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烦。” “啊?” “我说你很烦。”唐澄往她那里靠了靠。 高冉床上铺的是一条很厚的毛毯,很适合裸睡,可能毛毯的毛是某种动物身上的,特别特别暖和,所以盖身上的只有一条薄薄的羽绒被。 前一天晚上高冉拿出一条重力被,半夜给唐澄睡得喘不过气,满身是汗,今天还好,没有压力了。 只是羽绒被两个人盖得靠在一起,最好贴紧了睡,她觉得这样会睡得很香。 “床这么大,你挤我干嘛?”高冉推她肩膀,“我不喜欢跟人离很近。” 唐澄抱住她胳膊:“你家肯定还有房间,为什么不让我睡其他房间?” “没收拾,乱,有灰尘。” “抱会儿嘛。”唐澄一条腿搭载高冉腿上,松开手臂抱她腰,笑着撒娇,“真的很香很软,只有这一次,让我睡个好觉吧。” 高冉全身上下僵硬得像个铁桩子。 大气儿都不敢喘。 等了会儿,唐澄没做更过分的动作,真就这么老老实实地抱着。 小时候爸妈给她买了几个超大的抱枕,从一米到一米六,每个尺寸的都有,以为高冉喜欢,结果连看都没看一眼,还解气般跳上去锤了又锤,然后跳下来,大声说:“以后别给我买了,不然我就打弟弟。” 当年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至今,高冉床上除了她这个人,和四件套,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放上来陪她睡过觉。 之前搬出来,范培培要把她拉到她公寓住,高冉也拒绝了,而且是提一次拒绝一次,直到范培培放弃。 这么大一个人挂在身上,想都不敢想。 唐澄到底下什么蛊了,真正认识到现在,进行得如此顺利,这个女生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进入到自己的生活中。 可太棒了,成功捕获一个小跟班。 “高冉。” “嗯?”高冉下意识拍拍她,“怎么了?” “你以后讲话能不能委婉些。”唐澄几乎全是用鼻腔哼哼出来的,“我知道你不愿意听,你有一套自己的社交方式,但我还是想多一句嘴,我想你以后和我在一起的时候……” 可能是晚上不想和唐澄吵来吵去争执不同观点,高冉听的很认真,没有打断她。 “在一起的时候怎么?”高冉晃了晃胳膊,让她继续说。 唐澄收回手,慢吞吞地开口:“就是,尽量温柔一点?” 高冉睁眼:“我讲话方式有这么大问题?” “不是。”唐澄心想算了,高冉不会听的。 “那你倒是说啊,讲完睡觉了。” “你声音太大了,以后小点声。” “哦,就这个?” 唐澄用力点头。 “行。” 高冉突然沉下去,贴紧她,嘴唇碰到她耳朵的瞬间抿嘴,退后一些保持距离,低声说:“放心吧,现在不改,以后也不改。” 唐澄浑身被电流穿透,她都怕高冉再这样下去房间会噼里啪啦炸开金花。 最后两个人还是怎么调整都没找到个舒服的睡姿,高冉一把推开缠在身上的人,挪到床边边去了。 反观唐澄,一个被推了又踹了一脚的人此时呼呼大睡,还以为今天拍摄了一天的人是她呢。 这一晚上唐澄做了许多梦,断断续续没有可以连接上的剧情,梦里扭曲变换的画面和看不清脸的人们让她感到真实和窒息。 溺水的感觉不好受,唐澄却还是让高高的水草缠住了自己。
第19章 三四月份气温回升,学校门前一条路上的树枝儿冒出新芽。 地铁站对面的小吃街关了好几家店,原先生意好的那几家每次去还是排满了队。 唐澄和俞悦中午会出去吃,回来的路上买些翅尖鸭脖带回去。 高冉和校外那几个现在只有周末碰面,平常都呆在学校,晚上也不回家,还是睡在三楼,偶尔在午休的几个小时里到五楼来找唐澄。 502的宿舍门是这一层最新的,其他宿舍门上有贴贴纸的,还有贴对联的,最夸张的是最里面一间外面挂了一排珍珠帘,进出门哗哗响,要是走廊再添点儿雾气,还真像西游记里烟雾缭绕仙气飘飘的天庭。 去年暑假刚好翻新过,高冉住进来的时候502大门的薄膜还没撕下来。 开春以后的某一天,高冉不知怎地,看那层已经脱落还挂着的薄膜很不顺眼,手一扬,嘶啦一声——502的门更新了。 高冉早早在宿舍等着,和前阵子一样,躺在另一张床上,每回都得等唐澄来了才搬凳子和她坐一起。 那些垃圾食品高冉从来不吃,包括唐澄带回来的鸭子身上腌制的各种部位。 “你尝尝,真好吃。”唐澄跟之前一样,把一次性手套硬塞给她,“拉肚子了我负责。” 高冉也一样拒绝,然后坐在唐澄身边刷娱乐新闻,听唐澄吃得嘎嘎香。 最近唐澄什么都不做,就抱着手机看电视剧,电视剧看腻了就看电影,电影看腻了就坐坐着发呆。 没事儿趴在高冉旁边看她打游戏,高冉邀请,她又摇头,说喜欢看别人打。 “经常陪李昂去网吧。”高冉说,“打一下午的那种。” 唐澄不看了,平躺着睡觉。 高冉快速结束这把,手机丢一边儿去,往里挤,贴着唐澄躺下。 “有…有点儿挤。”唐澄肩膀被她压着,只能更往里,让一半身体贴在墙上,“你往外去去。” “不。”高冉说,“要掉下去。” 唐澄态度强硬不起来,天生是个软柿子,只能作罢。 她翻过身,顶着墙,反正午休只有不到一小时,忍一忍就过去了。 “最近心情不好?”高冉问她。 唐澄轻轻嗯了一声。 “怎么了,说说。”高冉往外边挪,给她让位,“俞悦知道的,我也得知道。” “我不和她说什么,谁也不说。”唐澄后背不那么挤了,但还是对着墙,“我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 “不喜欢被人问这问那。” 高冉也翻身背对她,斗气的语气冲她:“你没心。” 相处快一年了,唐澄还是那副样子,一点儿都没变,只是两人的关系从见面如陌生人变成了关系很好的陌生人。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让唐澄毫无保留地打开心扉。 其实前段时间几次密集的交流,两人之间的确近了不少,只是高冉认为这样的近很虚,一旦有一方不再主动,另一个人也一定不会主动将这段关系继续下去。 抓不住,还容易被人遗忘。 唐澄是个需要认真了解和和格外小心才能接近的女生,仅凭表面看到的是个壳儿,这会儿笑嘻嘻,转头脸一黑。 “我只是不想说话,你总误会我。”唐澄说。 “算了算了,钝感。”高冉说,“再好的朋友之间也要给对方空间,像情侣一样。” 唐澄翻过身轻轻戳了戳她后背,高冉毫无反应。 “你要不先下去?” 高冉突然坐起来:“干嘛?” 唐澄面色不太好,捏了捏鼻子:“我感觉要感冒。” 几分钟后,高冉在宿舍来回走,一边问药在哪儿,一边怪她吃那些不卫生的食物,声音倒是不大,就是听起来很生气,是那种拿她没办法就算骂了都没成就感的心累。 出去的时候高冉瞥见还在桌上的卤味和渣渣,在唐澄求情的目光下丢进了垃圾桶,她还差点儿把整个垃圾桶一并带出去。 不出意外,第二天人烧起来了。 她上午没去上课,高冉打电话发消息连环炸都没回应。 中午高冉回绝了瞿远的约饭,回了502。 钥匙她一直带在身上,她也知道唐澄不会锁门,动作很轻地开门进去。 黑乎乎的,室内温度还不低,闷沉的空气中甚至能闻见病毒的味道。 从小到大体质极好的高冉冲了过去。 “喂?”高冉把捂在她脸上的被子掀开,“醒醒,你个憨子,生病让你捂汗是这么捂的吗?” 没反应。 高冉捧着她脸,摸她额头,也不烫啊。 窗帘拉着,她懒得开灯也不想拉窗帘,就记得唐澄床头一直有个小灯。 “开关呢……” 她摸了半天没能打开,正要去拉窗帘的时候被唐澄拉住。 “你吵什么……”唐澄声音听起来还好,没那么虚弱,就是哑了,干燥沙哑得跟磨砂纸一样,“在后面。” 高冉摸到这个奇怪形状的灯后面,拨了一下开关。 “真丑。” “哎呀你好烦。”唐澄撒开她手,“我睡觉。” 这小灯很暗,非常暗,也许是离得太近的原因,又格外刺眼。 高冉把固定它底座的夹子拧开,打算往里面去去,手不小心碰到了什么,这个月亮形状的夜灯突然变亮,高冉神经刺痛,一巴掌把底座上面的月亮拍掉下来了。 眼见要砸到床上,她动作特快,又一巴掌把它摁在了床板上。 唐澄听见声响,强忍着脖子的酸痛转头:“怎么了?” “没,碰到了,没拿稳。”高冉也不着急,反正不是自己的东西,摸着底座上面的卡口,把月亮安装上去。 “挂水去。”高冉拖住她脖子,“起来。” 唐澄全身抗拒,抱紧自己,无论高冉怎么折腾她,就不松手,像条死鱼一样一动不动。 体温逐渐升高,唐澄手心开始冒汗,难受得想哭。 听见很小的哽咽声,高冉突然停下,可能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重弄疼她了,小心地问:“头疼吗?” 唐澄摇头。 “哪难受?” “浑身酸。”唐澄抓着她手,“让我休息。” 都这样了高冉哪还能强迫她起来。 她平静下来,重新调整了夜灯的角度,检查了一下底座卡紧没,没问题后准备出去,先放过唐澄,让她好好休息。 正要站起来的时候又被抓住了手。 高冉没说话,以为要让她关灯,手刚抬就听见她口齿不清地呢喃:“坐会儿,睡了你走。” 从始至终唐澄都没睁眼看过她,高冉不再纠结之前经历过的所有,听话地坐了回去,随她牵着,不再说话。 那枚戒指被唐澄换了根手指戴,原先的摸上去有轻微戴过的痕迹,她捏了捏唐澄的细骨头。 没反应。 高冉把那枚戒指对着月光,仔细观察。 内圈有英文和中文,因为戴的太久,有轻微磨损,她调亮灯光,能看得很清楚。 唐澄手指上肯定也有褪下的颜色。 不能戴了。 午休还有一刻钟结束,高冉让瞿远跟老师说一声,舍友发高烧,两人都在医院。 她把鞋子脱了躺下。 和唐澄面对面的感觉不太好,高冉把灯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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