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亭雨也侧过头, 瞥到自己肩膀的确是湿透了, 轻轻“啊”了声, “可能是刚才打伞的时候, 没注意,” “我能上去, 借用一下吹风机吗?” 宋亭雨抬眼,试探般地问着,悄悄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纪佳鱼轻轻点头。 宋亭雨跟着纪佳鱼,走进酒店。 心里那团缠绕在一起的麻绳,瞬间松开了一点, 【纪佳鱼同意了…】 【她还是关心我的。】 【至少我在她心里还占有一点位置。】 宋亭雨这样想着。 去前台取预定的房间是,服务生抬头瞧见两个人,又敲键盘查出预留的名单: “纪小姐,请问那位是和你一起的吗?两个人的身.份证都要登记的…” 纪佳鱼摇了摇头,从柜台上接回自己的证件,放回钱包的卡层里,“不是一起的,她等下会走。” 宋亭雨突然问:“我也想在这里入住…请问还有房间吗?” 纪佳鱼侧眸瞥了她一眼。 “应该还有房间的,”服务生下意识回答,低下头在键盘上敲字,在入住系统查询, ——原本空着的房间,突然被一笔订单定完了,就在5分钟前。 服务员抬脸,露出微笑,“抱歉,今天已经满房了,女士。” 宋亭雨握着伞的指尖缓缓收拢,“哦,那好…” 有水滴从伞尖滑落,“嗒”得一声,砸在瓷砖上。 大三下学期,那一次,两人一起去玩,回寝室晚了没进去,就又灰溜溜地跑到学校外面的小旅店开房。 那天也是,下着雨。 纪佳鱼的裙子都湿透了,穿着她的白衬衫,从浴室里走出来时浑身透着淡淡水汽, 那时两人刚交往,没发生什么,只是在床上躺着休息,直到天明, 但宋亭雨久久没能忘记,自己转过头时, 脸埋在纪佳鱼散落在枕头上的发丝里,嗅到的那股淡淡的洗发水味… 女孩子的身体,闻起来甜甜的。 宋亭雨眼神逐渐有些放空。 服务生突然出声提醒,“女士,用袋子把伞装一下,别滴地板上,沾水容易地滑。” “啊,谢谢。”宋亭雨恍然回神,接过塑料袋子,抖开袋子把伞装进去。 两人先后进了电梯。 电梯在19层停下。 “叮”的一声,房门被刷开。 “你淋得比较久,快去洗澡吧,”宋亭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等会我借用一下吹风机,可以吧?” 纪佳鱼拿了衣服走进去浴室,她拿了酒店的吹风机,还有一条毛巾走出浴室,递给宋亭雨:“给你,你先把衣服吹干,不耽搁的。” 宋亭雨接过毛巾和吹风机,“好。” “嗒”得一声,浴室门被关上。 纪佳鱼姿态自然,丝毫没有任何避嫌的想法 她坦坦荡荡的。 ——前任而已,早已断得干净,本就不需要避嫌。 靠窗,低矮榻榻米上,宋亭雨坐着,单手手按在膝盖上,指节收拢,不安地摩.挲着。 仅仅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能听见水流从花洒中喷出时,水声“哗啦”作响, 还有…拖鞋在浴室地板上走过时的声音, 几乎能想象出,此时此刻纪佳鱼洗澡的情形, 细白肌肤的质感,温水从肩头滑落,一滴滴落在地板上,带着轻微的“啪嗒”声。 门内,她想了两年的小姑娘正在洗澡, 煎熬… 此时此刻最煎熬。 宋亭雨弯下腰,手里握着吹风机,对着墙角的插座,缓缓插.进去, 风筒吹动,在耳边发出“呼哧”的声响,彻底盖过浴室里的动静。 …… 二十分钟后,浴室的门打开,空气瞬间被水蒸气弄得湿润,充盈着沐浴露的香味。 纪佳鱼穿着乳白色睡衣,带着荷叶边的短吊带,下面是一条薄薄的缎面长裤,头发没吹干,湿漉漉地顺着发丝向下淌水, 她头顶搭着一条白毛巾,踏着拖鞋走出来。 “先喝点热水。”宋亭雨走过去,把杯子递给纪佳鱼,“淋了雨,别又着凉了。” 纪佳鱼接了杯子,喝两口热水:“吹风机用好了?” 宋亭雨试探性地问:“我帮你吹头发?” “吹风机,给我,”纪佳鱼伸出手,“我自己吹。” 拒绝的态度很明显了。 宋亭雨手握着吹风机,却没递过去,“佳鱼…” “你出国之后,结婚了,不是吗?”纪佳鱼直接打断她, “我看到了,那天酒宴的时候,你带得不是这个戒指,那个…是结婚戒指吧?” 电玩城和现在的宋亭雨,的确带着这枚普通的素戒;但酒会的时候,她是带着钻戒的,是结婚戒指, 纪佳鱼看得清清楚楚。 “那天酒会,你看到了啊…”宋亭雨手指微颤,心里猛地一空,放下手里的吹风机, 她的食指抵在那枚素戒上,缓缓磨着, “我会离婚的,佳鱼,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男人,” “我知道你现在过得并不好,不是吗?再等等,我会准备好一切,到时候带你走,好吗?” 带你走?多可笑啊? 在宋亭雨眼里,她也是没有什么自主意识的漂亮花瓶, 现在想来,宋亭雨这一点和邱淼然一样,从来没过问过纪佳鱼的意愿,都是出生豪门,一样的强势,一样的高位者思维。 纪佳鱼弯下腰,从宋亭雨手里抽出吹风机,“亭雨,我们已经结束了,一年前就结束了…” “不要用力过猛,会让自己难堪。” 当初被宋亭雨抛下时,她对宋亭雨仅存的那点情愫就死透了, 剩下的只是留恋,她留恋于姐姐骑机车时的“影子”。 宋亭雨坐在榻榻米上,忽地垂下头,像是被抽了一根骨头般,瞬间泄了气, 吹风机被按开,风筒“呼哧”着吹起, 空气里全是熟悉的香味,甜丝丝,却不腻人,勾得人想要更多的味道, 是纪佳鱼常用的那款洗发水。 几分钟后,风筒声停下来。 纪佳鱼吹好头发,毛巾随意搭在肩头,弯下腰伸手去拔.出插头, 手腕伸在半空中,突然被人握紧, 对方的手指,微微发凉。 “亭雨?” “啪”得一声,吹风机从手中滑落,砸到地板上。 纪佳鱼没预料到,突然被人拉住,身体不稳,背撞到榻榻米,跌坐在木质地板上, 软的…不疼。 毛巾从纪佳鱼肩头滑落,掉到地板上, 被毛巾掩着的肩头突然暴露在别人眼前,造成巨大的视觉冲击, 女孩子刚洗过澡,皮肤浸过水,像是羊脂玉,洁白透亮,很滑.腻,锁骨的轮廓很明显, 要是摸上去,手感应该会很好。 宋亭雨瞬间喉咙发紧,很渴,手指收拢,握着纪佳鱼的手腕轻轻.颤动着,指尖有种发麻的感觉。 纪佳鱼唇瓣微动,浅色眼眸轻轻眨了一下,细声埋怨,“你干嘛?” 宋亭雨手撑在榻榻米上,腰弓下来,倾着身子靠近跌坐在地的纪佳鱼,“佳鱼,我…” “我们还能做朋友吧?” 不甘心,很不甘心… 与邱淼然不同,宋亭雨还是太过年轻了,她隐藏不住自己的情绪,所有的不甘心都写在脸上, 像是一条渴望肉的狼犬,她激烈的情感、热烈的渴望,很明显…… 灯光从宋亭雨身后洒过来,眼睛紧紧盯过来,眸底映着雪亮的灯光,她的影子投射下来,缓缓压过纪佳鱼的发顶, 纪佳鱼缓缓抬头,对视上宋亭雨突然靠近的脸, 对方靠了过来,呼吸温热又潮湿,喷在裸.露的肩头, 鼻尖全是属于宋亭雨的气息,曾经那么熟悉的香水味,像是海洋的味道,很清新, 此刻却有点发腻了。 离得距离很近,能看清对方的眉眼间化妆深色眼影,烟熏一般,如果仔细看,能看清在青灰色眼影粉下,眉骨下面的位置,一道淡淡的青紫色, 是淤青的颜色,被浓厚妆容盖着,并不明显, “亭雨,你的脸…怎么了?” “没怎么…”宋亭雨仿佛条件反射般,急声回应,靠近的动作瞬间凝滞,眼底的迷离散开,向前倾着的身体也向后移开了几厘米。 她撇过脸,躲开纪佳鱼的视线,“之前不小心,磕碰到了。” 纪佳鱼:“是淤青,怎么会磕到那个地方?万一伤到眼睛了…” 她语气关切, 话语到了宋亭雨耳边,却变了几分味道,仿佛带着怜悯, 宋亭雨年纪轻,讨厌被人怜悯,尤其是被自己喜欢的女人怜悯,她需要的是女人的爱,而不是对于弱者的怜悯, 她轻咳一声,掩饰着,“没有万一,没有伤到眼睛,小意外而已,” “佳鱼,我想问你的是……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当年没有提前改签去机场的话,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宋亭雨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噔噔——” “噔噔——” 敲门声打断了她们。 “咔嚓”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直接推开, 进来时忘了落锁,有人推门而入。 邱淼然一身灰色高定西服裙,似乎刚从雨里赶过来,浑身透着股水汽,“还以为纪小姐拍戏很忙…” “不接我电话,原来在酒店里,忙着见朋友呢?” “朋、友”这两个字眼,被邱淼然刻意加重了。 “手机关机了,”纪佳鱼依旧坐在木质地板上,拖鞋刚才掉了一只,粉润的脚趾蜷了蜷,语调从容, “路上耽误太久,没来得及充电。” 纪佳鱼的姿态很坦然,仿佛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尽管现在的形势很不对,宋亭雨一只手撑在榻榻米上,倾身靠近她, 两人此刻的距离靠得有些近,已然突破了正常关系中的安全距离。 宋亭雨反而有点不自然,手撑在榻榻米上,缓缓站起身:“邱总,你怎么也在?” “出差,环球科技峰会。”邱淼然半倚着门框,视线冰冷地扫过来,打量着宋亭雨, “我的房间也在这一层,经过门口,听到你们的声音了。” “环球科技峰会,巧了,我也是,”宋亭雨挑眉笑了笑,“明天峰会,我们说不定会见面?” 邱淼然没带眼镜,额间碎发湿漉漉地垂下来,有几缕遮住了眉,发丝的阴影垂到眼前,凤眼微敛着,显得眉目阴沉,“那是明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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