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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只取一瓢

时间:2024-03-20 22:00:50  状态:完结  作者:云书致远

  信封很简朴,就写了刘菲收三个字,火漆很新,应该是不久前才写的,火漆的印和字体她都很熟悉。

  虽然刘菲没少幻想持恩给她写信的场景,还美的不行,但真正收到信的这一刻,她才发现心里美滋滋的,比她想的还要要高兴千百倍。

  边上的仆从见自家二少主这么高兴,也很欢喜,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打开信封时还兴高采烈的二少主,看完信就落了泪,连信纸掉了都浑然不觉。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二少主......”仆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上前安慰, 刘菲却一把摸了泪哽咽道:“立刻给我备马,马上!”,说完人就往外走, 走了没几步又折回来把信收到了怀中。

  信确实是持恩写的, 可写的内容却和刘菲想的没有半点关系,即无思恋也无含情脉脉,反而是她没想到的告辞信, 说什么有缘再见,她不要有缘再见!她只要她留下!

  心急如焚的刘菲全然顾不上城内不准骑快马的规定, 一路打马而行, 直奔中南门方向。她想到的是, 若持恩他们回去, 必会走中南门, 可她忘了张道长一直都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

  快马加鞭追去的路上, 刘菲冲撞了不少人,跟随出来的仆从没骑马速度本来就慢, 还要边追边向被冲撞到的人赔钱,速度就更慢了。

  可让她失望的是, 直到追出中南门外老远, 都没见到持恩和她师傅的影子, 反被追了半路的巡逻外禁军追到,以城中纵马的罪名,移交给了追赶速度最慢的衙役带回了永广县县衙。

  外禁军的主要职责是保护繁都, 维护繁都长治久安, 所以但凡在值外禁军都有权抓捕明显违法人员,包括巡逻的衙役,都只有执法权, 没有审判处罚权,到底违没违法?怎么判?怎么罚?由县令和府尹根据《华律》决定。

  繁都作为华朝的首都,天下第一大城市,人最多,规矩自然也最多,若不事先了解一番,什么时候犯了法可能都不知道。

  刘菲没追到人,心如死灰,耷拉着肩,双眼无神的看着东方,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别人要她下马就下马,要她往哪走就往哪走,仿佛一具没有思想的木偶,直到和追来的仆从遇到也没有半点反应。

  追了半路,喊了老半天的巡逻外禁军本来以为遇到了硬茬,毕竟天子脚下王侯大官那可是多的数不清,却没想到刘菲那么听话,让干什么干什么,也不吭声,倒不好意思太过为难,将她移交给衙役后,就回去继续巡逻了。

  衙役见刘菲穿着华贵,非一般百姓可比,又听话,还不吵不闹,执法也对应的温柔些许,要是换了一般人,他们早就用绳子绑了,所以能在繁都城内当衙役的人基本上都是人精,最擅长的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刘菲没反应,却吓得仆从们不轻,立马兵分两路,一路两人回府禀报,一路两人跟着刘菲,向衙役询问事由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塞了些钱给衙役,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衙役早在看见他们的时候,就从他们的打扮和着急的眼神猜出他们十有八九是来找后面这位少主的,果不其然,仆从不仅分了人赶回去禀报,还特别会来事,可这位少主是城中纵马,看到的人又实在太多,而且外禁军也是知道的,就算他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没看见,也没那个胆子,只得依依不舍的把钱退了回去。

  衙役没收钱,让仆从有些惊讶,毕竟要是以前,从来只恨他们给的钱少,压根没有不收的理,毕竟再小的蚊子也是肉。仆从有些担忧起来,开始打听自家二少主会受到的惩罚。

  听说要罚钱,仆从还能理解也赞同,可听说还要笞(chi)打之后,就焦急起来,以家主他们对二少主的疼爱,要是二少主真被打了,他们肯定也少不了一顿罚,连忙问衙役有什么办法可以逃过笞打。

  要是以前确实有办法,多缴纳点钱,换个人替打即可,但那是以前,现在别说他们没那个胆子,就是县令估计也得掂量掂量,所以办法就是没办法。

  到县衙后,县令按程序询问了刘菲的姓名、年龄和住址,根据《华律》结合她所犯之事,定了她城内纵马之罪,考虑到她的仆从已经对被冲撞之人进行了赔偿,酌情按律罚银2两,笞打十下,当堂执行。

  回过神后,刘菲已经做好被打的准备,仆从却不干了,想搬出家主他们的身份让县令掂量掂量,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刘菲发觉制止了,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鞭子一下一下落在刘菲的背上。

  笞打是用鞭子行刑,打在背部,行刑时只能着里衣,即只能留肚兜和贴身的那件衣服,由对应性别人员执行,杖责打板子也是一样的。

  另外,在华朝,除了斩首是必须公开行刑以外,其余行刑都是可公开可不公开,符合条件就公开,不符合条件就不公开,像刘菲这样就符合,但也只能在大堂外观看。

  因为华高宗怜悯,不忍百姓即要承受身体之痛,又要承受心理的痛,特意规定不得入堂观看行刑,不得衣不遮体,所以在华朝,无论是笞打,还是杖责都不用向前朝那样脱了裤子或者衣服直接打身上,算是保留了为人的最后一丝体面。

  石忞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触碰她的身体,所以洗澡什么的都是自己动手,穿好贴身衣物后才会让路关初他们进来。

  所以要真是像前朝那样得脱了裤子才打板子,她绝对受不了这样的奇耻大辱,更不要说先帝在位时还得一年最少忍受一两次!

  鞭子抽打在背上的那一刻,刘菲身体前倾了一下,却硬是忍住没有出声,只到十下打完,嘴唇都快咬破了,也没吭声,因为身上再痛也抵不过心痛。

  穿好衣服回府后,刘菲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里,谁也不肯见,背上的伤也不让处理,趴在床上哭了个黑天暗地。

  追随她出去的四个随从最后都受了罚,老家主还特意下了命令,以后不准刘菲骑马,只能坐马车。

  刘菲是真的想不明白,她对持恩那么好,那么喜欢她,而且持恩也从来没有明着拒绝她,有时候还配合着她,明明就是对她有好感,而且怎么看都不像那么绝情的人,更不像完全对她没意思,但今天为什么如此决绝,连她最后一面也不肯见?!

  早就坐马车从北门离开的持恩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张道长顺手就给她把了下脉,确定没事后也就没管了。其实持恩是想见刘菲一面,亲自告辞的,可师傅说忙着赶路写封信也是一样的,这才改成了写信。

  本来心里千言万语,可真的落在纸上,才发觉竟无法落笔,亦不知该从何说起。刘菲对她的意思她能感觉得到,却因为各种原因装作不知道,直到上次奉旨去找药,老是无意间想起刘菲的一言一笑。

  她才发现心里已经有了对方,回来后,她本来是想找刘菲好好谈一谈的,却因为太皇太后的丧事、中宫调养的事和她师傅,终未能成行。

  加上她当初答应师傅的条件,理亏在前,所以再想也只能忍下来,更不敢让刘菲等她,要是刘菲真的非她不可,不用她说也会等,若不是,说了,只是徒增烦恼,所以她最后加了句有缘再见。

  若是她知道刘菲为了追会不顾一切,她一定不会写那封信告别,可她注定是无法知道的,就像在宫中告辞的时候陛下特意留下她时,她也有想过托陛下照顾刘菲一二,但一想到邢家的地位,根本用不着她操心,也就没有开口一样,认为的理所当然。

  皇宫长安宫中,研习室门窗大开,石忞进去后就没出来过,开始还有声响间断传出来,后来时不时冒出一股淡白烟,吓得被要求站远一点的路关初以为走了水,就要叫人来灭火,幸好及时被石忞拦下,才没有发生闹剧。

  虽然她按陛下的旨意站远了点,但还是有一两次吸到了那股淡白烟,眼睛、喉咙都觉得受到了刺激,有点不舒服,好一会才缓过来,她觉得这白烟不太好,劝谏了两句,可正在研究兴头上的石忞又怎么会听?

  眼看天色一点点暗下来,研习室里传出的淡白烟却断断续续没停过,路关初越来越担心,眼看饭点快到的时候,连忙上前大声禀报道:“启禀陛下,晚膳在何处用膳?”。

  实验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的石忞正在努力回想上一世学过的知识,时间太久了,除了记忆深刻的,好多都不记得了,突然被路关初打断有些不高兴,半天才大声道:“朕不饿,免了”。

  “是”本来以为饭点能让陛下出来的路关初失算了。陛下不吃,他们还是得吃的,到点宫侍就分成两批次去善堂吃饭了,而她和其余随行内官只能等宫侍拿来。

  听出陛下声音有些不高兴,路关初也不敢再催,备宵夜的事,陛下没开口,她是不敢擅作主张的,但力所能及的还是可以做点的,比如让御膳房做些糕点送来,再送点水果过来备着,以备不时之需。

  路关初用完饭后,天也快黑了,掌灯的宫侍正在点灯,往常只点少许灯笼的长安宫,今晚格外明亮,照着门窗不时飘出来的淡白烟,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

  不知不觉就到了二更天,所有宫门开始落锁,值守的内禁军该换班的换班,中景中需要留人值守的衙门,轮到值守的官员也早已到衙门。

  朝廷官员轮流值守并非华朝独有,而是在前两朝的基础上进行了继承和发扬,更加详细和科学。总不能皇帝突发奇想要做什么大事的时候,却一个大臣也找不到,所以重要的和觉得有必要的府衙都要安排官员轮流值守,就算过年、过节也不例外。

  除非皇帝设宴,这样大家都去的话,也就不用呆在衙门里值守了,真要遇到这样的事,反倒比府衙里其他人占了些便宜。

  受朝廷官员轮流值守影响,地方衙门也有一套对应的值守制度,但因为之前几位皇帝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以至形同虚设,直到《华国官员管理法》颁布实施后,才再次执行开来,提升官府快速应急反应能力,这也是今年石爽叛乱能够迅速平定的原因之一。

  镰刀一样的月亮悬挂在空中,时不时被云朵遮盖,像一个玩捉迷藏的小孩子一样,转眼就不见了,再转眼又冒了出来。

  看着这样的月亮,让路关初忍不住开始想家,想伴侣此时此刻在做什么?孩子又在做什么?有没有想自己?

  没等她发散思维想个大概,研习室里就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就传来陛下沙哑的声音,连忙带着宫侍不管不顾往里走,却被突然吸入的刺激性气体呛的连连咳嗽,找到陛下时,就看到陛下以手遮眼,口鼻用块白布遮着,正难受的蹲在地上,脚边不远处全是摔碎的琉璃渣片。

  “咳...咳...陛下...”路关初顾不上不适几步上前扶起石忞,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石忞打断了“咳...先出去再说!咳...”,声音竟比之前还沙哑了一些,在另一位内官的帮助下,他们终于出了研习室。其余跟进去的宫侍也都退了出来,院子里顿时响起一片咳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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