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晚宁抬头望向秦追,眼神却空洞得没有一丝生气。 “小姐?”秦追抬起头,浑浊的眸子透着忧色。 “好。”钟晚宁眨了眨眼,眼中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清明淡然。 秦追离开后,钟晚宁一人独坐了许久,随后连夜赶回长临。 彼时秦泛刚从皇宫回到将军府,便用信鹰写了封信给钟晚宁,让她速回长临。 钟家之案当年的真相,最先知道实情的应该是钟家唯一的后人,钟晚宁。 两日后,钟晚宁回到长临,直奔将军府。 “你离开的第一日当晚我便用信鹰传信与你,你可有收到?”秦泛三日前给楚兰舟写完信后,又召来一只信鹰,让她速回,但她却仍是四日之后才回。 “什么信?我到浔阳之后,见了管家便立刻赶回,一直走的水路,并未收到信鹰的信。”钟晚宁摇了摇头。 “不好,墨音楼可能出事了。”秦泛立刻起身,疾步向外走去,又转身走到桌前,将抽屉中的两本卷宗拿着,对钟晚宁道:“先随我去墨音楼,路上我与你细说。” 这几日秦泛已经命人将两本卷宗誊抄了三份,以防万一,其中一份放在了藏书楼的密室中,另一份放在书房暗室,还有一份摆在书房的抽屉之中,随时翻看。 这三日的时间,她仅用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便处理了卷宗中的十几人。 除了杨、花两党,还有几个无党无派之人,他们或降职,或入狱,搞得朝中人心惶惶。 朝臣皆知这是陛下的意思,且秦泛动的人,罪责的确很明显。 无人能想到他们皆是当年涉及钟家之案的人。 “好。”钟晚宁顾不得身上的疲乏,起身跟上秦泛。 两人坐上马车,秦泛将两本卷宗递到钟晚宁面前,道: “钟家之案当年陛下已然查清,这些是当年的涉案名单,以及其中细节。” 钟晚宁双手接过卷宗,盯着空白的封面,心中竟无悲无喜,一片平静,只是捏着卷宗的手却越发用力,指甲紧紧地扣在封面上,指尖泛白。 封面空白无一字,她却迟迟不敢打开。 秦泛没注意到钟晚宁的变化,浑然没意识到这本她以为的普通名单,对钟晚宁来说,全是灭族仇人。 她暗中调查了八年的事,甚至原打算暗查一辈子,没想到竟在几天之间,一切真相便全摆在了她的眼前。 钟晚宁不敢翻卷宗还有一个原因,她怕看到‘苏明’的名字。 若苏明真的涉及当年钟家之案,她和苏钰要怎么办? 苏钰出征前,她去送她,答应她只要她这次凯旋,她便给她一个答案。 这次出征,人人都知王军定会凯旋而归。 可她的答案呢? 不等钟晚宁翻开确认苏明是否在其中,便又听到秦泛的声音: “陛下说苏明暂且不处理,当年他自请去风陵渡,算是自罚。待吐谷浑之乱结束后,再论罪作处。” 苏明当年之过,也不过革职永不录用。 如今朝中最缺武将,他暂时还动不得。 “嗯。”钟晚宁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头望着手中的卷宗,心中却陡然升起一股悲意。 钟晚宁打开名册,看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都曾是与他父亲交好,常去钟府之人。 不少更是受她的父亲提携,结果最后向钟府背后插上一刀的人,却也是他们。 难怪陛下即便早已查清,也未做处理。 为一人,而动全朝,的确不像是帝王所为。 或许,当年钟家之案,也是陛下应允,此时再将证据给秦泛,也是这些人无用了吧。 或许,当年没有苏明的那本粮草名册,她钟家也会走到如今的地步吧。 钟晚宁合上卷宗,将两本卷宗递给秦泛。她只看了名单册,并未看另一本。 钟家从获罪覆灭的那日起,便注定会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日。 可即便钟家已翻案,人已经不在了,留下的虚名又有何用。 她以前执着于名声,生前定要还钟家一个清白。 可当一切真相摆在她的面前时,她却只觉得悲哀,一切不过都只是棋子罢了。 无情最是帝王家。 马车弯弯绕绕,终于在一座隐秘的楼前停下。 秦泛跳下马车,这次楼中却再无一人出来迎接。 往日秦泛还未到楼前,侯思止便已然带着楼中人在门口等候了,这几日她一直在刑部和大理寺,便未来墨音楼。 秦泛立刻跑到门前拍门,手刚触到门,门却直接打开了。 秦泛心中慌乱,顾不得钟晚宁,立刻推门进去。 楼中空空荡荡却满地碎纸,秦泛一一打开密室,里面原本摆满卷宗书籍,此时却满空无一物,比洗劫了还要干净。 “墨音楼应该是转移了。”钟晚宁跟上来,有些微喘。 秦泛突然蹲下,手紧紧地握住心口,心中一阵揪痛。 “秦姐姐,你怎么了?”楚兰舟见秦泛面露痛苦,忙上前扶住她。 秦泛缓了缓,慢慢站起身:“我没事。” “或许是之前一直来墨音楼,暴露了此处。”秦泛立刻转身出门,忽而想到这几日的异常,莫非舟舟出事了? “平日除了墨音楼的信鹰,以前你们如何与舟舟联系?”秦泛转身抓住钟晚宁的袖子,神色慌乱地问道。 “泛兰舟在各城都有专门送信的驿站,与东主联系,多用驿站里的千里马。”钟晚宁道。 “好好好,我们现在去驿站,我已经几日没收到舟舟的消息了,我们快去看看。”秦泛立刻道。 此时她已顾不得什么墨音楼,什么钟家了。 只盼着她的舟舟平安无恙。
第92章 失踪 “你们是何人派来的?”楚兰舟望着前面一群黑衣人,猛得勒紧缰绳,马前蹄腾空,落在泥泞的小道上,在雨中发出一声嘶鸣。 这匹马是泛兰舟驿站中最快的千里马,她特意选了条近路,今日晚上便能回到长临。 黑衣人并未回话,为首的黑衣人直接拔剑,向楚兰舟挥去。 楚兰舟抽刀,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凌空挡住了这一剑。 ‘铛’刀剑在空中相撞,楚兰舟只觉眼前一黑,手上发麻,抬脚立刻向黑衣人踢去。 黑衣人退开几步,继续向楚兰舟挥剑,四周又不断涌来黑衣人。 楚兰舟此次只带了七名护卫随行,却有近百名黑衣人。 也不知是谁这么大手笔。 不容楚兰舟多想,身边的黑衣人越来越多,楚兰舟快速挥刀,直取黑衣人命门。 随着身边的黑衣人越来越多,楚兰舟渐渐招架不住,身上被划伤了几处。 七人已倒下了三人,黑衣人却毫不见少。 楚兰舟握着刀支在地上,单膝着地,喘息急促,望着不断靠近的黑衣人,咬咬牙,再次向黑衣人挥去。 又倒下了两人。 剩下的三人围成一圈,杀倒了一批又一批,黑衣人像是杀不尽般,三人再次被分开。 “主子小心!”护卫将手中的刀向楚兰舟的背后扔去,挡住了刺向她的剑,却也被四方的剑刺中。 最后的两名护卫也倒下了。 楚兰舟紧了紧手中的刀,刀尖插在地上,支着她的身体,刀上的血随着雨水冲落在地,一片血色。 只剩二十一人了。 楚兰舟凝视着眼前的黑衣人,眸中有些涣散,楚兰舟眨了眨眼,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的剑离她越来越近,却再也举不起手中的刀。 剑离楚兰舟的心口只有三寸,一把剑突然出现,直直地刺入黑衣人的心口处。 黑衣人低头瞧了瞧穿透心口的剑,瞪大了双眼,缓缓倒下。 “你带主子先走。”开口是一女子声,女子同是一身黑衣,戴着黑色面罩,只露出一双冷冽的眼睛。 楚兰舟抬起眼皮,恍然想起她的身边还有秦逸给的两个暗卫。 除了之前在花州时看过她们出手,之后两人并未出现。 另一暗卫背起楚兰舟,在女子的掩护下,迅速撤离。 楚兰舟趴在暗卫的背上,转头望向在黑衣人中厮杀的女子,女子动作干净利落,这些黑衣人并不是她的对手,这才支撑不住,合上了眼。 暗卫背着楚兰舟不敢耽搁,一路往前狂奔。 雨势渐弱,可前方却越发安静,暗卫警惕地四处张望,慢慢停下脚步,转身往回跑,却放弃来时的路,直接向密林深处跑去。 “追。”埋伏在前方的黑衣人,等不到入网的楚兰舟,立刻追了上去。 天色昏暗,暗卫背着楚兰舟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脚步身却时近时远,从未消失。 “放我下来。”楚兰舟醒了,她接连赶了几天的路,本就累极了,又经历一番厮杀,早已体力透支。 暗卫放下楚兰舟,两人继续向前跑,大雨已停,地面却湿滑异常,楚兰舟一个不甚,脚底一滑,滚了下去。 “主子!”暗卫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抱住楚兰舟,两人一起滚下山坡。 黑衣人在林中又追了许久,也未找到人,只能撤退。 另一暗卫解决完那二十一人,跟着暗号一路追到了河边,却再也寻不到踪迹。 河面很宽,河边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暗卫向下游又找了许久也未见踪迹,只能先回长临,先告诉秦泛。 秦泛写信一一到各城驿站,寻问楚兰舟的行踪。 泛兰舟商铺遍布各城,秦泛建泛兰舟的初衷一是赚钱,二则是探查消息,只是后面楚兰舟又建立墨音楼,专于情报之事。 但一般的消息,泛兰舟依旧能查得出。 楚兰舟最近出现的地方是洛城,已离开了半日,她骑的千里马,从洛城到长临最多一个时辰便能到。 可她如今却不知所踪。 秦泛一时间没了主意,突然想到了管家,跌跌撞撞地去找管家。 “秦大人,主子遇到刺杀,失踪了。”暗卫赶到将军府时已是深夜。 “什么?”秦泛脚下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暗卫扶住秦泛,又道:“洛城城外有座湘山,只要穿过湘山便能直达长临城外,比走官道要省一个时辰,主子在湘山遇到埋伏,清平带着主子先走,我断后。我寻着清平留下的暗号,一直追到河边,便不得她们踪迹了。” “你带路,我这就召集府兵一起去找。”秦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依旧止不住地发颤。 秦泛连夜召集人马,带上数百人立刻往湘山赶去。 暗卫将秦泛带到他们被刺杀的地方,林中尸体遍地,空气中也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秦泛勒住马,四下打量,这些人的着装与之前花渊微刺杀晟颜柔的人相同。 又是花渊微。 秦泛咬着牙,此时恨不得将花渊微剥皮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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