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初中开始就像个活佛似的,难得老树开花一次,我就不多说你什么了。” 顾十鸢,你铁树没有花开,宋卿嗤笑一声。 “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下周一评审专家组到总部视察,指定你宋大工程师作陪,别乐不思蜀了,玩儿几天就得了,早点回来做准备。” 宋卿抿紧了薄唇,她是真的差点忘记这件事。 “哦,五月初,樱桃应该都上市了,你要不要多买点,我看网上说用舌头打结樱桃梗可以锻炼肌肉的灵活程度。” 顾十鸢:【好姐妹,你要是吃不消的话,我明天来苍南古城接你的班。】 宋卿额间微微抽动,面无表情地骂了句“滚”。 顾十鸢:【嘻嘻。】 宋卿:“......” 她就不明白顾十鸢是怎么能厚颜无耻地说出这种...嗯...这种黄色笑话,这段聊天截图如果让水质实验室的人瞧见了,对崇拜顾十鸢的人来说,必定是毁灭性的打击。 “宋卿姐!”小王也换了身出门的衣裳,站在门口言笑晏晏,“农贸市场走这边。” 宋卿跟上去,看她给客栈大门落了锁,挑眉道:“就这么锁上了?客人回来怎么办?” “大老板和小老板早就考虑到了,客人的房卡是可以刷大门的。”小王眼睛眯成一条缝。 大老板和小老板?闻奈和陈最? 小王又絮絮叨叨地讲了许多琐碎的事情,宋卿像在听故事似的,从旁人的只言词组里看到了不一样的闻奈。 这短短的几百米衍生出别样的情感,是克制,是冲动,是萦绕在她胸腔里的情感。 她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想见闻奈。 两人大概走了十几分钟,绕过人群熙攘的拐角,钻进了一处青瓦白墙的小巷子,这种专属于本地人的集市鲜少看见游客的身影,贩卖烟火气的摊主脑袋上包着五彩的头巾,操着一口她听不懂的调子。 小王最先看见陈最,无他,实在是他的长卷毛太显眼了,在一众头巾中脱颖而出,“老板,我们在这儿呢!” 陈最闻言转过身来,手里大包小包地提着,甚至肩膀上搭着两根系着的塑料袋,“我的妈呀,小土豆,你终于到了。” 他脚步一深一浅地走进一些,挑眉道:“呀,宋小姐也好。” “你好。”宋卿的目光擦过他毛乎乎的头发,落在身后,问:“闻奈呢。” 陈最揶揄道:“宋小姐这么着急啊,奈奈买东西呢,诺,往后面瞧,抱孩子的王大婶的水果摊,她家的樱桃都是自己种的,又大又甜,水还多......” 宋卿脸色微变,问:“买什么?” 小王帮陈最承担了一半的重量,他松了口气,扭了扭酸涩的肩膀,说:“樱桃啊。” 宋卿脑子里充斥着黄色废料,她这辈子都直视不了樱桃这种水果。
第23章 闻奈站在水果摊前,微低着头,额前垂下来两绺发丝,金灿灿的阳光打下来,镌刻着精致的五官。 她抬起头,眼里漾过一丝水光,招手道:“卿卿,过来。” 宋卿动了动唇,响应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 巷尾的花铺正当季,举着大喇叭招揽客户,搞什么免费送到家的活动,免费这两个字简直就是听力的开关,人流往一处流动,宋卿逆流而行,肩头被不轻不重地撞了下,脚下一个趔趄,步子不由自主地慢下来。 她们距离不算远,气味驳杂的空气里,除了阳光炙烤的味道,还充盈着馥郁的香气。 宋卿手腕一紧,还来不及反应,人就随着力道往前倾,她稳住心神,小心避让着路人,青石板被她踩得嘎吱嘎吱响,似这座夏日小城的轻声细语。 恍惚间,她听见一声戏谑的“笨”,宋卿从未被人这样调侃过,心里一瞬间说不出的复杂,再抬眼去看的时候,闻奈敛了笑容,葱白的指尖捻了一颗熟透了的樱桃。 “尝尝。”闻奈把樱桃喂到宋卿唇边,抬手的时候,袖口往上带了一点,露出一截皓腕,那串深褐色的小叶紫檀格外亮眼。 王大婶的水果摊有着恰到好处的优势,挨着自然淌下的山泉水,于是洗过的樱桃上也沾了清冽的水汽,十分沁人心脾。 宋卿只犹豫了两三秒,便含住了凑上来的樱桃,舌尖卷过果子,不小心蹭到了捏着樱桃梗的指尖,也顺势卷走了上面的水珠,残留着润泽的水色。 两人俱是一愣,宋卿脸微微发烫,她真不是故意的,刚才人太多太挤,她没站稳,佛珠上刻的经文是什么来着—— 空不异色,色不异空。 闻奈神色如常,垂下手臂,手指攥紧了袖口,微微泛白,她侧过身与摊贩交谈,“姐,是十块钱一斤吗?” 王大婶做奶奶的年纪,被这一声姐哄得心热,笑着说了些宋卿听不太懂的本地话,不过看双方表情也知道,是一场彼此都很满意的交易。 “噗噗,姐姐。”大婶家的小孩儿吐着口水泡,扯了扯宋卿的裤脚。 宋卿揉了揉她毛乎乎的线帽,又伸出指尖去亲亲戳她额头,把小孩儿逗得咯咯咯地笑。 这一幕闻奈尽收眼底,她顿了顿,才问:“卿卿,樱桃甜不甜?” 宋卿收回手,舌尖抵着果核,口腔里充斥着甜味,却违心地说:“有一点酸,过段时间的可能会好吃些。” 她目前是真的很忌讳看见樱桃,就好像顾十鸢隔着屏幕在看她笑话。 可是她想错了,闻奈就是专捡酸果子买。 “回家做气泡饮料,酸果汁会好喝点。”闻奈笑眯眯地付了钱,拎着塑料往外面走。 宋卿名义上是被叫来拎东西的,实际上从头到尾什么都不归她管,只有那束形状肆意的梨花,从头到尾都属于她。 宋卿护着梨花从市场里出来,还是不免弄折了一小枝,她从断枝上摘了朵花,放在裤兜里压了压。 不远处的石桥上,陈最和小王脚边摆得满满当当的,一人手里拿了根糖葫芦,冲着她们招手示意。 宋卿看闻奈掌心被塑料袋勒出红痕,心里过意不去,便主动要担一半的重量,“闻奈,分我一点吧。” “不重。”闻奈摇了摇头,忽而想到了什么,问:“你喜欢和小孩子玩?” 宋卿想到刚才的小不点,又联想到小时候爱吐鼻涕泡的宋知意,不由笑了,说:“动物幼崽都还挺可爱的。” 能听得见陈最的声音了,闻奈偏过头,压低了音量,“那三岁零三百多个月的可爱吗?” 不过说完她自己就后悔了,这算地狱级的社交笑话了吧。 宋卿片刻后才缓慢地从胸腔里挤出一口气,点头说:“嗯。”手揣进兜里,摩挲着那朵被压扁的梨花,浆液沾湿了指尖,清润粘稠。 这一路,两人都默契地不再作声。 陈最咬碎了糖浆硬壳,凭栏吹风,挑眉道:“奈奈,我的西瓜你买了吗?” 闻奈路过他的时候嗯了声。 陈最把装在纸袋子里的糖葫芦递给她,撇撇嘴,“我本来没想给你买的,谁知道今天商家搞活动,买一送一啊。” 他扬唇,是很恶劣的笑。 “那我谢谢你。”闻奈掀了掀眼皮,很自然地把糖葫芦都递给了后面的宋卿。 宋卿愣了下,下意识接过来。 小王凑近点解释道:“大老板山楂过敏呢。” 宋卿点点头,暗暗记下来了,这种玩笑都能开,看来闻奈和陈最的关系的确是很不错,她抽出一根糖葫芦,咬了口,咽下去,没有那种酸溜溜的味道。 陈最买的是草莓的。 “闻奈,你看都不看的!”陈最眉锋微蹙,就好像小说里描述的炸毛,额边一圈绒毛都立起来,眼神死盯着闻奈,像是朵向阳的葵花。 闻奈沉吟了几秒钟,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陈最指尖摩挲着一支烟,揉碎的烟叶噗倏倏往下掉,整个人显得十分暴躁,这不禁让宋卿回忆起刚到客栈时见到的陈最,整个人笼罩着岁月静好的文艺气质。 宋卿募地笑了。 “宋小姐。”陈最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绷着脸皮还是那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很好笑吗?” 被当事人抓包,应该是最尴尬的场面了。 宋卿艰难地咽下一口草莓,摇了摇头,眼前突然一花,闻奈侧脸的轮廓模糊又明晰。 闻奈轻声警告道:“陈最,你吓着她了。” 陈最默默地在心里骂了句脏话,用很低地声音说:“你好过分,她又不是瓷娃娃。” 周围人来人往,景观溪流上的荷叶刚露尖尖角。 闻奈默了一会儿,扇了扇鼻尖儿,嫌弃道:“你靠太近了。” 陈最:“......” 陈最气冲冲地拎着东西往回走,甚至漏掉了自己最喜欢的西瓜,小王抓起漏掉的塑料袋跑步前去追他。 等人走干净,周遭一下子寂静下来,远处传来一声小鸟啁啾。 闻奈粉黛未施,却不显得素淡,五官是明艳的漂亮,她偏过头,笑了笑,“糖葫芦好吃吗?” “......好吃。”宋卿慢半拍回应道。 接着,她就看见闻奈羽睫微颤,缓缓垂下头,咬走了竹签上的半颗草莓,慢条斯理地品尝两下,盯着她眼睛模棱两可道:“太甜了。” “啊。”宋卿微微启唇,心底却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看着呆呆的。 闻奈也是头一次做这种比较孟浪的行为,掩藏在发丝里的耳廓微微泛着红,她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说糖浆,太甜了。” 没什么的,闻奈,一回生二回熟。 宋卿喉咙微动,调整好呼吸,迎上对方的目光。 这个寻常的下午,宋卿记在脑子里很久很久。 一行人回到民宿,时间还尚早,各自回房间休息了一会儿,临近傍晚,闻奈的快递到了,是一本很厚实的墓葬文学,彩色印刷的版本,市面上十分少见。 闻奈握着书脊就像拎了块板砖,有些不耐,“我填错地址了,陈最你要不要?” 陈最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眯着眼往她手里瞧,顿时喜笑颜开,“哎呀,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 宋卿刚刚下楼,木楼梯的缝隙里灌了风,动静闹得很大,她刚好听见,愣了下,直到电话对面的顾十鸢叫了她第三声。 宋卿转头低声道:“我没事,你继续讲。” 顾十鸢工作起来也很严肃,语气听不出丝毫的熟稔,将宋卿送过去的水样问题做了汇总报告过去。 闻奈脸色一下黑了,说:“我卖废纸算了,六毛钱一斤。” “别呀,闻奈,绝版书。”陈最伸手去抢新书,小八嘎在旁边加油助威。 闻奈不是很有心思去应付他,而且本来就是帮忙淘的书,装装样子也就送他了,接着就挽起袖子准备去做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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