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离雪勾起的是左边的嘴角,是用右手给那位学生理的头发,一幕幕越来越清晰。 人最怕的是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是特殊的,殊不知对方待所有人都这样。 这几天连着加班,夏璟脑子有些乱,乱七八糟想了很多,以至于在睡梦中梦见了从前。 夏婉带着霍离雪来她家的第一次见面,她在惊叹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她发烧休息那日,从门缝里听见的夏婉向霍离雪表达喜欢,夏婉轻柔地拢了拢霍离雪头发时,霍离雪并没有躲开。 霍离雪不告而别没多久,夏婉投资出了问题,不管张秀溪和她的死活,一走了之。 要债的人太多,院子里坐满了凶神恶煞的人,张秀溪气到犯了病,夜里她独自守在医院的走廊祈祷。 一整晚睡得昏沉,一个接一个的梦,额头上满是汗水,但就是醒不过来。 直到天光大亮,梦境逐渐消失,闹钟响起,夏璟才醒过来,眼里都是血丝,她缓了缓,等血丝散了才背着包去了学校。 上午有一节课,结束后和室友一同去食堂吃饭,中途秦诗于接了个电话:“时间改了?可那两天我有事不在学校,好的我知道了,我尽快想办法找人替我。” 见她挂了电话,夏璟问她:“发生什么了?” 秦诗于:“我们学院和其他几个学校联合搞了个毕业什么什么的比赛,要去郊区仙山那边两天,这事也不复杂,准备工作都做完了,时间定在下个月初的,到时候带着比赛的人过去就行了,但刚刚通提前了,时间正好是我要去别的省考试那两天,我又不会分身,真是的。” 夏璟问了是哪两天。 “这周末。”秦诗于拿着手机捣鼓,看看能不能找到人替她。 夏璟说:“这周末我没事,过去需要做些什么?如果不是很专业的事,我能替你去。” 秦诗于:“你不上班吗?会不会麻烦你?” “那两天没事,不用加班。” 秦诗于激动地握着她的手:“老四你太好了!我请你吃饭!” “饭就不用了,你先告诉我得做什么?”夏璟说,上学这几年宿舍的人,尤其是秦诗于大大小小帮了她许多忙,现在帮点小忙没什么。 秦诗于说:“不复杂,准备工作好就做好了,我也不是主要负责人,就是点个名,配合发个资料,怕临时有急事又找不到人手,有人需要帮忙时才上,没事的时候就游山玩水。” “游山玩水?” “对啊,仙山那边风景很好,不然我之前干嘛接这事,事情既不复杂又能玩,多好啊,谁知道时间提前了,我去不了。”秦诗于说,“我把你拉进群里,等会儿再把整理出来的资料发给你,就没什么事了。” 夏璟点头:“行,有问题我再来问你。” “等会儿你想吃什么?” “老办法,哪家窗口排队的人最少。” 吃完午饭两人便道别了,夏璟在去公司的路上接到了曲筱宜的电话:“在忙?” “没有,”夏璟说,“不会是又有礼物要给我吧?” 曲筱宜哈哈哈笑,确实有,但还在运送中:“昨天给你的礼物你用了吗?” 夏璟:“我都没打开,你不是说是棒棒糖吗,最近牙不舒服,不想吃糖。” 里面是什么东西,曲筱宜也不好明说,提醒道:“你记得打开就是了,没啥事,就是问问你礼物打开没有,挂了。” 电话被挂断,夏璟:??? 怎么感觉曲筱宜怪怪的。 * 临近中午时,霍离雪刚上车就接到了霍绪的电话,第一通她没接,静静听着铃声响起再挂断,紧接着第二通又响了起来。 霍离雪深呼一口气,知道自己如果不接,电话会响个没完没了,接通。 霍绪虽然是商人,但霍家是,在那种环境下长得,身上没有铜钱味,反而带着儒雅,声音不紧不慢,带着温和:“下班了吗?” 霍离雪:“下班了。” 霍绪:“下午还有课吗?” 霍离雪看着车窗外的鸟,有些想笑,既然霍绪能主动打这通电话过来,一定知道她已经下课了,也知道她下午没课。 “下午没课。” “既然如此,回家来一趟吧,我们等你吃饭。” 一个小时的车程,到的时候已经一点半了,霍琦没在家。 霍绪和魏欣荣没吃饭,等她入座了才让人上菜,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 饭后三人坐在客厅,电视里放着财经节目,声音很小。 魏欣荣先开的口,笑音道:“离雪真是越长越出挑,马上快三十了吧?” 霍离雪:“是的魏阿姨。” 魏欣荣:“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琦琦都几岁了,可爱得不行,现在一天天就知道气我,今天也不知道和哪个朋友鬼混去了,她要是能有你一半懂事我就放心了。” “霍琦她还小,性格率真,挺好的。”霍离雪。 霍绪这时开口,让魏欣荣去烘焙房看看糕点好了没,客厅里只剩下他们父女二人。 霍离雪从容地给霍绪倒茶:“爸爸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霍绪细细看了眼她:“在生你爷爷的气吗?” “嗯?” “那日生日宴上你爷爷介绍你是远方亲戚,还在生气?” “爸爸多虑了,没有生气。” 霍绪笑了笑,这个笑算什么,他只是想问霍离雪生没生气,但也不在乎她生不生气。 “老爷子能让你去生日宴,说明已经认同你是霍家人了,只是不好在那种场合向人公开,毕竟十年一次的寿宴,不能让其他事喧宾夺主了。” 霍离雪静静听着,面容没有波澜,直到听见霍绪说:“你也不小了,事业要忙,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要考虑,老爷子认识很多青年才俊,有空安排你们见见。” 霍离雪忽然笑了一下,抬头看着霍绪:“爷爷想安排我相亲?” “只是年轻人之间认识,不算相亲。” “认识?”霍离雪道,“那么爷爷是想让我以什么身份去认识这些青年才俊,霍家的远方亲戚,这些青年才俊会看上霍家的远方亲戚?” 霍绪不恼她说这些话,只是道:“霍家孙辈中,你最有出息,也最有前途,又是在教育领域,老爷子没有老糊涂,前些天我陪他下棋时,谋略不减当年,我这个做儿子的赢不了他。” 霍离雪听着,她提醒:“爸爸若是再不喝,茶便要凉了。” 霍绪端起来品了一口:“你晚上还有课,先回去吧。” * 晚上有课,霍离雪晚上确实有课,但是她没回学校,直接开车回了家,拿出手机给同事打了电话,和同事换了课,把今晚的课换到了明天。 霍离雪静静坐在沙发上,窗外天空阴沉,整个人没了精气神,神情黯然,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梦中的天色比现实的天色还要暗沉,她梦见了明溪去世那天,参加葬礼的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对她指指点点,她跪在明家的坝子里,那些指指点点和倾盆而来的雨混在一起,毫无缓冲地打在她身上,眼里全是黑暗,画面一转,明家的坝子变成了霍家的大宅子,她依旧是跪在雨中,头低到了尘埃,求着他们开门,求他们帮帮她。 霍离雪惊醒,满头大汗,开了瓶矿泉水,不停歇地将其喝完。 睡觉时把头发弄得乱糟糟,喝水时速度过快,又洒了些在衣裙上,有些狼狈。 她深呼一口气,拉开抽屉拿起里面的小物件走进了浴室,半小时后才出来。 换好了干净的衣物,除了面色比较红润,又是别人眼中温婉得体的霍离雪。 重新给方才那位老师打了电话:“孙老师是我,实在不好意思,我的事情安排好了,今晚的时间空了下来,能去上课,实在不好意思。” 孙老师笑道:“霍老师你也太客气了,这有什么,你通知我了就行了,有啥可抱歉的,平时我找你换了那么多次课,我也没不好意思啊。” 两人聊了几句后便挂了电话,霍离雪在家做了份三明治当晚餐,配了杯燕麦奶,吃完后就开车去学校上课。 煎蛋时有些心不在焉,边沿糊了,霍离雪咬了一口微微皱眉,没有夏璟做的三明治好吃。 夏璟做的三明…… 霍离雪顿住,叹口气,她怎么又在想夏璟了,不能想她。 其实那日在理工大的校道上她看见了夏璟,即使人很多,还是在出教学楼那刻就看见了她,比夏璟看见她还要早。 靠近,并肩,再远离。 那么近的距离,即使她和同事在说话,她也不可能看不见她。 夏璟自然能想到这一点。 霍离雪就是想让夏璟知道自己不想和她碰面,真的不能在碰见了。 不是她讨厌夏璟的靠近,正相反,她在渴望她的靠近。 在地铁上被挤在一起,和夏璟紧紧挨在一起时,原本好好的她,因为这份靠近,就在那几秒间忽然来了感觉。 属于夏璟温热的体温,身上散发出的淡淡体香。 是药三分毒,她能接受她的触碰,同时,夏璟似乎也能勾起她的瘾。 霍离雪在那刻忽然意识到这点,是药三分毒,夏璟解药,也是毒物。 要利用吗? 将那么干净之人拉入泥潭吗? 那刻霍离雪又动摇了,她知道她该先顾全自己,但那是夏璟,对她来说是特殊的人。 霍离雪犹豫了一整晚,最终还是决定不将对方拉进来,干干净净的人,该干干净净地活下去。 她选择了尽量不靠近夏璟,无论夏璟怎么想,不靠近她便行了。 * 整理好心绪,霍离雪换好衣服,开车去了学校。 晚课是在大阶梯教室,一个半小时,上到九点。 中途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霍离雪在走廊窗边休息室,遇见了吴院长,打了声招呼。 吴院长点头,本来已经往前走了几步,又倒回来小声问她:“最近在考虑终身大事了?” 霍离雪楞了一下,瞬间明白怎么回事,道:“是啊,实验室是我终生奋斗的地方,可不就是终生大事。” 吴院长笑了两声:“忙事业是好事,男人什么的靠一边去对不对,老霍给我打电话说这事时我还困惑,他说的是你吗,看来不是,窗口风大,你穿这么点也不怕着凉,快回教室暖和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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