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嬷嬷,您这是怎么了, 这两天都魂不守舍的。”春梅担忧地询问。 “我看着那边那么热闹, 心里难受。”晨娘抿唇叹气, “当年盟主还只是个穷小子, 夫人怀着身孕嫁进来, 老爷心疼她,陪嫁了许多彩礼。可是即便是小姐出生, 伺候着的也不过是这些陪嫁过来的丫头。” 她不甘心地开口:“可是那个姜清袂,一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女,老爷却给足了宠爱, 一回来就买了那么多丫鬟里里外外的伺候着。” 春梅也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 皱眉骂道:“我看那个姜清袂和当年的宋茹真是一模一样, 狐媚子,到处勾引人!连姬澜公子都和她眉来眼去的!” 晨娘叹了口气,那个宋茹是个红颜祸水, 不过死都死了,也不必提起,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又莫名其妙出现个女儿,老爷一言不发地就拍板了,她们这些人不过只是下人,能够说什么? 只是为夫人不值,曾经的宋茹和盟主名不正言不顺的“天作之合”了那么久,丝毫不把夫人放在眼里,夫人带着尚在襁褓的小姐忍气吞声。如今这个姜清袂又要抢走本该属于小姐的东西…… 姜莞从屋里走出来,她半天等不到晨娘,来寻人的时候正巧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眉目间并没有什么波澜。 “小姐……”春梅发现姜莞后,脸色微微一变。 “以后这种话不要说了。”姜莞温温和和地吩咐,依旧是原来温柔的模样,“父亲的决定自然有他的道理。” “可是小姐……”春梅眼泪都要下来了,“隔壁那些人得意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不过去……而且您不知道,老爷竟然在宴会上一直撮合姜清袂和姬澜公子,我们这些人都看得真切……竟然还有眼瞎的说姜清袂和姬澜公子是郎才女貌!” “好了春梅,是我不对。”晨娘打断她的话,“这种嚼舌根的事情如果传出去了,只会连累小姐的名声。” “我并不是怕你们连累我的名声。”姜莞看着院子里纯白无瑕的梨花,勾了下嘴角,目光里露出几分愉悦的神色,“不过当下不必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晨娘愣了愣:“小姐今天心情似乎不错?” “嗯,今天有喜事。”姜莞看她们担忧地样子,不免有些无奈,“我并不是说父亲认回姜清袂是喜事……是别的。”她摇了摇头:“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有因果,不要着急。” 这些伤害过她的都是她曾经那么信任的人,她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 况且姜莞对姜谨行早就没有什么父女之情可言,前辈子他是怎么做的?囚禁她母亲,驱逐她,桩桩件件,早就让姜莞恨透了他。 她怎么可能在乎姜谨行宠爱谁?在乎谁?姜莞嗤笑了一声——这辈子他们只能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姜谨行会死在她手里,她会亲自让他体会体会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 晨娘看着姜莞脸上阴沉的笑,不知道为何有些陌生和害怕,喏嗫道:“小姐……你可要好好的啊。” “当然。”姜莞垂眸,在大仇得报之前,她一定会好好活着,她笑了笑:“刚才我一直在找你,父亲这几日又到了旧伤复发的时候,记得把这瓶药交给他的侍从,要记得揉敷,不然恐怕又会难受得很。” 晨娘接过药瓶,有些心疼姜莞,这种时候还不计前嫌地惦念着盟主的身体。 等晨娘走了之后,姜莞才对春梅吩咐,“给我收拾一下,我也去看看热闹。” 青檀院里梨花开的很好,昔日盟主吩咐在盟主府方圆几里遍植桃花,可是唯独青檀院和夫人所住的院落都是种的梨花。因为桃花是姜谨行对宋茹的相思。 这一桩秘闻也是徐棠听说来的,她坐在青檀院的墙上,折了枝梨花放到鼻翼下嗅了嗅,眸光瞅见一个穿着红色裙衩裹着白色狐裘的女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这些日子见到的姜莞都是素净无神的,今天竟然神采奕奕了许多。 “小姐这是要去哪儿?” 春梅听到一道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到徐棠,“你是哪里来的?!怎么敢爬到我们青檀院的墙上窥视!” “春梅,你先下去。”姜莞给了她一个眼神。 徐棠在墙上散漫地坐着,手里还捏着一枝梨花,听到这话,掀起嘴角笑了笑,一撩袍子踏着花梢落下,拂起一片纷飞梨花。 姜莞对上她自信的眼神,刚要说话,却不想徐棠竟然落地一踉跄直接惊慌失措地扑了过来。 “快让开!” “徐棠!” 姜莞惊地要躲开,可是人已经被徐棠压倒了,她闭上眼睛心想自己后脑勺恐怕要遭殃,身子一倒地,后脑勺却被徐棠抬手护住了,而还没跌实,天翻地覆的她已经是换了个位置,有些慌乱地趴在了徐棠身上。 姜莞和徐棠的脸不过咫尺之遥,双手撑在她的肩膀上,对上她的长睫和眼眸,“你……” “幸好没惊到姑娘。” 徐棠如玉的脸上带了丝庆幸的笑意,“本来想展示一下轻功,没想到倒是闹出了笑话……” 姜莞噗嗤一声笑了,眉眼弯弯。鬓边的红色流苏晃啊晃的,惹人眼。 “咳。”徐棠咳嗽了一声。 姜莞反应过来,赶忙起身,向徐棠伸出去,“起来吧。”她握住徐棠的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拂去自己身上的碎叶,“你每次都出现的那么叫人惊心。” “有吗?”徐棠站稳后一挑眉,凑近姜莞,抬手把一枝盛放的梨花别再她发髻上的红色钗子旁,“可惜没让小姐动心。” “嗯?”姜莞狐疑地看着她。 “没什么,你应该要去宴上吧,一起走吧。”徐棠给她理了理狐裘,纯白蓬松的狐领裹着小脸,承托的她的脸又小又嫩。 徐棠看着姜莞,她长了一张娇小的脸,轮廓很柔和,肤如凝脂,明眸动人——她曾经在想姜莞应该是什么样子,可是怎么也想象不出来。 如今看来,果真是柔软可爱。 她也曾从旁人口中听说过姜莞的名字,提起来便是姬澜退婚的女人,亦或是姜清袂那个狠毒的姐姐,据说她无颜善妒,心胸狭隘,最后下场也很凄惨。 她不知道姜莞就是那个哑巴医女,小莞儿。 “小莞儿。”徐棠开口。 姜莞一下子脸色突变,震惊地看着徐棠:“你喊我什么?” 徐棠敛了眼中的异色,淡定从容:“我听师弟说,你的家人都这么叫你,我这么叫你很唐突吗?” 姜莞垂下眸,她最后的那些年月,只有那个瞎子这么叫自己。不过她双目失明,静脉寸断,还在修邪门歪道的功法,怎么可能是玄殷山庄的人? “并没有,只是有些惊讶而已。” 徐棠无所谓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你可得好好习惯习惯。” 不远处在爬墙角的姬澜目睹徐棠和姜莞并肩离开,忍不住咬牙,他刚看徐棠鬼鬼祟祟地离开,就猜测她不会做什么好事,果然,自己跟过来就发现徐棠爬墙,而且还“不小心”扑倒了姜莞。 “是可忍孰不可忍!”姬澜捏碎了手里的砖头。 “没错!真是禽兽不如!为什么不冲我来!”一道愤愤不平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姬澜差点被姬月的出现吓得掉下去,“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再不来,可就出大事儿了!”姬月一拍墙,义薄云天的架势,“徐棠可是我看上的人,我们必须联合一致拆散她们!” “我也觉得。”又一道声音响起。 姬澜看向旁边,发现一个贵气俊逸的男子立在梨花枝上,“你不是徐棠的表弟么?” 徐墨沉下眼眸,捏紧了剑,“我们玄殷山庄的人,不可以和外族通婚。我父命我出来,就是和少庄主培养感情。” 姬澜看了一眼徐墨:“这个徐棠可真是个祸害!” 徐墨:“呵,我看你比较像个祸害。” · 姜谨行喝了些酒,离开宴席,觉得身子骨有些不舒服,脸色也难看了许多。 “盟主,您的旧病又复发了。”张管家跟在他身边。 “这伤每年春季寒冷潮湿就会复发。”姜谨行倒吸了口凉气,“药呢?” “这里。” 姜谨行嗯了一声:“找个人来我房间给我敷药。” “是。”张管家应了一声,欲言又止,“盟主,大小姐其实很关心您,这药……” “爹爹。” 张管家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看姜清袂笑吟吟地被姜谨行握住了手,叹了口气。 “爹爹这是不舒服吗?我听说你要去敷药,我来帮你吧!”姜清袂很会讨人欢喜,也知道只有抱紧盟主大人的大腿才能过得滋润,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些年我都不曾在爹身边陪伴,没有好好孝敬爹呢。” 姜谨行笑了笑,捏了捏姜清袂的脸颊,“还是我们清袂最体贴,是爹没有好好保护你,才使得我们父女分离多年。” 姜谨行打发走姜清袂后,脸色阴沉地离开了,一个人去了侧院的地下室。他看到清袂,就想起去世的宋茹茹,想起清袂为何会被人掳走……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曾玉颜。” 在水牢里被铁链锁住的女人,听到声音抬起了眼眸,用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看着姜谨行。 姜谨行狠狠地盯着她,“我真是恨透了你。” 女人惨然的笑了笑:“那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让你死真是太便宜了,我要让你苟且活着,为你所做的错事赎罪!”姜谨行笑的残忍,“这么多年,我忌惮曾家,如今曾家也管不了你了。” “你把宋茹的死归罪于我和我的家人?”女人终于有了些波澜,语气却还是很平静,“若不是曾家,怎会有你姜谨行的今天,你别忘了,你当年不过是个乞丐,你忘记你叫什么了么……” “闭嘴!” 女人笑了起来:“姜谨行……我同样……恨不得你去死!” “我怎么会去死?我的清袂已经回到我身边,我可舍不得去死。”姜谨行也跟着笑了,“而且莞儿也不会知道你在这里,她会是我的好女儿,我最好的一枚棋子。” “你不是人!” 姜谨行看着曾玉颜痛苦的样子,呼了口气,脚步轻松地离开了地牢。 曾玉颜垂着头哭泣,过了很久很久,地牢顶部的空隙处漏进了月光,她冷的瑟瑟发抖,身上的力气都在流失。可是恍恍惚惚间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随即听到姜莞轻声呼唤她。 “娘。” “娘,醒醒!” 姜谨行囚禁曾玉颜毕竟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别说旁人,就连他的亲信都不知道,这个地牢曾经是用来囚禁刺客的,没人会想到他会用来囚禁他的妻子。所以他也笃定不会有人知道。 这里不仅年久失修,也无人看守。暗卫轻而易举地就把曾玉颜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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