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年纪小,但从小长在保护站,对这里的人和故事倒背如流,纪砚清和她一聊就是大半天。 结束的时候,纪砚清往队员冷冰冰的褥子下面压了点钱,出来找翟忍冬。她和昨天靠在窗边抬头看天的动作一样,正靠在车边看。 纪砚清觉得奇怪,她真不记得翟忍冬还有观察天象的爱好。 纪砚清戴上手套往过走。 半途手机忽然响起来,纪砚清顺手拿出来看了眼。 是白林。 纪砚清滑动接听:“白导。” 白林激动不已:“张局那台歌舞剧,您真打算做??” 纪砚清:“嗯,大致思路已经有了。” 白林:“太好了!这边我对接!您什么时候方便了,我带人过去找您聊聊!” 纪砚清:“月底之前随时。” 白林:“行!我马上去调人,最迟晚上给您答复!” 纪砚清:“不着急,我今天又有一个新想法,捋顺之后,我找个电脑整理整理,和之前的一起发给你。等你看过之后再聊,效率应该会更高。” 白林:“没问题!我上半年主要就盯这事儿了!” 纪砚清:“好,那回头细聊。” 两人寒暄片刻,挂了电话。 纪砚清把手机装进口袋,集中视线再看向车边的时候,翟忍冬却不在那儿了。 纪砚清皱了皱眉,往过走。 车子四周没有,车里也没有。 纪砚清看了眼前方的山坡,提步往过走。 翟忍冬竟然真的在下面。 纪砚清迎风拨了拨头发,问:“跑下面干什么去了?” 翟忍冬抬头:“等你来收情人节礼物。” 纪砚清一愣,快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2月14日。 今天竟然是情人节。 纪砚清无奈:“我忘了。” 最近她一门心思全在照顾翟忍冬和歌舞剧上,完全没留意这些琐碎事。 这可是她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 纪砚清头疼:“怎么办?现在带你去过还来得及吗?” 翟忍冬:“来得及。” 纪砚清立刻道:“说个地方。” 翟忍冬右脚微抬,点了一下地:“这里。” 纪砚清拉开视线打量,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山,脚下是灰扑扑的地,盖了一层白霜,除此之外,这里再没有什么特别。 纪砚清:“你确定?” 翟忍冬:“确定。” 纪砚清只好收起手机,顺着斜坡往下走。 坡有些陡,上面积雪未消。 纪砚清谨小慎微走到最后,还是没稳得住,摇晃着轻呼一声,本能伸开手臂稳定身体。 伸出去的手被翟忍冬握住,轻轻一拉,纪砚清便跌进了翟忍冬怀里。 即使翟忍冬现在只有一只手能动,依然可靠有力,充满了安全感。 纪砚清顺势靠着,搂住翟忍冬的腰,再次说:“这地方什么都没有,你确定要在这里过我们的第一个情人节?” 翟忍冬:“确定。” 纪砚清轻笑:“你还真是没有一点物欲追求。别人谈个恋爱红包鲜花,礼物不断,你就一群山一个人。” 翟忍冬:“还有一片看不到头的冰凌花。” 纪砚清:“嗯?冰凌花?” 翟忍冬单手抱着纪砚清转了个方向,让她背对山坡,说:“从我们脚下开始,抬头往前看。” 纪砚清不知道翟忍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漫不经心地将视线聚焦到她们脚下,蓦地一震,浅色瞳孔里迅速泛起灿烂盛大的光。 这一秒,纪砚清才发现坡下是壮美无边的旷野,黑色的山离她们还很远很远,灰扑扑的地上盖的也不是霜,而是晶莹剔透的冰凌花,从她们脚下开始,随着一点一点抬起的视线,从局促的一片,猝然延伸到一望无际的远方——独立顽强,清冽迷人,生长在旷野里的,数不尽数看不到头的冰凌花。 这种纯自然馈赠的美太震撼了。 纪砚清不可思议地说:“你事先知道??” 翟忍冬:“嗯,但不能百分之百确定。” 纪砚清:“如果来了之后发现没有呢?” 翟忍冬松开纪砚清,后退一步,手伸进口袋又出来,说:“那就送你一朵林海雪莲。” 话落,翟忍冬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朵嫩黄色的小花。她说:“这个也是冰凌花。” 花开得正好,风一吹,晃了晃,要从翟忍冬手心里跌落。 纪砚清本能伸手挡住。 翟忍冬翻手,把花倒进纪砚清手心里,说:“情人节快乐。”
第75章 纪砚清和翟忍冬回来客栈的时候, 已经是晚上八点,刘姐给她们留了饭菜。两人吃完后在楼下坐了一会儿,和江闻闲聊,后来被炉火烤得昏昏欲睡了, 才拖沓着步子上楼。 “有没有书?”纪砚清一进房门就问。 翟忍冬脱外套的动作微顿, 视线从床下一扫而过, 说:“没有。” 纪砚清:“一本都没有?” 纪砚清小心翼翼地从包里取出翟忍冬送她的那朵冰凌花, 说:“随便什么书都行, 我夹个干花。” 翟忍冬:“红红那儿有自考的参考书,我找她拿几本。” 纪砚清:“你坐着,我去。” 纪砚清顺手帮翟忍冬脱了外套挂起来, 说:“你先去洗漱,小心点胳膊。” 翟忍冬“嗯”了声, 目送纪砚清出去。 纪砚清走得快, 不过三四秒的时间,外面就再听不见她的脚步声。 翟忍冬回身走到床边蹲下, 掀开垂下来的床单,低头看着床下一摞一摞板砖一样厚的书, 一捆一捆塑料绳扎着的杂志和一箱一箱打印出来的资料。 片刻,翟忍冬拉来旁边的纸箱子挡住那些东西, 去卫生间洗漱。 纪砚清回来得很快。 翟忍冬脸上挂着水,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 她正坐在桌边夹干花——上身微弓, 神情专注,每一个动作都极为小心细致。 翟忍冬走过来问:“夹这个干什么?” 纪砚清:“一, 这是你送我的第一朵花;二,你们这儿冰凌花不算常见, 能被你遇见是缘分,能在我们的第一个情人节被你遇见,是天大的缘分。我不好好把它保存起来,怎么对得起你和这天大的缘分?” “唉唉唉,你脸上的水!”纪砚清恼火地拨开翟忍冬,扯了张纸巾过来沾滴在书上的水。 还好没滴在她的花上,不然今天有这位老板好看。 纪砚清把花拿出来换了本干书夹好,然后放到桌角,用其他书压着,这才起身数落捣乱的翟忍冬:“你最近被伺候惯了是吧,洗脸等擦水,洗澡等穿衣,公主病都养出来了。” 纪砚清嘴上挤兑,手上却已经抽出了擦脸巾,眼疾手快地托了一下翟忍冬的下巴,沾干净那滴摇摇欲坠的水珠子。 再是脸上。 从额头到眉眼、鼻梁骨……最后蹭一蹭她的耳廓,扔掉潮湿的擦脸巾去拿护肤品。 “一会儿你先睡,不用等我。”纪砚清说。 翟忍冬:“你还有事?” 纪砚清替翟忍冬抹好爽肤水和精华,拿来面霜罐儿,挖出来一些,点在她额头和两颊:“嗯,今天的想法比较多,需要一点时间整理。” 翟忍冬:“我陪你。” 纪砚清:“不累?” 翟忍冬:“今天来回都是你开车,我一直在休息。” 纪砚清笑笑,再次挖出来一指头面霜,点在翟忍冬的鼻尖和下巴上:“行,那等会儿躺床上陪我。” 翟忍冬还在恢复初期,纪砚清一点也不想让她劳累。 翟忍冬应一声,闭上眼睛,让纪砚清帮自己抹面霜。 抹完脸上,纪砚清会顺手给翟忍冬带带脖子。翟忍冬仰着头,纪砚清垂着眼,手从她修长漂亮的脖颈里一一次次经过后,凑过去嗅了嗅,偏头轻吻,说:“去吧。” 翟忍冬掀被子上床。 纪砚清洗漱过后就开始忙碌。 阁楼低矮,空间有限,纪砚清跳不开,只是在脑子里想象着那些画面,偶尔抬手、转圈,游刃有余地记录着她舞蹈里的故事。 翟忍冬把纪砚清的枕头拉过来垫着,躺在床上陪她。 春日的小镇风小了,房间里静得仿佛能听见纪砚清蹙眉、展颜的声音。 翟忍冬一动不动地看着,视线偶尔放空,但一秒也没有离开。 十一点过半,纪砚清终于收拾了纸笔,拆开头发上床。 翟忍冬已经把纪砚清的枕头放回了原位,她侧身躺下的时候,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毫无疑问是翟忍冬枕她枕头时留下的,明明和她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她偏就是觉得特别,像红酒倾倒在雪地里,清冽又醉人。 纪砚清习惯性搭上翟忍冬腰的手臂动了动,说:“转身背对我。” 翟忍冬不明所以,但还是在和纪砚清对视一眼后翻了个身。 纪砚清立刻从后面抱上来,身体紧贴着翟忍冬的脊背,在她后颈深嗅一口,吻她低头时微微凸出的某一节颈椎,说:“晚安。” 翟忍冬短暂静默:“能不能晚几分钟晚安?” 纪砚清已经闭上了眼睛,声音很懒:“嗯?” 翟忍冬拉下纪砚清的手,挑开自己的棉质长裤:“你还没送我情人节礼物。” 纪砚清猝不及防触摸到一片柔软毛发的手指轻颤,抬起了眼皮:“想要这个?” 翟忍冬:“还有六分钟。” 纪砚清轻笑,手继续下移,左膝拨开翟忍冬并拢的腿,说:“足够。” 潮湿的巷道很快下起雨,莺燕躲进屋檐里,长歌不歇,纪砚清漫步于巷道,脚下的土地黑暗却异常温暖。她耐心地拖延着,在午夜十二点终于到来那秒,畅快地感受细雨狂乱的颤栗。 “大老板,情人节快乐。” 之后一夜无梦。 纪砚清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是上午十点,怀里自然不会有蜷缩着剧烈喘息的翟忍冬。她闭上眼睛吐了口气,想不起来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嗜睡的。 纪砚清掀开被子起床。 翟忍冬像是算着一样,刚刚好赶在她洗漱结束的上来,手里端着一碗热粥:“醒了。” 纪砚清:“嗯。” 纪砚清从卫生间里出来。她的手还占着——在涂抹护手霜,遂就着翟忍冬的手喝了口热粥。 暖意从喉咙一直延伸到胃,纪砚清舒服地叹出一声,说:“刘姐的小灶比五星酒店里温不温热不热的餐食养嘴得多。” 翟忍冬:“是吗?我试试。” 纪砚清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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