。 林夕昭看着曲笙双眼微睁,手上擦洗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高兴的轻唤道:“笙儿?” 曲笙听到林夕昭的声音,侧目望去,目光呆愣愣的,但很快却又低下了头,像是在寻找什么。 当曲笙看到林夕昭的手,还在她的衣服下面的时候,脸忽然便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我,我只是在帮你擦一擦汗。”林夕昭解释间,将手和毛巾一起拿出来了。 曲笙没有说话,她躺在榻上,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后,曲笙坐起了身,软糯又有些沙哑声音,看着似做错了事般的林夕昭道:“姐姐,洗澡。”
第25章 林夕昭望着曲笙脸上的红晕消退了一些, 在听到曲笙说要洗澡,弯起眉眼,道:“好, 我让人去准备热水。” 方才只擦了半个身子,估计应该还是很难受吧。 曲笙看着林夕昭出了房门, 坐在榻上发了会呆。她后颈处被打了一下,虽是下手不重, 但只要微动便可察觉到疼痛。 不过曲笙自小便是耐疼, 学步之时, 摔倒在地上,也不曾哭嚷过。如今大了,更不会因为这点疼痛而做出什么不必要的反应。 今日设的局是完成了,但目的有没有达到,她还不知道。 沐浴过后, 曲笙回了榻上躺着,林夕昭也没有再去法坛那边,曲家的人也都回去了。林建海只是嘱咐林夕昭照顾好曲笙便再无多话,但林夕昭隐约的感觉到, 曲继年那会要与父亲单独说话,应该与她有关。 夏日炎热, 可这座小庭院却是绿茵遮蔽, 屋内在夜晚降临后,更是凉爽怡人。林夕昭以天气炎热让曲笙回府休息更显得站不住脚。 曲家的人, 应该是猜出了她想要做什么了。 翌日一早,林夕昭带着曲笙去往继母的院子, 昨日曲笙伤了她,虽是无心, 但到底是伤了。 曲笙站在堂内,于氏一直盯着她。看着呆呆的曲笙,于氏怎么也想不出这孩子昨日的劲头为什么那么大,竟将她一个大活人直接扔了出去。 “笙儿昨日旧疾复发,又受了惊吓,伤着于姨了。今日我带她过来,给您道个歉。”林夕昭牵着曲笙的手轻轻攥了攥。 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说好了,是来道歉的。曲笙不爱说话,但鞠个躬还是可以的。 曲笙感受到手指的力度,也不去看于氏,直接低了头。 “罢了,你们没伤着就好。”于氏这会也不敢兴师问罪,曲家昨日走后,林建海的脸色十分的不好,这会若是发难于曲笙,无疑是火上浇油。 “多谢于姨体谅,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笙儿身子还未完全好利索,我们先回去了。”林夕昭说着欠了身。 她虽是相府的嫡出大小姐,可这位曾经的妾室,如今被扶正,与当时的母亲无异的,所以该给的脸面和礼数都是要给足。 于氏颔首,望着二人手牵着手离开,从方才的假意温和,换了一副刻薄的脸色。 昨日的法事,林夕昭今晨吩咐都撤了。曲笙不愿离开她,她虽不信鬼神,可却不敢再拿曲笙的身体赌。若是再发生昨日之事,她定不会原谅自己。 原是想要利用法事一事做些文章,让自己的父亲答应重查母亲坠马而亡一事,眼下也是顾不得了。 在小院内用过了早膳,林夕昭便和曲笙待在了房中。算着后院先生那边也开始上课的,可没一会她们的房门前便出现了两个人影。 赵嘉虞招呼也不打,直接跨步进来,萧冰缨见状,迟疑了一瞬,也跟着进去了。 林夕昭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有些惊讶的道:“嘉虞,冰缨,你们不去听课,怎么来我这了?” 赵嘉虞闻言,哼哼两声,道:“就你心疼小笙儿,我们就不心疼吗。昨儿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也不差人通知我一声。”赵嘉虞说着,拿了曲笙身前的一块马蹄糕塞进了嘴里。 曲笙望着赵嘉虞手里吃了一半的马蹄糕,眨了眨眼,眸光微动,又低头吃了起来。 林夕昭还以为什么事,今儿来了再说不也一样,何况即便她昨晚来了,曲笙也还没醒。 “冰缨,坐。”赵嘉虞自己坐下了,身后的萧冰缨还站在原地,林夕昭招呼着她坐下。 萧冰缨闻言颔首,坐下后道:“今日先生有事忙,给我们放了一日假。” “欸,听说林伯父答应重查伯母坠马的事了,怎么看着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赵嘉虞见缝插话。 林夕昭闻言,楞了一瞬,神情不解,问道:“你听谁说的?” “这。”赵嘉虞闻言,似乎看出林夕昭是真的不知道,嚼着嘴里的马蹄糕,将脑袋转向了萧冰缨。 萧冰缨与她对视一瞬,望向林夕昭,解释道:“今日我们来的路上,林伯父与曲伯父二人一同去了京兆府衙,要求将林伯母坠马一事重新追查,京城这会估计已经传遍了,林伯父没有告诉你吗?” 一大早,京兆府衙都没开门,两位朝中重臣便去了,据说还有禁军陪同。 林夕昭闻言,脸上有些不敢置信,少顷道:“父亲没有与我说。”不过昨日曲继年要单独与父亲说话,她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欸,只要目的达成了就行,早知道晚知道都一样的。” 赵嘉虞最是看得开,可对于曲笙昨日发疯之事,她那么喜欢凑热闹,竟然没有询问详情,说的话,也有些奇怪。 林夕昭望着赵嘉虞,又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吃东西的曲笙,状若自然的为赵嘉虞和萧冰缨倒凉茶,道:“谢谢你们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 赵嘉虞原本正伸手想要端那杯茶水,却在听到林夕昭的话后,嘴里的马蹄糕瞬间不香了。她看着林夕昭,神情怔楞,须臾又看向了曲笙,有些震惊道:“你都说了?” 曲笙在听到林夕昭与赵嘉虞说出这句话时,心里便是咯噔一下,果不其然,赵嘉虞直接亲口变相承认了。 萧冰缨更是在赵嘉虞话说出口后,用脚轻踢了她一下。 林夕昭只说帮了一个大忙,没有说什么忙,告知她案子重提,也是忙。林夕昭的话,明显就是在诈她,可赵嘉虞的脑袋是直的,听到林夕昭这么一问,便断定是曲笙都告诉了她。 曲笙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赵嘉虞,摇了摇头,又看向了还在为萧冰缨倒凉茶的林夕昭。 “笙儿昨日说的话,是谁教的?”林夕昭将倒好的另一杯茶水递给了萧冰缨。她本就不信鬼神,曲笙昨日说的话,依旧迟慢,根本就是她自己的声音,而且出口的时候,还有些生疏的感觉,像谁人教授的。当时她未察觉,现下想来,确实有些蹊跷。 萧冰缨尴尬的接过林夕昭递来的水,三人同时沉默着。很快林夕昭便又将目光落在了赵嘉虞的身上。说自己是被人害死的,这样的话,怕是只有赵嘉虞能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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