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自祖上便拼死护君,开国君王特此殊荣,所以世袭多年,每一任帝王都会给宁家薄面,最少最少也是能够参与中央管理的侯府。 永昌侯府是世袭的,偏偏宁家子弟皆争气,屡屡建功立业,只是嫡系一族到宁元勋便没有男子可世袭。 宁元勋原本想着,让宁欢意世袭永昌侯,可惜倘若成为王妃,为了避免树大招风,就不能再接着世袭永昌侯。 所以,宁欢意的婚事其实是牵扯到家族利益的,但宁元勋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如今把这些搬到台面上来讲,一是为了让萧凝安知道永昌侯府也不是好惹的,二是让萧凝安知道,若是不善待宁欢意,即便和离还府,宁欢意依旧可以是高高在上永昌侯。 萧凝安闻言坐在了书桌对面的太师椅上,恭敬的将那些锦书放回盒子当中,一字一句的保证:“如今摄政王一位已经树大招风,为保欢意平安,待此后社稷安稳,凝安保证她依旧可以世袭永昌侯,一生荣华富贵。” 这番话是宁元勋万万没有想到的,生怕萧凝安是说得好听,刚想质问一番,萧凝安便已经借用笔墨写下证书,随身携带的摄政王小印按在证书末位,随后抬眸。 “岳父大人,此番可还满意?” 宁元勋捧着那白纸黑字的证书,震惊的彻底说不出话了,这哪里是娶妻啊,这萧凝安明明是要把整个摄政王府倒贴给宁欢意啊。 偏偏字字句句都是只为了宁欢意,永昌侯府都分不着半杯羹,宁欢意想要如何处置摄政王所有财力,都是她说了算。 这种亲事,恐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宁元勋原本就是文官,他拿着那张纸前前后后的校对了许多遍,确保其中没有其他的漏洞和陷阱,之后这才妥贴的和那些锦书放在一个盒子里。 宁元勋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萧凝安会对自家女儿如此上心,多嘴问了一句,萧凝安只是怅惘:“令嫒无意救过本王一命。” 所以你就把整个摄政王府赔给她?宁元勋只觉得事情不只是这么简单,但他没有去询问宁欢意的意思,既然二人你情我愿,他这个老父亲又得到了保证,便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二人回到正厅,宁欢意看到萧凝安回来,连忙凑上前,想说话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那双美眸流露出来的都是担忧。 萧凝安笨拙的抬起手来想要摸摸宁欢意的脑袋,但是又觉得此举实在有些唐突,只好道歉。 宁元勋和裴阮并没在正厅当中多做逗留,萧凝安也很识趣的告辞要走,宁欢意再度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落寞。 萧凝安走到永昌侯府门口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玄色衣袍似乎被什么人从后面拽住。 “摄……摄政王殿下……”宁欢意咬唇,小心翼翼的喊出这样的称呼,正巧对上萧凝安的眸子,萧凝安的那双凤眸漆黑一片,看不出来其他多余的情绪。 这样的萧凝安把宁欢意吓得不敢接着说话。 萧凝安见她如此,知道是自己吓到了小家伙,便学着旁人温婉的笑容,扯起嘴角:“姑娘何事?” 宁欢意看她努力笑出来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家老爹为难了她,便连忙解释:“我爹爹……他只是……有些舍不得我,如果说了什么冒犯的话,您千万不要计较……” 宁欢意的病气萦绕在眉间,说这话的时候气息不稳,话音刚落便咳嗽起来,真真是我见犹怜。
第8章 鸿门宴(上) 萧凝安见她咳嗽便觉着心疼万分,连忙替她顺顺气,身旁青黛见状也是连忙解释:“我家姑娘自幼便有这咳嗽之症,殿下莫怪。” 萧凝安点点头,她如何不知道这咳嗽之症,也绝不会怪罪什么,她的帕子染着淡淡的香气,递给宁欢意擦拭眼角沁出的泪珠,心里是说不上来的酸楚。 “姑娘且好好休息。”萧凝安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理由留下来,连帕子都未曾要回来,就直接转身离开。 呆在原地的宁欢意如同梨花带雨,看着萧凝安离去的背影,心里更加觉得她并不是心仪自己,而是有别的迫不得已的理由才来求娶自己吧。 宁欢意虽然并不明白朝堂上的这些事情,可是到底是被当成未来的永昌侯培养,也是能够揣测现状几分,或许……萧凝安是因为刚刚回来京城,日后要在京城久居,那么势必要在朝堂上有立足之地,最快的建立信任方法,那就是联姻。 可偏偏萧凝安虽然记在京城萧府名下,却并不是如今萧家的亲生女儿,她的身世似乎并不清晰,宁欢意见到萧凝安的时候,只是觉得这样貌似乎有些熟悉,尤其是那双并没有多少感情的眸子。 就好像曾经某一瞬,这双眸子也曾这样看着自己。 京城萧府已经避世不上朝多年,萧凝安若是想在朝堂上有立足之地,那么势必就要取得如今朝堂上最有威信的大臣信任,自家爹爹永昌侯是最为有话语权的一位…… 宁欢意已经不怎么咳嗽了,但是想清楚这些之后,刚才看到满院子提亲礼和在正厅听到萧凝安说的那些话时脸颊浮起的红霞此刻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净。 剩下的只有心中无尽的冰冷。 或许所有的媒妁之言和父母之命,都是为了各自心中的那点目的,姻缘也是可以拿来交易的。 宁欢意刚刚回到栖雁阁,看着出门前那些反复被拿出来比对的首饰和衣裳如今被妥帖的收拾好,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姣好的容颜,宁欢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要嫁人了,还是嫁给女子。 虽然萧凝安可能有着自己的目的,但好歹……好歹她并没有拿着摄政王的身份压人,甚至也能够给足永昌侯府体面和尊严。 那些提亲礼怕是前后二十年都不会有人能够比拟的,宁欢意想想又觉得释然,至少萧凝安这么好看,自己也不算吃亏吧? 宁欢意的生活很枯燥,如今确定下来婚事却突然忙了起来,裴阮不再限制宁欢意出门,于是一整个下午,高门大户人家的请帖如同雪花一般飞进了栖雁阁,高门大户的小姐们基本上请私塾在家教书,及笄之年基本上就已经学的差不多了,这些时候要么就是诗会要么就是赏花宴,要么还有初夏宴,总而言之是一旦闲下来就有很多宴会要举办似的。 而如今这些请帖很多都是只请宁欢意,似乎是有些人家已经听说了此事。 不过还未到真正的订亲之日,还未交换庚帖,这些事情自然是不能被提亲的一方大肆宣扬,所以宁欢意看到那些请帖只要是含有一点暗示意思的,就都当没看见。 但是有一个,却必须得去,宁欢意拿着请帖看了许久,青黛捧着清香甜糯的绿豆糕走进来,看着宁欢意发呆,搁下糕点后凑了过来。 只见暗红色底烫金字体上书明日婧安公主府开府吉日,特邀永昌侯府嫡长女宁欢意一聚…… “姑娘,这……作为本朝第一位辟府独居的公主,虽是庶出公主,但是这个面子是不得不给的,而且许多小姐们一定也是回去的。”青黛虽然知道这婧安公主作为庶出如此大动干戈的事情肯定不会让自家姑娘升起什么好感,但是皇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所以青黛害怕宁欢意会回绝,只好弱弱的开口提醒,却宁欢意盯着这请帖笑了:“放心,这婧安公主的开府宴会自然是要去的,估计在这宴会之上还能见到某些旧人呢。” 宁欢意说完这话便随意的将请帖扔到了梳妆盒子上,自家娘亲之所以允许这些请帖送进栖雁阁,自然也是想让宁欢意在出阁之前,多去和那些姑娘们接触交谈,这样婚后也好有些自己的社交圈子,而不是整个人闷在府里,万一闷出心病更不好。 “姑娘,您还在介怀柳景明对您退婚一事吗?”青黛自然是注意到了宁欢意嘴角勾起的嘲讽笑意,她从来没见这个还像个娇气小孩子一般的姑娘露出这样的神情,于是有些担心。 宁欢意摇摇头,她只是没想到自己觉得还不错的人居然是这种货色,简直是提起来就觉得很恶心的存在。 永昌侯府的那棵槐花树生的高大,一簇簇玉白色的花很适合摘下来再做些糕点,宁欢意很喜欢自己府中厨娘做的糕点,看着青黛帮着旁人清点这些提亲礼的时候,突发奇想,若是出阁嫁去摄政王府,能不能把永昌侯府的厨娘也带过去! 青黛闻言笑了出来,她知道中午要喝药,自家姑娘恐怕还是会怕苦,所以连忙就去那棵槐花树上采下来一些新鲜的槐花送到厨房里。 叮嘱厨娘们,尽量在中午用完午膳之后就要做出来这些糕点,还要多加用糖,争取要做到甜而不腻。这样,才适合用药。 宁欢意看着思想觉悟很高的青黛,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刚拍拍手准备开始绣自己出阁要用的红盖头,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来到栖雁阁门前。 “莹莹!”宁欢意看到自己这闺中蜜友白莹莹的时候,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大救星,这一天从早上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宁欢意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都嗡嗡的。 只能求助这个鬼点子最多的闺蜜,看看白莹莹能不能开导一下自己。 白莹莹向来见到的宁欢意都是一脸病气,活脱脱一个又美又弱的少女,而如今头一次见到宁欢意又苦恼又羞怯,像个即将出阁的小娇妻。
第9章 劝导 “怎么了?哪里见过你这幅模样?”人后的白莹莹更是一副八卦的小表情,她知道宁欢意并不是表面上的那样不可靠近,反而正是因为这么多年身体病弱,所以更渴望热情的友谊。 白莹莹向来心直口快,在京城这样水很深的圈子里面,更是看不惯那些世家贵女们矫揉造作的作派,因此居然意外的和宁欢意处得来。 而宁欢意和她相处久了,也并不隐瞒心里的想法,久而久之,只有和白莹莹待在一起的时候,才能直抒胸臆。 二人常说,这大概就是知音吧。 宁欢意原本捧起来的红色盖头的布料也被白莹莹看的一清二楚,她并不知道萧凝安的事情,只是很震惊:“怎么?阿欢你不会还要和柳家那个斯文败类接着结亲吧?他都这样羞辱你们了!不争馒头争口气,走,我带你去找你母亲说理去!” 白莹莹原本不是如此莽撞之人,但是一旦牵扯到自己在意的人上面就变得有些失去理智。 宁欢意知道白莹莹这是误会了,连忙温和的劝住:“莹莹,你先别着急,这不是我和柳景明……哎呀,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呢。” 白莹莹看着宁欢意这张惊艳的脸蛋,终于算是平息了一下心里的急躁,知道宁欢意生着病,力气不会多大。 于是即便刚刚恨铁不成钢,也还是顺着宁欢意的力道坐了下来,仔细的听宁欢意把遇到萧凝安再到萧凝安来府中提亲一事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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