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公子随我们走一趟便知道了。” 路线很熟悉,果不其然来到了闻人棋的房间,她被推了进去,看见了床上了无生机的少女,池青厉声道: “昨夜有巡逻的士兵看到最后是你进入了公主的房间,而今早公主便没了呼吸,曲公子,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好一招一石二鸟。 曲游这时才明白原来这“解药”只是为了解决闻人棋和自己,只要她们出事,队伍必定乱套,而东岛人就可以长驱直入,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就是不知道云舒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究竟是那被利用了的“石”,还是说一切皆因她所起如果是后者,曲游替闻人棋感到心寒。 “池小将军,我并无理由谋害公主,而且昨夜我来,是为了给公主送解药,你把云姑娘找来,便可以知道我的话是真是假了。” “行,来人,去寻云舒姑娘来。” 池青倒也没一杆子打死,只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他勒令封锁客栈,又派人请来了闻人昱和裴澜疏,曲浅鱼则是早就已经赶来,眉目紧锁,全然担忧地望着曲游。 她们住的两家客栈距离并不远,池青派出的手下很快就回来了,耳语几句后,他的脸色更为难看, “曲游,你昨日也见过云舒?” 说到这里,曲浅鱼面上惨白一片,她似乎已经猜到池青会说什么了。 “云舒姑娘今日也被发现死在了客栈房间内,曲游,你还有何话要说?” 果然,那“解药”明明就是假死药! 不顾士兵的阻拦,曲浅鱼来到了曲游的身边,目光如炬, “她们并没有死,只是服用了假死药,池小将军叫郎中来一看便知。” 闻人昱和裴澜疏在此刻匆匆赶来,前者急忙问: “皇妹如何了?可有请大夫?” “启禀殿下,公主她……已经没有呼吸了。” “什么!” 震惊与震怒来得汹涌,闻人昱先跑去床边探了鼻息,随后身形一晃,呢喃着“完了完了”之类的话语。 众人皆知圣上独宠七公主,如今闻人棋是和他们一起遇害,怕是所有人都在劫难逃。 裴澜疏紧紧皱着眉,问: “池小将军是怀疑曲公子?” “昨夜曲公子是最后一个见到公主的人。” “可是曲公子与公主交好,这是众人皆知,并且对于杀害公主一事无任何好处,她为何要这么做?” 没想到最终为自己说话的居然会是裴澜疏,曲游轻嗤一声,道: “我二姐已经说过了,她们没有死,只是有人借解药的名义将假死药给了公主,公主又忧心云姑娘,这才一人一半服下了。” “我看曲公子所言真挚,池小将军,不若找个郎中来看一看吧。” 裴澜疏劝着,闻人昱也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认同地点着头生怕闻人棋有事,曲浅鱼则是幽幽一双美目紧盯着,池青点点头,很通情达理似的, “那便寻个郎中来吧。” 为表公正,池青寻了三个老字号医馆的坐堂大夫,但他们诊脉过后都为难地摆手摇头,说着“神仙难救”。 他们走后,曲游的笑容越发大了,她是被自己气笑的,明明曲浅鱼都说过了那是假死药的配方,自己怎么就不长记性还去巴巴地送给闻人棋呢? 这下好了,有口难言。 “我朝律法有言,疑罪从无,池小将军若是拿不出七弟谋害公主的证据,便没理由在这里审问犯人似的对待我家七弟。” 掷地有声的话语搭配坦荡清亮的嗓音,曲浅鱼鲜少露出这幅气势汹汹,稳操胜券的模样,但乍一看,曲游想说“确实帅啊”。 “曲小姐放心,在下不过一介武夫,这断案的事情自然要交给刑部,太子殿下,不如今日就让裴小将军带着公主启程回京,以免耽误仵作验证死因。” 今日就走? 原来这幕后之人的目的仅仅只是赶走她们? 曲游和曲浅鱼对视一眼,都明白了这一计的用意,可是她们人微言轻,哪里能够大过闻人棋的死。 出乎意料的是,闻人昱并不打算离开,他说这里必须有一个主心骨坐镇,更何况人死不能复生,有裴澜疏护送回京便可,之后究竟真凶是不是曲游,圣上自有定夺。 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圣上嗜杀成性,七个孩子里又只喜欢闻人棋,若是得知了死讯,不出意外的话是大家一起陪葬,闻人昱不想死,便想着若是能平定来犯,一来能够躲过天子震怒的气头,二来也好将功补过 于是,太子令旨一下,曲游作为嫌疑人被五花大绑安置在了马车上,一行人轻装简骑前往京城,但是谁也不知道,闻人棋在棺材里面迷茫地睁开了眼睛。 — 妇妻双双把家还
第74章 地覆 当众人发现那棺材有异动时,已经是启程回京的第三天了,不知闻人棋是昏迷了多久,又久未进食,身子虚弱得连拍侧板的力气都快没了。 好在抬棺的有一位是她的婢女,心中一直不愿相信公主走了,也不知是真听到了动静还是幻想出来的,吵着闹着要开馆救人。 曲浅鱼自然一直关注着,她知道闻人棋是假死,所以盖棺时刻意流出了呼吸的缝隙,这会儿发生异动,她立马看了一眼裴澜疏,后者也点点头,叫停了队伍。 开棺后,闻人棋仍然是昏迷的状态,毕竟多日不曾喝水用食,她几乎是醒一会儿便再度陷入沉睡,这会儿被突如其来的日光刺激,眼皮颤颤巍巍地睁了开来。 她看见了目露关切的曲浅鱼,看见了询问“公主你感觉如何”的裴澜疏,看见了喜极而泣的众人,却唯独看不见那个…… 给她下药的云舒。 昏迷的两日足够闻人棋想通很多事情,更何况她本就不笨,这世上唯一能够骗她并且还成功的,或许也只有云舒了。 可是,云舒千方百计把她们赶走,为何自己却留下了? 心慌的感觉蔓延至四肢百骸,但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度昏迷前,闻人棋抓住了曲浅鱼的手,声嘶力竭, “回去……救云舒……她要……” 不等说完,她身子一轻,落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曲浅鱼眉间愁云惨淡,思索着闻人棋未尽的话语。 云舒要做什么? ………… 云舒在放火。 什么东岛人攻破了池州,宣州边境也未曾幸免于难,乃至整个国家都陷入危机,这些她统统不在乎。 从火海里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后,她活着的目的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报复闻人昱。 虽然救了她的那人是闻人棋的师父,虽然她给予了自己毁容前的脸以及新的名字,可是云舒不甘心。 凭什么在她只能依靠残破的身子和骇人的脸蛋茍延残喘之时,害她的罪魁祸首却依旧逍遥享乐,甚至未来可以成为天下之主? 所以云舒设了这个局,从一开始的疫病,到所谓的解药,就是为了引这好大喜功的闻人昱来,再赶走自己在乎的人,最后,以暴制暴。 沸腾的火舌在她看来却如同最为灿烂的烟火,屋内传来的惨叫声并不足以让云舒感到满足,她推开房门,看见了被捆绑在座椅上无法动弹便挣扎着倒在地上的闻人昱,空气在高温中上下浮动,男人逐渐变得和自己一样的容颜上满是惊恐,他的声音嘶哑又卑微, “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吧,我错了,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求你救救我。” “当年你可有放过我?” 冷漠的话语中满是恨意,自己本就不愿做那太子妃,却仍然因为这名头惹来杀身之祸,云舒嗤笑两声,目光中映着燎动的火焰, “闻人昱,你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她轻巧地转身离开,背后传来不甘的嘶吼和椅子不停碰撞地面的声音,云舒关上木质的门,像是在和过去做告别,但愿这场火能烧去一切。 自己此生唯一对不住的,便是那位幼时就跟在身后姐姐长姐姐短的七公主了。 云舒抬起眸子,想着或许可以为闻人棋做最后一件事。 ………… “你们听说了吗,那东岛人遭了天谴,夜间一场无名大火蔓延整个池州城,虽说城里的房屋都被烧光了,但是那帮子倭人也被烧死不少,好不容易活下来的都是跳东海灭火的,当日季将领就出兵夺回了池州,当真解气!” 就在曲游她们一行人好不容易赶路抵达宣州边界时,城内的百姓已经在争相传递这个好消息了,闻人棋脸色更白了,抓住那说得正欢的书生问: “季将领呢?” “诶,男女授受不亲,你这姑娘好不矜持,季将领如今在池州,你要寻的话来错地……” 不等那书生说完,闻人棋翻身上马,似是立马要赶往池州,曲游看得一惊,忙伸手去拦, “别啊,已经赶了一夜的路,再骑下去,怕是人还没见到,公主你就出事了。” “不行,我要去见云姐姐。” 像是整个人都只凭一股执念硬撑着,闻人棋甩了下缰绳,不顾劝阻策马而去。 曲游看看坐在自己前方的曲浅鱼,无奈地叹了口气后也追了上去。 到达池州又是两个时辰后,但是入目可见的已经无法被称为是一座城池,满地被焚烧过后的灰烬连马蹄都无法踏足,闻人棋毫不犹豫地下马,运起轻功朝远处的人影飞去。 但是后面的两人哪有她这样的功夫和偏执程度,曲游搀扶着大腿又被磨痛了的曲浅鱼,叹声道: “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是啊,公主对云姑娘一往情深,哪怕被欺骗,被利用,也仍然要回来。” 曲浅鱼无法评价这样的感情,她或许是羡慕的,也可能无法理解怎么能爱一个人到失去底线,无法辨认此刻心底的复杂思绪,就像无法评价云舒这个人一样。 明明是四处义诊的“医仙”,可是为了私欲也能将无辜百姓的性命抛之脑后,但是,她想报仇,这点有错吗? 或许人生在世皆是“矛盾”二字,毕竟外表清风霁月的自己也曾在后宅玩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谁又能保证自己干干净净一辈子呢? 抬眸看向身旁耐心温柔,手心温热的曲游,清隽柔和的眉眼间写满对自己的在乎,曲浅鱼心脏一颤,好像知道了上一个问题的答案,并且答案就在眼前。 “曲游,若是你是公主,我是云姑娘,你会原谅我吗?” 不知为何,这样一个毫无逻辑和可能性的问题脱口而出,曲浅鱼却紧紧看着曲游,期盼一个答案。 “怎么会这么问?首先我们只会是自己,不会是任何其他人,其次我认为公主就从没怪过云姑娘,无论是欺骗还是利用,她或许都是自愿的,可惜云姑娘好像没有意识到公主对她的感情,不然她告诉公主她的目的,说不定公主还要帮她达成所愿呢。” 就在曲浅鱼暗暗在心里否认说“或许云姑娘也害怕弄脏了七公主的一片纯善之心吧”时,曲游扶住她的双臂,桃花眼中一片认真, “最后,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有任何隐瞒,浅浅,我对你的感情不会比公主对云姑娘的少,无论什么事,我们都要一起面对,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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