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棠去顾安住处,也没看到人。 “师傅怎么特意来了?”顾安坐在树下拿着医书捣药,笑了笑,明知故问。放下手里的药材,“是找师妹吧,她前几日让我配齐了洗髓的药,说是要锻炼体质,如今应当身子虚弱,还在养着。她怕你担忧,让我不要和你说。” 徐棠眼皮一跳,脸黑了几分,“洗髓改造体质是万分凶险的事情,不和我说,万一她死了怎么办?” 顾安看着徐棠的脸色,心底有些莫名,没想到师傅竟然真的会因旁人而动怒啊。 笑了笑,“师傅放心,司音真人在炼丹上是赫赫有名的天才,她留下的药我也看过了,药性温和,不会有岔子。况且我也加了许多温和的灵药……” 然而他还没有说完,徐棠就已经走了。 顾安摇了摇头,觉得有些无奈。他不似那些情商低的师兄弟,出生凡世,情感上的事情看的透彻,徐棠对遥岁的责任感真是让他感到不解。 难道…… “遥岁师妹的年纪,似乎也有可能……”他皱了皱眉。 难道遥岁师妹是师傅的私生女? 那么遥岁师妹的生父很有可能就是九河宗的郑修逸? 听说郑修逸的夫人秦玉婉至今没有所出啊……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当年震惊九州的三角恋,至今愈发复杂了。难怪师傅迟迟不飞升,竟然还有这么个过往。” 顾安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算术不太好,以至于当年在青云峰放羊,越数越少,最后徐棠看他实在是废柴,只好让他去修仙去了。 徐棠不知道自己坦坦荡荡的一个女的竟然在背地里被他编排成了这个样子,到了遥岁的屋子外边,才发现屋子后边的竹子竟然被砍倒了一大片。地上还有许多凛冽的剑气。 她嘶了一声,走近院子,大门并没有关,进了院子之后抬手敲了敲门,“遥岁。” 里边静默了一会儿,就在徐棠要推开门的时候,突然传来有些尖锐的声音,“别进来!” 徐棠愣了一下:“你怎么了?” 房间里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遥岁在床上衣着凌乱,脸色惨白的可怕,她眼圈通红,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徐棠,白皙的脖颈上一片血红色的交错图腾,宛若一个女鬼一样……她没有想到,即便她重生了,那魔种仍然在她身上。 魔物…… 那些咒骂和冷漠的面孔视线历历在目…… 而且这魔种已经死死地盘踞在她的魂元里,无法祛除,甚至在她洗伐筋骨时候直接进入了她的识海,差点让她走火入魔。 以徐棠对魔物的恨,是绝对不会接受她的……
第27章 仙门大比 遥岁的手抓紧了被子, 隔着一扇门,可是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一般。她浑身发冷, 闭上眼睛心尖儿都在颤。 “砰——”一声门被踹开了。 遥岁错愕地抬起头看着贸然进来的徐棠, 鼻子一酸,眼泪突然就下来了,“师傅……对不起……” 徐棠看到遥岁这个样子确实是愣了一下,意识到了她是为什么会这样之后,脸色马上就沉了下去。抿着唇,眉头紧皱着, 前所未有的严肃。 遥岁看她脸色变了, 一颗心仿佛坠到了冰窖里。踉跄着下床, 跑过去跪在了徐棠脚下, 哭道:“师傅……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只想帮你侍弄花草, 我不修行了……我不会害人的,你相信我……” 徐棠蹲了下来,忍了又忍,抬起手落在了她的脑袋上, 心底的愧疚无法隐忍一般徒然倾泻出来。她对魔种并不陌生, 也是在遥岁死后才知道的事情……可惜那个时候她已经魂飞魄散。 “是我对不起你。”徐棠的声音里带着凝重的愧疚。 她从不否认,在她寡淡冷漠的年月里, 唯一一个充满愧疚的一个就是遥岁。 扑面而来的苦茶香,让遥岁一时间也止住了哭声。 “师傅……”她没反应过来。 “谁让你如此妄自菲薄了?”徐棠有几分薄怒:“我堂堂的青云峰主,难道还护不住一个你吗?你这样自暴自弃,难道我就会称心如意了?” 遥岁咬着唇, 心头的情绪一点点弥漫开来,又苦又涩,忙不迭含泪点头:“是我错了。” 徐棠握住她的手,把她搀了起来,“你有什么错?是我没有尽到职责,往后不会了。”最后一句夹杂着晦暗不明的意味。 遥岁哭累了,可是还是不放心,拽着徐棠的衣摆在床上躺着沉沉睡去,连睡梦里都不安稳。 徐棠侧身坐在床边,看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抬手挽起袖子,把遥岁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另外一只搭在她的手腕上,闭上眼睛慢慢地注入灵气,一点一点修复洗髓伤及的地方,也慢慢地摸索着打通她的经脉。 外边的天色黑了下去,只有雀鸟的叫声以及远处传来的瀑布声。 徐棠一拂袖,一盏盏昏暗的灯在房间里亮了起来。她眉宇间也有几分疲惫。 系统觉得徐棠突然就开窍了。 万年铁树,竟然会关心人了? “我看你就是口嫌体正直。”系统幽幽道。 徐棠哼了一声:“举手之劳而已,少胡思乱想。” 系统也明白了她死鸭子嘴硬的脾性,没有再说她,反而是担忧起了遥岁,“这丫头身上竟然有魔种,虽然说这也无关紧要,可是……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恐怕……” 徐棠看了一眼遥岁白皙的脖颈上已经没有了半点痕迹,抿唇:“我暂时封印了魔种,想要彻底祛除,恐怕得想想办法。”起身走到了窗边,“不过这次我定能保护好她。” 遥岁这一晚睡得不安稳,到了天边泛起鱼肚色的时候才醒来,想起来睡前的事情突然坐了起身。环顾了一周都没有看到徐棠的人影,她掀开被子下床。 “师傅?” 遥岁有些失落,听到厨房里有响动,疑惑地走过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灶台边忙碌。 “你醒了?”徐棠回过头对上小丫头错愕的眼神,“把药喝了吧。”又提醒:“以后不要这么冒失,洗伐筋骨不是小事,容易出岔子。” “我知道了。”遥岁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过去接过了徐棠盛好的药,在桌边坐下,鼻尖都是苦涩的味道。她把药搅拌了一下,可是眼神却一直忍不住往徐棠身上飘。 “看着我做什么?”徐棠挑眉。 遥岁撇开视线:“就是感觉……你有些不一样了。” “想太多,只是怕你出了事参加不了仙门大比,给青云峰拖后腿。”徐棠脸不红心不跳的打击人,把袖子放下,“你好好养着,以后不用去你二师兄那里了,直接上大殿找我。” “好,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不辜负师傅的期望!”遥岁忙不迭答应。 徐棠回去之后,在大门口遇上正在张望的竹子精,看他皱着一张老脸不知道在苦什么。 “峰主,你可算回来了,你昨晚?” “昨晚在遥岁那里。”她回答,眸光一扫:“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竹子精赶紧摇头,眼神里的古怪之色愈重,“没事没事,就是担心你。我,我还有点事情要做,先走了。”他还没得及溜之大吉,后领就被徐棠提住了,苦着脸,“峰主……” 老奴也不是有意要知道你的秘密的啊。 他还没说出口,就听徐棠吩咐了。 “帮我去和遥岁打探打探,她出生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生辰喜好人生追求之类。”徐棠想了想,“暂且只有这些,你别说是我想知道,不然……” “好嘞好嘞,我明白了,这就去。”竹子精松了口气。 “站住!”徐棠又叫住了他。 竹子精一哆嗦,回头看着徐棠,“峰主还有别的吩咐吗?” “她身体不舒服,你先别去打扰她。”徐棠吩咐完之后,也没顾及到竹子精的脸色,转身走进大殿,合拢了门。 竹子精只觉得一道天雷劈在他的头顶上,让他整个妖怪都不好了,峰主满心怨气地出去的,然后夜不归宿,现在遥岁还身体不舒服……峰主竟然,竟然做出这么丧心病狂,连个小丫头都不放过? 竹子精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揣着袖子往自己的老巢跑,太可怕了,他得去避避难缓缓气儿。 遥岁第二日就恢复妥当了,她知晓徐棠给她调理过,心里也过意不去,大清早就往大殿去了。太阳初初洒落下的时候,就把花枝都打理妥善,在叶片上撒了些水,暗道这些花草都枯萎了,看来还真是没打理过。 她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抬眸望了一眼东方日出。 “小丫头,你咋来了?”竹子精每天早上都要过来,看到遥岁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妥,犹豫了一些,问:“你和峰主……” 遥岁疑惑地看着竹子精:“怎么了?” 竹子精以为小姑娘是天真浪漫,被徐棠这个老油条骗的团团转,摆了摆手,“你来青云峰都那么久了资料尚未归册,你要是没事儿就和我走一趟吧。” 遥岁点点头:“哦。” 坐在房间里打坐的徐棠从遥岁来的时候就知道了,故意没有出门,等她忙完再打算亲自来教导她,可是她还没出声这竹子精就把人带走了,着实可恶。 徐棠站起身,立在窗户边看着那两道人影走远。 正巧这时有个小童来了,徐棠收敛了目光出去处理正事。 顾安这次算是惹到了徐棠,不过也并不在意,坐在院子里和孟河西喝茶,他手边放着一本丹书,白皙的手上还带了些伤痕。 孟河西看的揪心:“我说你炼丹也小心着点,怎么还能炸炉了?” “心境不定阿罢了。”顾安要去提茶壶倒茶,可是被孟河西抢先了一步。 “还是我来吧。”孟河西忍不住嘀咕:“你是因为师傅心境不定了?我听说师傅昨天来你这儿可是怒气冲冲走的。”他虽然只是随口提起,可是倒是竖起了耳朵等着顾安的回答。 “倒也没有。”顾安摇了摇头,这种言论就夸大其词了,“师傅不过是对师妹过于在意罢了,按理说再有一个月九河宗的人也到了吧?” 孟河西点点头:“最近陆陆续续各大宗门的都会到,到时候又要去当苦力。” 每次大的比试,各大门派都要出力,青云峰就孟河西最有责任感,其余人都懒得出去搞社交,所以次次有这种活动都是孟河西去带队防护的,也因此他也有不少迷妹。 “岂不正好?你那些师妹估计都想你的紧。”顾安揶揄。 孟河西被他这话噎的差点捏碎杯子,不耐道:“你少拿我开玩笑。” 这月余,遥岁都是在大殿呆着的,徐棠亲自教她引气,亲自陪她学习招式。 其余人都眼红的紧啊,果然师傅是重女轻男。 最可怕的是徐棠自己懒,没多久就没耐心了,反而把这师兄弟们一个个的都叫过去当靶子陪练。问题是遥岁这么娇娇弱弱一个小丫头,谁也不敢真的动手,偏偏这师妹下手狠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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