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公公放心,我们留着神呢……” 很快有人来将那“大将军”抱了回去,顺德看得糊涂,犹豫再三不知还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这问吧,干爹说过想保命就应该少说话;可要是不问吧,这心里又不太舒服,就好似有小狸奴在抓。 添喜见他形容,心中了然。 “哎呀,洒家怎么就相中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呢。这也就是你孝顺,不然啊,可万万不会收了你这块木头脑袋!” 顺德边赔着笑,边颇有眼色地开始献殷勤:“嘿嘿,干爹最疼儿子了…要不,就稍微说说?” “哎,那就说说吧。”添喜享受着顺德的捶背捏肩,也不再卖关子,“这是陛下吩咐的。为的呀,就是不让那孽畜赢!” “啊?这是为何……” “为何?”添喜突然变了脸色,转身在顺德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哪那么多为何,让你给崔贵人送点心,你可送了?耽误了事情,惹得主子不高兴了,可得仔细着你的皮。” “干爹莫打!儿子这就去!这就去了!” 那边的斗鸡比赛开始,“大将军”初时一如往常地强势得很,面对“黑旋风”便觉怒不可遏,却因被灌了酒晕晕乎乎被“黑旋风”压着打。 遍体鳞伤的试着挣扎,终究是起不来了。 也不知是伤的还是醉的。 但往日它彰显胜利的手段却尽数被那黑鸡学去,引以为傲的冠子也几乎快被啄掉。 遍地的鸡毛。 那“大将军”向来因为不败而有恃无恐,如今不管怎样却输了,怕是日后结果待遇都不会很好。 最坏者,成为盘中餐也并非没有可能。 – “依刚刚的结果来看,皇儿你可是猜错了。”云墨笙屏退了身边人,只留太子在亭中闲话。 云祀己也不争辩,只笑着称是。 他见云墨笙的盏中没茶了,连忙着手续上。 “皇儿刚刚有没有观察出那只大将军的异常之处?” “它入场之时步伐似乎不像前两次那般爽利……”云祀己观察着云墨笙的脸色,没发现什么不妥,于是将心中推测继续说下去,“鸡脸上好似还有些红,就像是喝多了酒。” 云墨笙有些满意点了点头:“没错,它被灌了酒,朕吩咐的。” “父皇…是有意让那“大将军”输?”云祀己仍旧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当是父皇兴起之余,提前决定了比赛的胜负。 但既然父皇特意让他陪同看这场斗鸡,应该不会真的只是观赏而已,肯定还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云默笙知他心中必定遗憾,也就饮了口茶,耐心解释:“皇儿觉得那“将军”会赢,是因为认为它无论从体型还是战力等等方面来看都要略胜一筹。但孤不这样觉得,朕有意让那“黑旋风”赢……” 是因为那“黑旋风”比“大将军”更懂得讨主人的欢心。 同样都是亲自喂养,它就对云墨笙很忠心,从不会出现在他面前扑翅膀或者做出任何攻击形态。 云祀己明白过来,也终于知道了云墨笙今日想要传达的意思,让他在淡淡的惶恐之余又不免有些欣喜。 东宫太子虽然帝王权术略有不足,但占得上一个“孝”字。 云墨笙自知在这些子女之中,唯有云祀己对自己的心最为真切,从来不肯也不敢忤逆自己。 所以,他会是太子。 在云墨笙的眼里,虽然都是自己养的,但他还是更倾向于好掌握的、听话的那一位皇子。 谋略不精、能力不足都并不是什么要紧,只要自己平日加以锤炼也不是不可以成就大事。 但若是不懂得顺从…… 云墨笙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暗芒。 “儿臣永远敬爱父皇。”云祀己放下茶杯,承诺得掷地有声。 “父皇是已经有些老了,但也不是瞎了。这朝堂之中的很多事情,父皇都知晓,甚至于皇儿们在朝中的那些党羽……” 云祀己坐如针毡地听着云帝将他明里的暗藏的那些党羽详细地一一列举出来,不由得为此出了近半身的冷汗。 原来父皇一直都知道这些事情,却只是放任着,从来不愿意点明。 “这些人中父皇大概都清楚他们各自的站位,但唯有一人父皇没能真的看透……” 所以一直觉得是个未知的隐患。 云祀己听着思索了会,随即福至心间:“父皇您指的…可是谨皇弟?” “云谨这孩子,心性各方面都还算不错,懂得如何明哲保身,最是中庸。可惜就连父皇竟然也摸不透他的真正心思。” 云祀己闻言却安了安心,兀自笑了一声。 “禀父皇,谨弟实为儿臣的人。” 云墨笙有些诧异,见云祀己的神色十分把握,才微微挑眉:“看来,谨儿这其实是早便不动声色地站在了东宫这边?” “没错。为了掩过其他王爷的耳目,儿臣与谨弟之间一直暗里联络,比较低调。他正是扶持儿臣中的一枚关键暗子。” 云墨笙无意间解开了自己一直以来的遗憾,再度点了点头,略微沉思。 “原本谨儿他倒是没什么,但你要记得谨王妃才是朕真正担心的,也不知当初将她许配给谨儿到底是对是错。她身份尴尬,云谨又对她态度不明,可这枕边风一吹……” “听说云谨已经半月未曾踏入不羡仙了?”云墨笙话锋一转,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儿臣明白。” 云祀己眸光微闪:看来日后有机会,应当去适时地拜访下那位皇弟媳了。 *** 热闹街巷,叫卖声此起彼伏。 时不时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光顾一下旁边的摊铺。 盈希陪着自家主子在外闲逛,看摊子上的随便什么东西都觉得有些稀奇。 她自小就被送到宫中,未曾有多少机会外出看到这般市侩景象。 直到昭宁公主和亲到这里,她才能走出那富丽堂皇的宫墙,看看皇宫外面的繁华。 难免兴奋。 东看看西望望的,明眼人都猜这不知是谁家不常出门的深闺小姐,定然不太懂行。 “殿下,你看这根发簪……” 秦盏洛转过头望了望盈希,语气有些无奈:“盈希,我曾交代过些什么?” 在外要叫姑娘,或者以姐妹相称也无妨。 可盈希万万不敢坏了规矩,更不好去叫她乳名,只得退而求其次地唤声主子。 “主子,你看这发簪…是不是很好看?” 秦盏洛顺着她所指的看了一看,觉得这玉簪还算可以,虽内里掺和些浓郁杂色,但总体上仍然可以称为翠绿欲滴。 虽然不适合她自己戴,但是既然盈希喜欢,可以买下来送给她。 “摊主,这玉簪如何卖的?” 摊主眯缝了下眼睛,其实已经观察这两位姑娘半天了,于是两根手指交叉比了个‘十’字:“十两银子。” “这么贵?”盈希摆弄了下手中的玉簪,有些讶然。 “姑娘,您这话我可不太爱听。”摊主眼睛转了转,“您看我这玉簪的成色,这上哪里再去找这么翠的啊?” 秦盏洛知这人欺客生,铁了心觉得她们不懂行,却便不动声色:“摊主这话可当真?这玉簪确实值十两吗?” “童叟无欺,假一赔十!”摊主见着这貌美姑娘看起来更加富贵,似乎也是二者中能做主的那一个,便卖力起想赚她的钱来。 秦盏洛不置可否,挑了摊上的另一根玉簪把玩起来。 这玉簪通体墨色,纯净剔透,在阳光下照耀透着的那份黑也端的是好看。 秦盏洛在心中想象了下某人戴上它时的样子,心下有了决定。 云谨偏好穿着黑色锦服,绣有云鹤或是单纯以金线勾边,都很好看。 配上这根玉簪,再合适不过。 秦盏洛眉眼淡淡:“那么这根玉簪,又多少钱?” 摊主偏了偏眼,觉得既然问价那必然是心喜,也不含糊,就地抬起价来:“五十两。” “五十两?”盈希听过之后,立即黑了黑脸,“你这摊主这么黑心,是怎么才能将摊位开到现在的?” “你这小丫头,到底会不会说话?”摊主也知自己要价狠了,眼睛转了转,又重新望向秦盏洛,装作很不舍得的样子,“这玉簪好不好,姑娘你自己心中应该有数。我想这黑玉簪,你肯定是想送给心上人吧?” 摊主猴精着,开始继续忽悠:“礼重表心意。虽然我吧没怎么读过书,那也是听过什么千里姻缘一线牵,百年修得共枕眠…姑娘应该也不能在乎那点银两不是?” “嘿,看这董老二又在骗人了。听你白话半天了,实在忍不住想揭穿你,在那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屁话?谁不知道你这些东西没那么稀罕?” “嗨呀?你上我这来拆台是吧?”摊主被人拆穿,一时有些心虚,忙着为自己辩解,“别听那小子说瞎话,他那分明就是嫉妒我的生意好!” 盈希闻言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到底是谁说瞎话,那还不一定呢…… “董老二,你说我瞎说?信不信我这就去找李衙役?叫他来这里听听价,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胡说。”青年抱着肘,悠闲地闭上一只眼,只留另一只眼睛看向董老二。 “哎,你搅局是不是?”一听要见官,摊主立刻开始有些害怕,忙对着秦盏洛主仆两人说了句,“这两根簪子我不卖了!” 秦盏洛与盈希人手一根簪子,丝毫没有放回去的意思:“不卖?那怎么行?那不是证明摊主你心虚了吗?” “是啊,董老二,刚才不是信誓旦旦的吗?现在又在怕个什么?人家姑娘喜欢,赶紧卖了吧!” 董老二左右为难,是卖也不是,不卖也不是。 “哎呀,真是上辈子欠了你这狗小子的!”董老二想起上次挨过的那三十好几大板,还觉得自己屁股在隐隐作痛,“两位姑娘,我也不瞒了,我这摊上确实有些东西很一般,价要高了。” “这样,那翠绿玉簪,给我五两。那黑色的,给我十两也就卖了。” 秦盏洛掩下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成交。摊主,拿钱吧。” “……啊?”董老二有些没发应过来,“姑娘,错了,应该你给我银两。” 清清冷冷的女声,不疾不徐地说道:“童叟无欺,假一赔十。” “哈哈哈哈…董老二,你小子也有今天!”青年闻言后捧腹大笑,见董老二真的对自己发火了,连忙开溜,“哎,你还想打我,那你想向我借钱我可是肯定不会借的!” 身后突然传来拍手鼓掌的声音:“妙妙妙!谨王妃果真才智过人。” 秦盏洛转身看向说话的人:对方穿着一身锦服华贵,袖子内侧绣有五爪龙样,腰间还佩戴着龙纹玉佩,此时正眸间含笑地望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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