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清汤面,看起来简单,但配料丰富,荤素搭配,色泽亮润,让人看起来颇有胃口。 江知意胃口似乎很一般,吃了几口就有撂筷的意思。 “你吃的太少了。”岑清伊劝道,“你再吃点。” “吃完会有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奖励?” “比如说一个琴琴。” 岑清伊脸颊微红,微微低着头,没说有,但也没说没有。 江知意讨要奖励,岑清伊只说:“那你先吃完再说。” ** 或许是心境发生变化,岑清伊对江知意的抗拒,比之前少了很多。 当然,岑清伊对于婚姻依旧排斥,她很清楚,她和江知意的鸿沟依然存在。 事实上,一切都没有改变,秦蓁和江知意之间依旧有很深的矛盾。 岑清伊想起晚上收到的照片,想想江知意的哥哥们,再想想她的姐妹团……岑清伊顿时头痛,痛到她开始理智,她的责任,她承担,但是至于和江知意真的一起生活,甚至是恋爱,她不敢深想。 不去奢望那么多,也不想那么多,活在当下,承担好该承担的。 误诊让岑清伊招惹上了江知意,接连失控的标记,让江知意怀孕,岑清伊现在是警钟长鸣:在没有整理好自己之前,绝不可再去招惹江知意,做好她该做的,她能做的;越界的行为,尤其是标记,万万不可。 因为胡思乱想,所以岑清伊这碗面也没吃出滋味,饭后她要去洗碗,江知意拉着她,“碗筷明天她们洗,我们去洗漱吧,我累了,想早点躺下。” “好。”岑清伊替江知意挤好牙膏,倒好水,意识到什么偏头说:“你累了,咱们明天聊也行。” “我就是站累了。”江知意扬起笑,望着她,“难得你主动跟我谈话,我不聊,睡不着。” 这话说得岑清伊不好意思,余光瞟了一眼,距离近,也看见江知意的黑眼圈了,她是真的累了。 怀孕或许真的很折磨人,她有功夫得看看这方面的书。 岑清伊也不知为什么,从江知意说出那三句话,在确定江知意想要孩子后,她没有想过拒绝,她担心的只是后续,她怕江家不接受她,怕做得不够好,她怕自己不是合格的爸爸,她怕……哎,岑清伊内心叹口气,骂自己:怂死你算了,你怎么什么都怕啊! 说到底,是怕厚重的责任,一个孩子,一个妻子,一个家……她怕做得不够好。 岑清伊回想过往,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别担心。”江知意漱口结束,安慰道:“你今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想听听你的心里话。” 岑清伊嗯了一声,这次老天爷没有给她时间去思考太多,之前曾经在心理演练过和江知意的谈话再次浮上心头,她在原基础上修改,加了更多关于婚姻和孩子的话题。 孩子,一旦生下来,那就是一辈子的责任,岑清伊不能不慎重,因为孩子是无辜的。 ** 回到卧室,时间已经奔着后半夜去了,岑清伊再次确定,“你真的不想先休息吗?” “我还不困。”江知意坐在床边,蹬掉拖鞋,扬起手,“一起躺下。” 岑清伊本想坐在床边的,眼下想了想,“那你不能乱动。” “恩。” 岑清伊半靠在床头,江知意非要躺到她怀里不说,还非要钻进她睡衣里。 “你怎么跟猫似的。”岑清伊终于说出这句在心头晃荡很久的话,“说好不乱动的。” 江知意靠在她心口,嗅了嗅麝香味,长长地舒口气,“这回你让我动,我都不动。” 大概是孕期的顶级omega,对于alpha本能性的需求,如此一想,这也是她的责任,岑清伊多少没那么别扭了,“那我把床头灯关掉了。” “恩。”江知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岑清伊怀里,“你说吧。” 岑清伊先做铺垫,哪里说的不好不对,江知意可以提醒她,但不要生气,“对身体不好。” “恩。”江知意今晚也是格外的乖巧,岑清伊说什么,她都答应,还一再宽慰岑清伊,“不用想那么多,想到什么说什么,来日方长,以后你想聊,也随时可以。” “那我也能提问吗?”岑清伊像是小学生,要征得家长的同意才放心。 “当然。”江知意应允,她会尽量展露最大的诚意,“我做不到100%的承诺,但只要我说的,就一定是真的。” 这份承诺,很顺岑清伊的心思,她很讨厌有些善意的谎言,以至于她后来回想起假装不认识江知意的自己,都在心里偷偷批评自己,你就是怂,你就是做得不对。 “那好,我们开始吧。”岑清伊郑重的声音在夜晚有些突兀,江知意轻笑,“洗耳恭听。”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怀孕的?” 江知意原以为岑清伊会说她心中所惑,至少也会是那套不想结婚的说词,没想到是先问她。 江知意如实回答,“上次标记后,身体有了异常,我察觉到了,自己测了一次,后来又去做了一次检查,确定是怀孕了。” “噢噢。”岑清伊点点头,下巴碰到江知意的头顶,“那异常是什么啊?” “我跟你说过,顶级omega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具体是?” “比如说,怀孕后,感官会变得不一样。” 这一点,岑清伊通过帖子也了解到了,“很明显吗?” “恩。”江知意拉长音儿,补充道:“一般omega会随着孕期的增长而变得敏锐起来,但顶级omega在刚开始怀孕,就会察觉到明显的异常了。” 岑清伊嗯了一声,认真想了几秒,“是不是说你的眼睛看得更清楚,鼻子能闻到更多的味道,耳朵能到更多的声音这类敏感?” “恩,但还不止于此。”江知意靠在岑清伊怀里,指腹轻抚她的心口,呢喃道:“你可以理解成一个更加全方位立体化的高清世界。” “夜晚也会吗?” “是的,我现在能看见你看不见的东西。” “啊?”岑清伊脑子想歪了,“还能看见鬼?” 然后,心口就被粉拳捶了,“我说的是黑夜里视线更好。” “噢,”岑清伊松口气,“你吓我一跳。” 岑清伊觉得真神奇,怀孕就像是开了挂,她又急急地问:“那、那难受呢?是不是也翻倍了?” 江知意轻轻叹口气,已然说明她猜测是对的。 利弊从来都是双刃剑,怀孕能让顶级omega更加敏感地体会到原来不曾拥有的美妙,同时也让她们比常人更加深刻地感知痛苦。 “那你会头晕,恶心,厌食,晨吐之类的吗?”岑清伊问的小心翼翼,江知意抬手轻抚她的脸颊,浅笑道:“宝贝,你在担心我是不是?” 岑清伊此刻的无声,是一种默认。 “虽然会难受,但我可以忍。” “那……”岑清伊说得很小声,“你有没有没想过不要?”怕被责怪似的紧跟着一句,“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没有。”江知意倒没计较。 岑清伊偷偷松口气,噢了一声,“江医生。” “恩。” “你是为了孩子才想和我结婚的吧?” “不是。” “那……” “我说过,我看上你了。” “可一辈子看一张脸,再好看也会腻。” “我不会。” “……你好好说嘛。” “我比你了解我自己。” 岑清伊无话可说,“但是你都不了解我,你就要和我结婚,这也太武断了。” “谁说我不了解你?” “那你知道我的过去吗?” 江知意坐起身,望着夜色里的人,“你想听实话吗?” 岑清伊点点头,江知意倾身,盯着岑清伊黑漆漆的眸子,认真地说:“我更看重你的未来,无论你的过去是怎样的,都不会影响我,但是我觉得你不说,你心里会不舒坦,但我让你全说,你还是心理不舒服,所以,说你能说的,说你想说的,好不好?” 过于贴心而又真实的话,让岑清伊自惭形秽,“那,那我说了,你可以不要告诉别人吗?”岑清伊声音很小,似乎理不直气不壮,“就是你那帮朋友也不要说。” “放心吧。”江知意抬手岑清伊的下巴,“我很小气,不愿和任何人分享你。” 突然而来的情话,让岑清伊脸颊发热,她低着头,深吸口气,“我想过永远不说,但是,人生总是无常,既然决定走到这一步,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坦诚。” “恩。” “关于过去,我想告诉你两件事。” “好。” 岑清伊低着头,半晌没动静,江知意倾身,“可以抱着我说吗?” 岑清伊啊了一声,嗓子有些哑,她抱住江知意那一刻,充盈的心底滋生出力量。 “就两句。”岑清伊轻声呢喃,“你不要追问我。” “恩。” “第一句是,”岑清伊顿了顿,她下意识抱紧怀里的人,“我和秦蓁的婚姻是利益促成的,我真的没有标记过她,除了你,也没标记过任何人。” “恩。” “第二句是……”岑清伊语速极为低缓,似乎不愿说出口。 江知意抬手轻抚她的后背,似乎在给她鼓励,岑清伊深吸一口气,轻声说:“我曾经失忆过。” 江知意嗯了一声,岑清伊的掌心顺着江知意的手臂摸到腕子,最后握住她的手,往自己的后脑勺按了按,“这里有一个伤疤,虽然愈合了,但医生说以后还是充满了不确定,就是,就是随时都可能有后遗症。” 空气再度静谧,江知意的掌心轻揉伤疤,揽过人抱到怀里。 岑清伊希望江知意说点什么,但她什么都没说,好与坏,对与错,真与假……什么都没说,岑清伊干笑两声,试图打破尴尬,“或许我哪天会突然失忆,不记得你是谁,我会对你很凶,对你不耐烦,只想着逃离你,和你离婚,那你可怎么办啊?” 江知意只是抱着她,一言不发。 岑清伊陷入到过去曾经长久的担心中去,那些挥之不去的焦虑似乎从没有离开过,她声音有些微微的抖,“没准我会残废,我的耳朵会聋,我的眼睛可能瞎掉,我更可能瘫痪,卧床不起,你到时候、”岑清伊吸吸鼻子,笑意的声音却透着悲凉:“我多赚钱,你到时候把我丢到养老院行不行?不要太差的,那种会虐待老人的不行,我其实很怕给人添麻烦,我一个人真的挺好的,哪天真的不行了,也不用担心被谁抛弃,所以你现在后悔,不要我……” “岑清伊。” “……恩。” 江知意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微微扬起头,琴稳她的额头,一下一下稳着,断断续续地说:“姐姐要你,不仅这辈子,还有下辈子,只要你愿意,生生世世姐姐都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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