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认识李特助、认识几个集团总部的人,就能攀上高枝,也不想想,山鸡也能配凤凰?” 她在另有所指,暗示纪佳鱼不知羞耻。 含沙射影,蠢笨而明显的挑衅。 纪佳鱼忽地转过身,又忽地靠近,一步,又一步。 “嗒、嗒——”高跟鞋踏在地板上, 霎时间,白裙女脸上的那种轻慢被击碎, 她甚至向后退了几步,眉头紧皱,尾音带颤,紧盯着倾身靠近的纪佳鱼:“你干什么?” 纪佳鱼眼眸笑得更弯了,眼睫扫落,轻轻瞥了眼那白裙女生,“山鸡也想配凤凰?” “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挺清晰的啊?” 白裙女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你…” 纪佳鱼弯下头,倾身靠近她,手指勾起白裙女生挂在胸前的工作证, “陈一盈。” 她直接把白裙女的名字念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厕所里不可以议论别人的?” 纪佳鱼本就不是什么任由人欺负的小白花, 而是玫瑰般,热烈的,带刺的。 就像此刻,居高临下的那种态度,气势压人。 那张脸忽地靠近,又远离,黛色弯眉,浅栗色眼眸很清澈,精致的五官在视线中放大, 陈一盈默默咽了口水,背后贴紧了卫生间的墙壁,瓷砖凉凉的, 感觉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似乎有一瞬间的头晕目眩, 等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早已消失无踪, 陈一盈默默砸了咂嘴,竟然开始回味刚才的那种感觉, 忽然靠近的那张脸, 能看清她的肌肤,莹白如雪,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毛孔, 可恶,那女人也太漂亮了吧! 陈一盈反应过来,左右看着没人,在手机上快速打字,发出消息—— 【乔轩,淼然姐姐又找了一个女伴,是十八线小糊咖,还塞倒经纪公司里来了,我派人查到的,】 【……】 …… 会议开了整整一上午。 在会议厅后面,纪佳鱼遇到熟悉的面容, 是刚才在卫生间里遇到的,莫名其妙的那女生。 陈一盈穿着一身白裙,格外显眼,似乎早已看到纪佳鱼,却没再挑衅,只是皱了皱眉,躲开了。 纪佳鱼没管她。 手机屏幕亮起来,是经纪人蓉姐发来的消息。 【佳鱼,会议结束了去大厅等我,带你去摄影棚。】 Talent在国内是二线品牌,主要经营的是轻奢腕表, Talent的艺术总监比较挑剔,和蓉姐又是朋友,一直想要一个更适合的艺人去参与封拍,要颜值、身材、和手的美貌程度并存, 所以一直没有敲定。 但看到纪佳鱼后,艺术总监立即点了头, 纪佳鱼的手指细瘦,玉琢般精致,指尖缀了点绛红,更显艳丽, 手腕很纤细,带着细细的表带,代表时间的钻石,亮银色指针、赤红色的表盘,衬得她的手更白了。 拍摄进行的很顺利,鼓风机开动,海藻般的长发被吹拂而起,白净的手指轻轻拨弄着漆黑发丝,纪佳鱼看向镜头, 那种漫不经心,空灵的眼神, 显得她更有风韵了。 纪佳鱼仿佛天生为镜头而生。 “Cut!” “收工。” “佳鱼,”经纪人蓉姐招呼她过去,“你刚才表现得挺好,策划总监和导演都挺满意,等会后期选样片,要一块看吗?还是直接去吃饭啊?” 头很晕… 赤红的布景,白色灯光忽闪忽灭,让她从刚才拍摄开始,就有些不舒服。 似乎产生了幻听,强刹车时,那种刺耳的车鸣声。 耳鸣阵阵,“嗡嗡”的。 走路时,她的身形显然有些不稳, “佳鱼!” 经纪人蓉姐连忙扶住她,关切道,“你怎么了?” 纪佳鱼抬起眼,发丝间尖瘦下颚颤了颤,单薄的身子无力地靠着经纪人,弱声说,“没事,我可能有点低血糖。” “好,我等下帮你叫车去医院。” 出门时,天下起了雨。 “嗒——” “嗒——” 车窗外,雨势渐大,雨点拍打在出租车窗外,模糊了玻璃。 “去医院检查检查是不是低血糖啊,你这会脸色特别白,别不放在心上啊…”经纪人蓉姐叮嘱着。 “好…” 蓉姐拉开车门,纪佳鱼坐上车。 -————-- 车门被李特助拉开。 一只漆黑的皮靴踏出车门,单手抚上隐在车门内侧的伞柄,略微用力抽出伞,伞身笔直而狭长,宛如一把漆黑的纹刃。 邱淼然走下车。 “咔嚓”一声,黑伞撑开,宽大的伞面被举起。 黑色伞柄上是只苍白的手,手掌比一般人要宽些,手指长而有力,指节分明。 此刻,邱淼然穿着一身黑色风衣,另一只手持着一捧白玫瑰, 黑色长筒靴踩在积了些水的地面上, 溅起一点小水花。 今天是晟立地产前任控股人的出殡日。 在雨幕的模糊下,公墓外的灰色围墙更显凄清。 公墓外停了寥寥几辆车。 晟立地产早在之前宣告破产,刘总不堪债务压力跳楼自.杀。 生意场上很少有真正的朋友,因此,来悼念刘总的人很少。 空气里传来啜泣的声音, 青灰色墓碑前跪着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女人,肩膀止不住地耸动着,背影看起来很消瘦, 她没打伞,衣服被雨淋到,连衣裙几乎湿透了,从裙裾向下渗水,长发披散着紧贴着躯体,变得一缕一缕的。 一把巨大地黑伞倾过去,遮住女人湿透的头顶。 白玫瑰花束递过去,被人弯腰轻轻放在青灰色墓碑前。 “节哀。”女声低低地从上方传来。 跪在墓碑前的女人回过头,毫无血色的脸上泪水纵横,歇斯底里地喊: “假仁假义!” “当初不是因为你们…秋水风投集团不肯注资!我老公就不会死!你们现在还假惺惺地过来做什么?!” “刘夫人,”邱淼然弯下腰,漆黑眼眸里,倒映着女人的身影,眼神平静,似无波无澜的深渊, “今天来看他,是讲仁义,” “做生意,不能讲仁义,要讲利害、得失,” “所以,我不会注资晟立地产,永远都不会。” “刘总的事,我很抱歉。” 这位年轻的总裁弯着腰,向女人轻轻点头,然后直起身来。 邱淼然的话,不近人情, 冰冷又残酷,只讲究利害关系。 这就是商人心性, 可这个人却浑身上下,无一不彰显出来自豪门的风度,矜持而有礼。 刘夫人扭曲的表情顷刻冻结,眉头仍是蹙紧的, 不知道为何,她的怨气,在面对邱淼然时,似乎没那么强烈了。 转身离开时,手机在兜里震了震。 邱淼然接通了电话,“001号医疗项目没有异常,” “仁泰医疗的项目可以进行,可以增加项目投入。” …… 电话挂断。 邱淼然系上安全带,吩咐道:“回公司。” “邱总,刚才秋水文娱那边的人打电话过来了。”李特助突然说。 “怎么了?” “纪小姐她似乎身体不太舒服,去医院了。” 冷静、从容的邱总,漆黑的眼瞳略微放大,唇线抿紧, 在那张脸上闪过慌乱的神色, 仅仅只是一瞬。 李特助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邱总,我们现在要先去哪?”
第6章 “先去医院。”邱淼然改口道。 她低头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项目投资先缓缓,这边出了点事情。” “……” 纪佳鱼住院了。 去医院的时候,意识有些不清醒,不记得是谁帮忙送去医院,帮她挂的号, 纪佳鱼躺在病床上,在入睡前,脑海里乱乱的,有出国的前女友;一年前把她送到医院的邱淼然;还有那个人…… 她在孤儿院里长大。 那是一家私立的孤儿院基础设施和卫生都很差,孩子们受教育的条件不足。 人性本恶,在那里淋漓尽致。 食物,玩具… 一切都是需要争抢才能得到的资源。 在那种条件下长大的她,自然不是纯洁善良、不争不抢的好孩子, 但纪佳鱼最喜欢抢的,是书,是文具, 她想要走出去, 直到那一天,孤儿院里来了个女大学生, 在一群孩子里,她挑中了纪佳鱼,经常来孤儿院里看她,然后把她送读初中、高中… 最后,资助她上大学。 要演戏,要让那个人看到,在荧屏之上的她, 她活着,就是为了拉她出泥潭的那双手。 …… “咔嚓——”病房的门被推开。 雪白的床褥间,午后的阳光暖融融洒下来,黑色长发散落在枕头上,发丝的微小拂动,被阳光勾了层浅浅金边, 再靠近些,能看清她埋在被子里的小脸,肌肤在光照下,颜色变得极浅,更添几分少女的通透感,唇瓣小幅动了动, “姐姐…” “我好想你。” 邱淼然站在床边,原本想要叫醒她的动作顿住,伸出在半空中的手臂停住,手指向掌心蜷了蜷,心底突然慌了一下, 纪佳鱼做梦的时候,还在想她? …… 纪佳鱼睁开眼的时候,白色的床褥,白色的墙皮,床边多了一个人, 这人逆着光,看不清正面的脸,薄薄的黑色外套在腰处收窄,更显得腰肢纤细,长腿笔直,金丝眼镜框下,细细的链条晃了晃,在阳光下闪烁着过, 她的影子压过来,在白色的枕头上投下阴影。 莫名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邱淼然双臂环抱着,那双漆黑的眼眸微眯了一下, “你那么想我?” “邱总…你怎么来了?”纪佳鱼一开口,嗓子便有点哑,可能是躺得有点久,“什么时候来得啊?” 对方给她递了杯水。 纪佳鱼接过玻璃杯,缓缓抬眸,浅栗色眼眸里倒映着对方的身影, “我刚刚叫了什么?” “你刚才在梦里叫我姐、姐…”邱淼然的眼神饶有兴味,“再叫一声?” 纪佳鱼喝水的动作顿了顿,缓慢地咽下去,捧着玻璃杯,粉唇抵着玻璃杯沿,这个动作,看起来莫名的可爱, “邱总真是的,有干妹妹还不够,还想我叫你姐姐。” “你见到谁了,陈一盈?还是其他…”邱淼然瞥见纪佳鱼点了点头,继续说,“她比较任性,还是小孩子脾气,你不要和她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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