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溪处理完义父的丧事,又从钟晚宁手中接了泛兰舟,比以往更忙了。 而她去滁州找秦逸的事一再耽搁,竟过去了两年。 这两年内,顾泽溪时常给秦逸写信,却再未收到过半封。 她好像真的消失在她的生命中了。 女帝登基三年后,朝堂稳固,太傅请辞,女帝多次挽留无果,故允。 秦泛辞官的当天,管家找上了秦泛,他也要隐退了。 他已为下任新皇选好了辅佐之人,他今生的使命已经完成,也该去享受他的余下生活了。 管家离开长临后去了花州,和老友一起安享晚年。 直到管家离开,秦泛也不知他到底是何人,而他口中的新皇,又会是谁。 不过她此时也不想知道了。 秦泛如今有了新的乐趣,对俗事也没了兴趣,时常与楚兰舟去各地道观中禅修悟道。 可学了多年,却毫无长进,仍和初入门时无异。 秦泛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这方面没有天赋。 书中同样的一句话,楚兰舟看一眼便能懂,可她却仿佛是在看天书。 明明每个字都认识,可放在一起,去完全无法理解。 不论楚兰舟如何解释,她仍不明白。 她与楚兰舟在修道一途上,相差越来越远。 秦泛在书中曾看到,大成者,或可永世长存,往返于过去未来。 若楚兰舟修成了,她却还是个普通人,她若死了,楚兰舟该怎么办? 秦泛不知为何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秦泛甩了甩头,把这想法抛诸脑后。 可当她们回到将军府的当夜,秦芝死了。 女帝终究不放心秦泛,要对她下杀手。 楚兰舟早有防范,用秦芝为秦泛挡了这一劫。 秦泛早有离开长临之心,只是对武珝有些放心不下,也想看看周国是否能有二世。 可当秦芝死的那一刻,她的这些执念都消散了。 周国能存多久,与她何干? 秦泛将计就计,让楚兰舟对外宣称了她的死讯。 太后以国礼厚葬秦泛,并加封其为安国公,举国悲怆。 秦逸和喜乐从滁州赶回。 慕容啸隽和慕容风铃从吐谷浑来送秦泛最后一程。 钟晚宁和苏钰也从外地回来。 顾泽溪是最后一个回来的,接手了泛兰舟之后,她依旧常年在外奔波考察,重光阁的事则交给了青砚。 在秦泛的葬礼上,她终于见到了秦逸。 不过她却再也不敢上前,她的身边有了其他人,目光时刻追随在她的身上。 顾泽溪知道她做不到那人般,只能缩回了迈出的脚。 她与秦逸隔着人群,只剩点头之交。 也好。 三月后,长临城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上缓慢地行驶着。 “爽呀~”秦泛闭着眼,头枕在楚兰舟的腿上。 楚兰舟垂眸望着秦泛,眉间含笑,目光温软。 秦泛突然翻过身,双手支着下巴,对上楚兰舟的视线,双眼发亮: “我们先去花州怎么样?” 原本两人想着沿着官道一路缓行,以长临为起点,过城而行。 可刚出了长临,秦泛便想起了秦羡君。 “表哥和管家骗了我们十几年,当年得知他的死讯时,我可是哭了好久,结果呢!”秦泛又继续躺下了,从桌上拿起九曲连环锁摆弄。 神情专注,嘴上却不停: “亏我还为他建了一座祠堂,每年为他祭拜。要不是现在我学了点占卜算卦的本事.....” 秦泛顿了顿,有些心虚地小声道: “舟舟学的也算是我学的吧。” 马车在官道上越驶越快。 半个月后,花州城外。 秦羡君、管家和李瑞棠站在城外,心中一个比一个发虚。 秦泛记仇得很,他们骗了她那么久,一会儿人到了,也不知道会怎么阴阳他们。
第129章 亘古至今 “来了来了来了。”秦羡君理了理衣服,踮起脚尖对着出现在视野中的马车招手。 秦泛看到城门口满鬓白霜的老人,眼眶发热。 “表哥!”秦泛下了马车,直接向秦羡君奔去,紧紧抱住。 秦泛松开秦羡君,双眼通红,上下打量,开口却是: “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印象里,秦羡君还是那个策马扬鞭,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秦羡君愣了愣,笑道: “表哥今年已经七十啦,再过几年,可能就见不到你们喽。” “管家,你之前不是说要隐退的吗?就这儿?”秦泛又望向管家。 “啊...”管家低着头摸了摸手中的蒲扇。 李瑞棠不等秦泛开口,立刻道: “表小姐和夫人一路奔波劳累,府中已备好了烤全羊和全羊宴,咱们边吃边叙旧。” 秦泛听到烤全羊,到了嘴边的话,在嘴里转了几转,随口水一同了咽下去。 烤全羊啊! 外酥里嫩,撒上孜然和辣椒,味道那叫一个绝。 她爱吃! 秦羡君和管家相视一眼,皆松了一口气。 几人坐上马车,前往刺史府。 “还好我和舟舟成亲的时候,表哥来了,不然我...”秦泛拿着匕首,在羊腿上用力一滑,切下一块肉,放入楚兰舟的碗中,又继续道: “定要和表哥算一算这十几年的账。” 秦羡君暗暗松了一口气,夹了一筷菜到秦泛的碗中,小声道: “你的葬礼我也去了呢。” 秦泛被噎了一句,都互相瞒了一次,也算是扯平了吧。 “将军险些要征集旧部为表小姐报仇,被我拦了下来。”李瑞棠忙为秦羡君说好话。 “你为何要拦?”秦泛觑了李瑞棠一眼。 “表小姐洪福齐天,怎会轻易出事,我料想表小姐也和将军一样,是将计就计。”李瑞棠道。 “没想到李刺史这么会说话。”秦泛端起酒杯,笑眯眯道。 李瑞棠也端起酒杯,看着秦泛的眼色,见她话中没其他的意思,才小心地碰了上去。 “以后表哥还得麻烦李刺史多加照顾。”楚兰舟端起酒杯,也向李瑞棠敬道。 “我本就是将军的副将,日后能与将军为伴,也是我毕生所愿,夫人放心。”李瑞棠话中多了许多恭敬。 “管家,你为自己选的继承人是不是徐进冲?”秦泛这几日才想明白。 徐进冲应该也是花家之人。 最初,徐进冲参加数次科考,却只追随晟颜卿,或许便能看出,花家选定的帝王是他。 之后徐进冲为晟颜卿守陵,离开皇陵后做了一段时间的御史大夫,女帝登基后便被封为太子少傅,为皇子授业。 两位皇子中,必有一人是未来帝王。 女帝正值盛年,短时间内不会定下储君之位。 两位皇子谁会是未来的帝王,便看徐进冲最后中意谁。 “不知道。”管家摇了摇头,依旧不愿透露一句。 秦泛挑眉,也不再多问,没有否定便是承认了。 她就说嘛,当初看徐进冲不像是一般人。 原来是第二个‘管家’。 徐进冲未来至少是帝师,地位超然,管家当初为何要做一个将军府小小的管家呢? 好在此时秦泛对别人的好奇心没以前那么重,否则单管家一人,便足够她在花州耗上几个月。 两人来花州不过是为了再见一见秦羡君,用楚兰舟的话来说,便是来与秦羡君了最后的缘。 半月后,两人启程去滁州。 秦逸和喜乐在墨影殿,滁州与花州毗邻,她们既然来了花州,也再去与秦逸了一了今生的缘。 待他们游完各地,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修行。 她不信,几十年她仍是毫无进展。 滁州与当年她们来时,截然不同,滁州刺史也已换了两任,每一任皆勤政爱民,深受百姓爱戴,滁州也再不需朝廷的救济粮。 两人去墨影殿见了秦逸和喜乐,她们与在将军府时无异。 以后有喜乐陪着秦逸,秦泛也能放心了。 十日后,两人离开墨影殿,坐马车去各地游逛。 两人走遍了各城各地,竟听闻安和郡主为各地修路建桥,开办书院,让贫苦学子免费入学。 凡需出钱出力的善事,皆有安和郡主的名号。 百姓得知是长公主为郡主积德,竟自发为其立祠祭拜,让其享百姓香火。 偶有一次,两人远远地瞧见了长公主,一身白衣,白色发带束发,腰间挂着一个玉罐,身边只跟着两个护卫,行色匆匆。 两人并未上前,对外,长公主已封府,此生不会离开长公主府半步。 那她们在外遇到的,便不会是长公主。 两人在外游历了七年,最后在一处湖心岛上定居。 秦泛取名,云水间。 秦泛找了一块大石放在入口处,亲自在石上刻下‘云水间’三个字。 以后这里便是她们的养老地啦。 两人与外界断了所有联系,像是凭空消失了般。 秦泛平日或在湖边垂钓,或去林中伐木,在院子中搭建各种小玩意。 秦泛在修道一途难有进展后,无意中发觉自己对木工有些兴趣。 原先只是做些托盘木碗之类的小玩意,慢慢地将她们院中桌椅床柜全换了。 某一日,秦泛正在打磨新门时,突然想起当初在藏书楼里,好像看到过有关木工的书。 不仅可以造家具器皿,还可以做出机关械甲。 两人回将军府又取了不少书回来。 秦泛日日钻研,有所小成。 两人一同给她们的小院布上了机关玄术。 以后即便有人误入云水间,也进不了她们的小院。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七年。 楚兰舟在修道一途上,也到了瓶颈期。 秦泛提议离开云水间,去外面走一走。 出发前,楚兰舟心中总有些不安,为两人算了一卦,依旧算不出分毫。 楚兰舟想等一等。 两人在云水间又住了一个月。 秦泛虽然没再提要出去的事,可楚兰舟知道她的心早已飞到了云水间外。 她算不出她们两人的命,便又算了女帝的。 卦中紫气正盛,周国国运昌盛,正在顶峰。 楚兰舟知道算这些和她们并不相关,只当是一些心理慰藉。 三日后,两人离开了云水间。 坐在秦泛亲自设计的马车上,沿途慢行。 她们只避世七年,可外界好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各地竟开了女子学院,女子也可参加科考,为官为将。 周国收复了周边的小国,北疆也对周国称臣。 温云长因军功,成为周国第一个外姓王,深得女帝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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