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月每天都在跟着芈家的人学习剑术,没有训练就绑着沙袋不知疲倦地跑着,后来她的身上有了厚实的肌肉。 时间过了很久又好像没过很久,有人欢呼着说指挥官死了。 “它死了,我们就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了吗?”春月看着下起的太阳雨,远处有一群人在哭泣,还有一个人在嘶吼着,但更多的人是在笑着。 “不会。”尚姐姐从来不骗人,她说,“回不去了。” “可是我真的好想回到以前,我想去舞室跳舞,想和朋友逛街,想继续跑龙套,想着万一哪天就成了很出名的演员,想让别人看见我。”春月哽咽道,“我想爸爸妈妈了。” 指挥官的死让所有人都有了喘息的机会,叔叔们派人去找过春月的家人,可他们没有找到。 春月觉得支撑自己这么久的信念轰然倒塌,她活着只是为了与家人重逢。 “我要自己去找他们。”她从未在别人面前如此失态地大吼。 “即使你找到了叔叔阿姨,你要怎么保护他们?” “我会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他们。”这句话说出后,她连自己都没有说服。 等春月冷静下来,芈星告诉她,她可以去一个叫做上域的地方学习,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通过测试。 还好,她通过了测试,那些人在评定她的天赋时说她很奇怪,明明是指挥天赋,但也可以进入骑士学院,于是他们问她要去哪一个。 指挥?进入末世以来这是春月第一次笑。 她能指挥谁呢?她不要保护世人,她只要强大到足以护住自己爱的人就好,而她不会把他们当做棋子。 “骑士学院。”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春月在这里从不与人交际,每天除了上课就是训练,她用两年的时间结束了所有的实战课程,提前回到了属于她的世界。 但她并不算独特,因为这里的许多人都是这样。 春月有段时间总是在想她究竟是不是幸运的,就像丧尸片里的幸存者,如果知道未来要面对永无止境的恐惧,他们是否会选择在最初就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后来她就不再想了,因为她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想。 她必须要为了她要守护的人而活着。 看着春月的这两年的成绩,所有人都不再反对,只是在她离开前,他们给了她许多东西,还有一辆车。 她原本是不会开车的,但还是学会了。 春月开着那辆车往家的方向驶去,在路上她救了一个女生,她说她叫程白楠,问她有没有遇见两个女孩,一个叫展星蝉,另一个叫吴蓉。 春月摇摇头说没有,她说她也在找人,还问要不要一起。 但看了路线后,对方拒绝了,说她刚从那里过来。 于是她们就分道扬镳。 在临走前春月想了想还是说道:“你别对别人说真实的名字,有很多人在找你。” 程白楠无所谓地笑道:“可是如果我不说自己真实的名字,她们就找不到我了。” 春月可以理解这份执拗,不再说什么,继续踏上回家的路,等日历显示春节的这天终于她回了家,但在家里没有找到她的家人,她在这座已经面目全非的城市里转了很久,依旧没有找到。 直到偶尔路过一个村子,她在河边看见了瘦得皮包骨头的妈妈,和站在她身后警惕地观察四周的爸爸。 一个怪物向他们袭去,她开着车狠狠地撞击,她下了车没有逃走,站在爸爸妈妈的身前将那个怪物斩杀。 令人作呕的绿液溅了一身,但她已经习惯了。 她知道逃是没有用的,它们永远也摆脱不掉,必须见一个杀一个。 说起来这一路上,她不知道自己是杀的怪物多,还是杀的恶人多。 她们一家三口抱在一起,春月看着爸爸妈妈很想哭,想说自己的恐惧与思念,可是她已经哭不出来也说不出口了。 爸爸骄傲地把她带到四座坟前,说他们在走之前被他保护得很好。 春月僵硬地勾起嘴角,如果以现在的模样做演员一定会被观众骂是面瘫。 她说:“我也会把你们保护得很好。” 爸爸表情一怔,而后摇摇头:“我们不需要你来保护。” 车子在撞那个怪物时坏了,春月只能尝试自己修理,那些普通的车的性能回不了B市。 “我们家的小公主现在学会自己修车了,真厉害。” 小公主。 听着这个久违的称呼,春月终于可以确认自己的泪腺还没有完全退化。 车并不好修,春月光是找零件都找了许久,等车子可以重新启动时,已是秋天。 “明天我们就启程去B市。”春月吃着烤兔肉,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只是这个笑意很快就止住,或许是因为所谓的指挥天赋,她的直觉总是极其灵敏。 父母看见她顿住的笑,就像他们的父母曾经对他们那样释然地说道:“不用管我们,你还年轻,你活着就好。” 这么久以来,他们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况,之前可以躲在挖的地洞里,可经历过莫名的连续一个月的暴雨,那里塌了。 春月第一次对家人动手,将他们打晕,放进车里,在周围点燃驱逐药草,最后看一眼车子,紧握长剑向那些怪物走去。 这一次的斩杀成绩远远超过了自己在骑士学院的记录,实际上每一个人最好的成绩都远远超过在学校时的记录,无论是哪一个学院。 天很快就亮起来,她用长剑支撑住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地上满是怪物的尸体,她想走回去再看爸爸妈妈最后一眼,可是她好像做不到了。 远处走来一个人,与上次相见她变了许多,她也变了许多,她看着她,她知道她已经无力回天了。 “请帮我把车里的那对夫妻送到B市芈家。”春月无力地笑道,“如果他们问起我去了哪,你就说我欠了别人一个人情,要去帮很久的忙,让他们一定要耐心地等我回家。” “还有。”她的脑中突然涌现出许多回忆,有一个几乎淡得只有一个影子的人浮现出来,“如果你在A市遇到一个叫冬竹的歌手,在她遇到危险时,如果可以的话,请帮帮她。谢谢。” “她去年夏天也对我这样请求过。” 在春月的灵魂消散前,她的耳边听见这样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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