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卧室房门,只见床上的人背对着她,至今睡得非常安稳。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把手机放在床头柜,爬上床,从背后抱住她,嘴唇叼着她肩上的衣服往下拉一点,随即轻咬上她的肩膀,好似要留下什么标记,又好似在发泄什么不满一般。 睡梦中的人动了动,随即微微偏头看过来,刚睡醒的眼神迷懵懵的,透露着一丝迷茫,声音略显沙哑:“怎么了?” 易浅短暂地放过她的肩膀,抬眼看着她,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声音嘟嘟囔囔的:“我不开心,很不开心。” 说完又低下头咬住叶书怡的肩膀,这次力气比方才重了些。 叶书怡“嘶”了一声,无奈笑道:“你不开心来咬我,你是狗吗?” 易浅放过她的肩膀,脑袋蹭着她的后背,瓮声瓮气道:“你说我是什么就是什么。” 叶书怡拿过床上的遥控器,按下打开窗帘的开关,随着窗帘向两边拉开,被昏暗笼罩的房间逐渐明亮起来,叶书怡转过身,身体往下挪,直到视线跟易浅平视,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唇角微勾:“这大清早的,谁惹你了?嗯?” “你妈。”听到这两个字,易浅明显感受到头上的手顿了一下,她继续道,“她刚刚打电话过来,我被吵醒,以为是自己的电话,没看就接了,然后,因为一些原因,就聊了一会儿。” 此番话落地,叶书怡没有立刻说话,本来充满笑意的眼睛里逐渐漾起波澜,易浅看在眼里,却也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两人面对着面静静地躺在床上对视,在无声中整理着自己的情绪。 良久过后,叶书怡继续抚摸她的脑袋,好似在顺毛一般,轻声问:“这么委屈,她骂你了?” 易浅提起一口气,她想说:“没有,她骂的是你,但这比听到对方骂我自己还难受。” 她还想说:“她说你一年带一个女朋友回家,为什么我跟你在一起三年,你却一次不愿意带我回去。” 她最想说的是:“为什么你妈让你跟我分手你真的跟我分手了,我是怎么样的人难道你不清楚吗?” 三座名为“委屈”的大山压在她的脑海里,易浅一座一座攀过去,思虑再三,最终挑了一座自己觉得最为轻松的,像个受气包一般语调极其委屈: “你妈说你跟我分手这三年每年都会带一个不同的女朋友回家,我不是介意......我真的不是介意你离开我三年就换了三个女朋友,我介意的是我跟你在一起三年,你每次都只会找理由拒绝我跟你回家。” 她说完拿下易浅抚摸自己脑袋的手,将狗狗的人设贯彻到底,轻咬在她手臂上。 叶书怡看着对方明明很吃醋,却死鸭子嘴硬的样子,不禁失笑,任由着对方“咬”自己的手臂,伸出另一只手在她脸颊上戳了戳:“你相信她了?” 易浅暂时放过她的手臂,摇了摇头,抽空说了一句话:“我只相信你。” 说完又咬回去。 叶书怡轻笑:“你很想见她?” 易浅摇头,再次放过她的手臂,道:“只是我跟你在一起三年,我都没有去过,她们才一年,她们都去过了。” “三年,一年!” 她抬起两只手,一手伸出三根手指,一手伸出一根,拿出实际的行动让对方看清这两个数字的差异,语调持续性地委屈巴巴,说完又咬住她的手臂,好像叶书怡的手臂是什么美味的狗狗骨头,可以一直啃都不会腻。 叶书怡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失笑:“所以你现在委屈的,是因为她们去过我家,而不是听她说,她们都是我女朋友是吧?” 易浅这次没有放过她的手臂,只是缓缓抬起眸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含糊不清道:“那她们是以你女朋友的身份去的吗?” 虽然话语含糊不清,但叶书怡还是听得非常清楚,她屈指敲了敲她的“狗”脑袋,敲一下说一个字:“你相信她们是我女朋友那你还在这跟我撒什么娇?” 被敲了二十一下,易浅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但依旧不妨碍她继续咬着叶书怡,依旧口齿不清简称:“我只相信你。” 叶书怡抽走自己的手臂,捧起她的脸,直视她的眼睛,言简意赅地解释:“前两个是我的同事,至于宋可迟,你认识她的,因为她的家人都很喜欢我,所以让她跟着我回家拜年。” 她说完俯身吻住她的唇,片刻后撤离,唇角弯起一抹浅笑:“现在还委屈吗?” 易浅回吻了一下她的鼻尖,又轻轻蹭了蹭,语调真挚:“我说了,我,只相信你。” 主语之间的停顿好似是在强调,只要对方愿意说,她都会无条件相信,无论那是什么。 她说完抱住她,两人互相依偎在一起,时光流淌,岁月静好,但脑海中莫名地闪过叶书怡母亲说的那些粗俗言语,她在电话结尾时跟对方说录了音,要转交给律师,她并不是在开玩笑,她捧在手心里的人,任何人都不能说一句她的不是,尽管那个人是她母亲。 但是...... 在一起三年,她之前听叶书怡提起过她的母亲,次数屈指可数,但她印象深刻,在叶书怡口中,她的母亲是一位上进,知性,理智,能力很强的女性。 但她想想今天对方说的那些话,怎么想都跟这些词搭不上边。 今天对方说出口的那些极其难听的词汇,足以告她一个人身侮辱的罪名,让她进去“住”个三年。 但是......书怡能接受吗? 就叶书怡之前对自己妈妈的评论来看,她显然很尊敬,也很爱自己的妈妈。 换言之,她妈妈应该也是一位值得敬爱的人。 但如果确实是这样。 叶书怡昨天失魂落魄地回来是怎么回事?她回到那个家遭遇了什么? 今天早上那些侮辱性的咒骂真的会来自一个疼爱女儿的妈妈之口吗? 易浅脸颊贴在叶书怡发顶上,时不时轻蹭,一只手轻拍在她后背,思虑良久,还是决定询问她的意见。 “书怡。”易浅轻喊她的名字。 “嗯。”叶书怡躺在她的怀里,舒适地闭着眼睛,好像一只趴在主人怀里休息的猫咪,轻声的一个单音节好似猫咪哼哼,挠得易浅心里痒痒的,想再听一遍。 于是,她再次轻唤:“书怡。” “嗯。”依旧是猫咪哼哼般的回应。 “书怡。” 叶书怡闭着眼睛轻拍她的肚子,声线中含着明显被压制的笑意:“到底干嘛?” 易浅抓住她的手,拿到唇边轻吻了一下,语调诚挚:“就觉得此情此景有些不真实。” 叶书怡抽回自己的手,在她的侧腰的软肉上捏了一下,力道不重,但也不轻,引得易浅轻“嘶”一声。 “现在真实了吗?”叶书怡在她怀里抬起头,漆黑透亮的眸中盛满笑意。 易浅抓住她的手,紧握在手心,以防自己的侧腰再遭殃,语调轻柔道:“嗯,真实了。” 叶书怡满意地重新趴回她的肩颈处,依旧闭着眼睛,垂在叶书怡身侧的手时紧时握,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 易浅指尖缠绕着她的发丝,思虑着如何打开话题。 “书怡。” “阿浅。” 在某一刻,两人突然同时出声,喊了对方的名字。
第四十五章 听到对方叫自己, 一个抬头,一个低头,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又同时弯起嘴角。 “你先说。” “你先说。” 又非常默契地同时开口说出同样的话。 叶书怡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 笑着重新躺回去, 用后脑勺对着她,语调轻浅:“你先说吧, 我听着。” 气氛短暂地陷入沉寂, 一个在思考如何开口, 一个等着另外一个开口。 但即使如此, 此刻的安宁,好像让未知的等待也变得极有趣味。 易浅微微皱眉, 犹疑再三终于开口:“书怡, 你之前跟我提起你妈妈, 用的都是......就,让我觉得她非常地励志美好, 但是,今天早上跟她通完电话,好像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叶书怡闻言缓缓睁开眼睛, 但瞳孔里没有任何波澜, 淡然道:“所以她今天早上骂我什么了?” 虽然易浅没有明说,但叶书怡也大概能猜到对方说了些什么, 毕竟这不是她第一次忽略了对方找她要钱的信息或者电话。 只是上次她并非主观故意, 而是工作太忙一时没顾上。 她永远都会记得, 她当时忙完工作把电话回拨过去, 对方接通电话就开始破口大骂,连一点给她解释的余地都没留。 当时她被骂了多久呢? 具体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那个时间非常非常地漫长...... 她当时愣了很久,倒不是因为被骂,而是因为电话那头的女人,跟她记忆里的人相比,好似完全不是一个人。 直至对方停下来很久,她也没有反应过来。 为什么努力上进,理智知性的母亲,突然好似变成了一个泼妇。 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呢,她只觉这一切来的太过于突然,打得她猝不及防。 但后来回过头想想,其实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在她上大学的时,母亲就辞去了工作,大学时没再给过她一次生活费,反而找她要生活费,理由是很多大学生早早就可以自食其力,在校就开始创业,有自己的经济来源,她养她这么多年,也应该开始享福了,理由凿凿。 在她毕业之后,蓝叔叔也辞去了工作,每个月家里的所有负担都由她来提供,甚至还要负担刚上初中的同母异父弟弟的上学费用。 而她的父亲,自从法院把她判给母亲之际,就再也没管过她,连一句问候都不曾有。 工作之后也是三天两头就找她要钱,幸运的是她工作收入还可以,有能力满足对方的需求,不幸的,大概就是推迟了她发现母亲真面目的时间。 原来她早就成了家里的提款机,只是自己没有发觉,或许并非她没有意识到,她只是不想,不想失去那记忆中的母亲。 可是,无论是何种关系,若是仅仅由一方拼命维护,那这层关系迟早也会破裂,烂成一堆废墟。 破裂就破裂吧,反正也只有她在意这点所谓的亲情,对方早就弃她如敝履。 除开自己的原生家庭,她觉得自己其实一直足够幸运,在最难的时候有易浅一直陪在她身边,离开易浅之后又遇到了宋可迟,视她如亲妹妹般把她介绍给她的所有亲朋好友,不仅在事业上帮助她很多,还给她“送”了一个温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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