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据说仙魔不两立。”她看到这些修真者对魔界人的态度都不是很友好,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唾弃。如果徐棠一去不返,那她也无法去渡仙宗找她,因为自己一个魔,估计还没上去就已经被打死了。 她和徐棠的认识分明就是徐棠主导的,一旦徐棠不想了,她就可以彻彻底底的离开。 “不要胡思乱想。”徐棠有些好笑,也不知道沐云已经想到了哪里去了。 “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接近我?你从出现在我身边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想……”沐云终于问出来心底的疑问,“我们曾经……要么就是认识,要么就是你居心叵测……” 徐棠愣了一下。 “你以后都会想起来的。”徐棠语气温和地安慰道,她这一去也不要多久,还是等结束了再说。 徐棠一行人走的很快。 沐云在房间里往外边看,看到徐棠的身影彻底消失,心里竟然有些舍不得,“哼,我才不会在乎她在哪里呢!” 徐棠就像是她的一根浮草,可是她并不是什么溺水的人。 沐云回到魔宫,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牢笼里一样。 不过奇怪的是,每次她试图离开都会头疼,见到慕迢的时候又会奇怪的好起来——她也不是没有多想过。 “公主,你可算回来了,魔君在等您呢。”侍女看到沐云回来才松了口气。 “皇兄在魔宫?”沐云皱起了眉头,不是说他带着人去了渡仙宗吗? 侍女眨巴眨巴眼睛:“是啊。” 沐云赶紧去了主殿,果然看到了坐上穿着黑色绸缎华服的男人,他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一头黑发竟然全部白了,不过心情却很罕见的不错。 “你终于回来了。” “皇兄……”沐云抿了抿嘴唇,慕迢永远都是伪善的笑容,可是这次的笑却带着几分疯狂。 “我不是你皇兄。”慕迢从王座上起身,一步步走下了台阶,“徐棠果然把你留下了,她还真是心大。”他叹了口气:“可惜了,你们的缘分也要尽了。” “我果然不是魔宫的人……”沐云脸色变了,神色有些慌乱,“我,我到底是谁?” 几个侍女端着药碗气势汹汹地进了大殿,一声令下就把沐云扣押了起来,把她摁倒在地上,迫使她抬着头。 “放开我,我不喝!”沐云拼命挣扎着,可是却挣脱不开。 为首的女人冷笑:“这可由不得你。”说着粗鲁地捏着沐云的下巴,把滚烫的汤药灌进了她嘴里。 沐云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感觉涌入身体,随即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一般,疼的她跪倒在地上,搂着自己的身体躺在地板上蜷缩着,眼泪婆裟,“啊……疼,好疼……”血管慢慢地浮起,看起来狰狞极了。 而慕迢就站在台阶上边看着,就像一个可以轻易决定别人命运的神。 他手里浮现起一簇几乎摇摇欲坠的小火焰,随手一挥,那火焰就蹿进了沐云的身体里,“你不是一直想要找回你的记忆吗?为了让你能够活久一点,我就把你的魂元还给你。” 沐云呼吸一窒,猛烈的喘息了几下,晕厥了过去。 她不叫沐云。 她叫遥岁。 生命流逝,回忆却在倒溯,上一辈子的,这一辈子的。 上一世她合上双眸,魂飞魄散前,受着冷眼绝望地承担所有过责……最后看着师傅飞升的祥云聚拢在青云之巅,那翻滚的雷霆之后竟然是无边无际的祥云,百兽朝拜,仙乐飘飘……消失的记忆一点一点的回来,最终是站在人群之中仰望她的场景。 ——原来我们是这样认识的。 遥岁的意识慢慢地清醒过来。 她此时可此刻被困在阵法中央,手臂被寒铁链子穿骨拴在石柱上,精致的宫装早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脚下的血迹慢慢地汇聚在那个诡异的图腾上。她垂着头,浑身的力气都在慢慢流逝,仿佛是死了一样。 那颗黑色的种子还在狂笑叫嚣,仿佛马上就能够突破这具躯体,回归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了。 “再过一会儿,再过一会儿结界就要被打开了,啊,多么熟悉的场景……” “我受困了那么久,等我出去就要杀光你们,哈哈哈……” “那个半神的躯体真是不错,不过如果能够吞噬这个魔头肯定也很美味呢。” 遥岁嘴角勾起了一丝丝的嘲讽。 慕迢站在她不远的地上,依旧是和煦的模样,慢步走上了平台,挑起遥岁的下巴,“你暂时还不能死,你猜猜徐棠会不会来救你?” 遥岁抬起眼眸,看着慕迢,声音平静,“我们打个赌吧……” “嗯?” “我赌你今天所有的谋划都会付之一炬,最后陨灭。你信不信?” 慕迢的眼神里多了两分趣味,歪着头看着遥岁笃定的眼神,“你觉得徐棠能够救你?她虽然很厉害,可是在无尽的力量前,却也渺小。”他声音一顿,“我就和你赌,我赌今天死的是徐棠——当然,前提是她敢来。” “她肯定会来。”遥岁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身上的痛其实已经麻木了。 “你太高估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了。” 慕迢当年也曾面临抉择。 最终放弃了心爱的人,选择了堕入魔道,独自孤寂了那么多年。 “等我得到无上的魔力,就能够逆转时空了。那时,我会回到过去改变一切……我一定会抹杀掉徐棠的存在,这样你记忆力就不会有这个人了,你得感谢我。” 遥岁嘴角挂着的血丝,慢慢地抬起眼眸看着慕迢,突然就笑了,“我凭什么感谢你?我有我自己的爱恨,凭什么要被你抹去?” 平静的台上突然泛起了微风,灵力顷刻间如一个光圈一样往外扩散,消失的一干二净。 慕迢皱起眉,心头突然涌起了些许不安,“徐棠是什么人,你会不知道吗?她连心都没有,就算你痴情也没用,更何况,她不会为了一个你而放弃自己的大道。” 遥岁咯咯的笑,慢慢地抬起双眸,脑海里的黑色种子发出尖锐的叫声。 “你这个蠢货,你竟然想要吞噬我!我要杀了你!” 遥岁丝毫不惧怕魔种的威胁,眸里的黑色渐渐地被血色夹杂,原本已经残破不堪的身躯,突然之间被注入了无限的力量一样。她闭上眼睛,突然发现自己能够感知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发出一声餍足的喟叹,“她正在赶过来,你看,她和你说的不一样。” 遥岁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怎么又弄到了这般地步呢,好奇怪啊。”这法阵底下的翻涌魔力源源不断地渗透进遥岁的身体里,她脸上的表情很祥和,就像只倦怠的猫儿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知道吗?”遥岁眼底有几分嘲弄,当初让她魂飞魄散的魔种,此刻竟然也发挥了用处。 慕迢太阳穴跳了跳,后知后觉地发现遥岁竟然先他一步开始吸收魔力,心跳漏了一拍,当即就要结束献祭,抬起手调动魔力要铲除掉遥岁,“看来你也等不到她了。” 遥岁眼神终于聚焦了起来,定定地看着慕迢,“是啊,那你就随我陪葬吧。” 她身上的锁链一条条崩碎,法阵四周升腾起接天水幕,将这里边围绕的死死地,肆掠的魔力逃窜着,就像是置身于什么可怕的不毛之地一样。 “这次谁都别想控制我的命运。” 遥岁抬起手阻挡了慕迢的攻击,那些魔力在她面前形成了一道厚厚的壁垒,任由慕迢百般努力也无法攻破。可是她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很差,身子的经脉一道道被洗掠的几乎破碎,她这幅□□承受不住多久。 慕迢发现自己的攻击对于遥岁而言简直不堪一击,自己也在她的反击之下重重地甩了出去,跌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起身无数道黑色的触角就已经从地里爬出来抓住了他的躯体,缠绕的力量让他动作缓慢了下来。 遥岁走到慕迢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蔑地嗤笑,“如果不是你,我也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我有重新回来的机会,你却没有。” “如果没有你的存在的话,或许现在我还好好的待在师傅身边……我真是很想让你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可是如果让你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死了怎么行呢……” “你是什么意思?”慕迢意识到了面前的人状态变化太大了。 慕迢此刻心情就像是被挖了祖坟一样,好不容易经营的一切竟然因为这个蝼蚁功亏一篑,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地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状况吗?虽然我不知道你用的什么手段,可是强行接受传承,恐怕不出片刻就要魂飞魄散了吧。” “是又怎么样?”遥岁偏着头笑了笑,脚下的地一瞬间变成了黑色的虚空,底下有乌云翻腾,四周的空气都被抽空了。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你知道地狱是什么样子么?” “你他妈有病!”慕迢难以再维持伪君子的样子,骂了句粗口,赶紧想办法逃出去。 虚空底下吹上来的风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一只云雾化成的手慢慢地伸出来,不过却始终无法打破壁垒。遥岁皱了皱眉,如果让那底下的东西跑出来可就麻烦了,心里有些遗憾,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结印。 一道黑色柱子接天而起,如同龙卷风一样肆掠的吞噬一些。 苍穹之上的云层翻涌,雷声轰然。一道巨大的闪电劈了一下,下一瞬——一切风平浪静。 一切都坠入黑暗—— 遥岁突然感觉到水墙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击。神魂溃散之时,听到耳边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遥岁。” ——“我不准你死。” 那强烈的肆掠的魔气几乎要把遥岁的魂魄都撕成碎片,可是她听到这个声音,突然有了一丝丝的期许,如果,如果…… 一双手拉住了她,她感觉到自己被人搂在了怀里,魔气没了,温柔的灵力把她包裹住——不是灵力,这种感觉是—— 是神力。 遥岁猛然睁开眼睛,死死地抓住了徐棠的衣襟,看着她有些虚无的面容,“师傅……” 前世徐棠飞升时,她的神力眷泽大地,可是却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可是这一次她用她的神力将自己从地狱里解救,撕破虚空,带着她从绝境中走了出来。 徐棠从旋涡中捞出她,几乎也是心惊胆战,重新出现在只剩下残垣断壁的平台上,蹲下身将遥岁放在了地上,“为什么不等我,难道不相信我能够打败慕迢吗?” 她庆幸自己及时反应过来往回赶。 “不是的,不是的。我相信你。” “只是,我不够好……不够聪明,也不够努力……”遥岁赶紧摇头否认,眼泪簌簌落下,说完这句话,唇瓣已经被血迹染红了,鲜红的血迹顺着嘴角流下来,滴落在衣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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