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天你坐在副驾驶室陪我。” “是你叫我过去的。” “是啊,但你说你晕车。”巫洛阳说,“为什么撒谎?” 任秋很慢地眨了眨眼,然后笑了起来。 “啊,被你发现了。”她说。 不过现在,已经没关系了,她早就不再是那个因为害怕自己先动心,心意就会被对方轻视的傻瓜了。 …… 这是巫洛阳第一次因为生离死别而伤感。 好在转瞬间她就被系统带回了系统空间,同时也恢复了所有记忆。 很好,即使失忆,她也没有忘记谈恋爱和“种田”。 巫洛阳收敛起情绪,看向同样刚刚清醒过来的小火,“感觉怎么样?” 小火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接下来的世界也交给你来设定吧。” 巫洛阳一听就知道她很满意了。 她笑着点头,“放心交给我。” 其实小火喜欢的东西很简单,只要摸准了脉,要让她满意并不难。 巫洛阳信心满满,查看起下一个世界的情况。 这又是一个修真-世界,主角长熠剑尊,有着修真界第一人的美名,一人一剑,镇压魔渊千年,是修真界能够保持安定的大功臣。 可惜,一千年的消耗,她已经走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消息传出,整个修真界都被惊动。毕竟长熠若是死了,魔渊必定生变,修真界的局势也会受到影响。 围绕着为她续命,发生了一系列的事,人性的丑恶在这里被彰显得淋漓尽致,而将一切看在眼里的主角,也因此而黑化,走向了截然不同的命运。 看完之后,巫洛阳沉默良久,才开始设定自己在新世界的身份。 空有着修真界第一人的名声,长熠却一天也没有为自己活过,也就无怪她在看到了那些勾心斗角的黑暗时,无法保持道心了。 就让她来教她,什么才叫活着吧! …… 巫洛阳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片炫目的红,她恍惚了一下,才记起来,今天似乎是自己的大婚之日。 然而此刻,她心底却是一片冰凉,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意。 因为就在刚才,她无意间听到了新郎和心腹的对话。 原来那个在秘境之中舍命救她,对她温柔体贴,承诺会照顾她一辈子的人,只不过是温守明伪装出来的假象。 而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剖出她的天生仙骨,去救他的师祖。 他的师祖长熠剑尊,是九天之下第一人,一人一剑,镇压万丈魔渊千年,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只等这能够净化魔气的仙骨救命。 至于被剖出仙骨的她,温守明只一笑而过,“能为师祖,为整个修真界贡献一份力量,是她的荣耀。况且她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成为我的道侣,我也已经承诺会照顾她一生一世,除她之外不会有别的道侣,想来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我。”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巫洛阳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跳出去揭露这个伪君子的假面。 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既然觉得她不会怪罪,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实情,反而要先骗婚呢? 不过是觉得把她抓在手心里,彻底掌控住,她的态度自然就由得他说了。 巫洛阳最终没有跳出去,是因为自己的实力与温守明悬殊巨大,而且这是在温守明的地盘,他要控制住自己,轻而易举。一旦暴露,巫洛阳将再无幸理。 她按捺住了,可是究竟该怎么办,巫洛阳一时也没有主意。 不过就在这一刻,她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念头。 这仙骨如此重要,关系整个修真界的存亡,凭着巫洛阳这点微末道行,必定是守不住的。即使今天从温守明手中逃脱,明日未必不会被让人算计。 反正早晚这仙骨也是要剖出来送给长熠剑尊的,既然如此,她何不如不自己去献,免得让渣男做中间商赚差价? 说做就做,巫洛阳从床上站起来,一抬手,干脆利落地撕掉了身上大红的喜服,掷在地上,从储物戒里翻出一身白裙换上,然后掐起隐身法诀,走出婚房。 温守明是正道魁首一心宗这一代的大师兄。按理说,修真大派,必然处处禁制,核心弟子的住处尤其如此,巫洛阳应该是很难走出去的。但不知为何,她出了门,只扫了一眼那些禁制法阵,就自然明白了该怎么走。 一心宗首徒大婚,前来道贺的宾客很多,宗门上下都在忙碌,这一处院子反倒十分安静。 巫洛阳顺利地走出禁制范围时,还有些不敢置信。 但她也没有耽搁,取出飞行法宝,便直奔魔渊。 …… 魔渊位于修真大陆西北,从空中往下看,是一条翻涌着不祥黑雾的巨大鸿沟。传说这里是上古仙魔大战留下的战场,后来魔族战败,被封印于万丈魔渊之下。 魔族自然不甘心,多年来一直试图破封而出。每次魔气外溢,都难免会带来灾劫,生灵涂炭。修真界想尽办法,最终研究出了新的镇压法阵,只是需要以高阶修士为阵眼。 巫洛阳在高空俯瞰片刻,便找到了阵眼所在。 她收起飞行法宝,落在地上,如入无人之境般闯入其中。 直到她进入阵眼,看到了盘膝端坐在一块巨大的白色玉石上的人,对方才被惊动,倏然睁眼朝她看了过来,“谁?”
第215章 白月光师祖(2) ◇ ◎“——我要你娶我。”◎ 巨大的白色玉石上,绘制着金色的法阵,从阵眼处向外延伸。从巫洛阳的角度,这些法阵的线条,像是一条条锁链,将坐在阵眼上的人困在了原地。 那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比霜雪更白的面孔,肌肤毫无瑕疵,乌鸦鸦的长发披散在洁白的衣料上,衬得她有一种出尘的高洁,虽然是一副好相貌,却叫人不敢轻易亵渎。 她的瞳孔是漆黑的,像是两泓深不见底的湖水,看过来的目光十分平静,巫洛阳却不知怎么,在那双眸子里,看到了某种深重的疲惫。 这样一个人,身处魔渊之上,难免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感受——她镇压着魔渊,又似乎无时无刻不被这魔渊拉扯着,已经到了极限,随时都有可能坠入其中。 而她沙哑的嗓音和疲惫的眼神,更加重了这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由此,又让人觉得她身上有一种抽离感,仿佛与这世间的一切都不想干,于是可以作为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存在。 她看着巫洛阳,对于她的闯入似乎并不是不惊讶的,面上的神色却丝毫未变,既没有惊讶,也并不好奇,只是静静地看着。 和巫洛阳想象中的剑尊完全不一样。 但,似乎又并不令人意外。 镇守魔渊一千年,听起来是一项伟大的壮举,可是对于当事人来说,却无异于是持续了整整一千年的囚-禁与折磨。 指望一个囚徒能有多么光鲜亮丽呢? 她能保持清醒冷静的状态,就已经很难的了。 这一刻,看着眼前这个人,巫洛阳心底翻涌着的那些愤怒与不甘,似乎都淡了许多。 和对方比起来,被温守明背叛也好,被迫献出仙骨也罢,好像都不再是值得过分在意的大事。 “你要死了。”她忽然说。 长熠剑尊眼睫一动,轻声道,“我知道。” 她知道! 巫洛阳动了动唇,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又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猛地拔出了剑。 坐在阵眼里的人似乎也被她这个动作惊了一下。 她自然不会以为巫洛阳是来刺杀她的,九天之下第一人的长熠剑尊,即便已经是强弩之末,也绝不会是一个小小金丹期可以对付的。 她只是不解。 也因为这不解,她未能第一时间阻止巫洛阳的动作。待她意识到巫洛阳想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巫洛阳持剑的手微微一颤,继而动作坚定起来,反手将剑锋插入了自己的脊背。 鲜血四溅。 阵眼里的人抬了抬手,又徒然地收了回去。 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若是在她全盛时期,不,哪怕只有全盛时一半……十分之一的实力,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然而此刻,她只剩下了全盛时百分之一的实力,这足以让她在面对危险时发出致命一击,却来不及救下一个人。 长熠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地面上的人。 因为疼痛,她脸上的表情已经扭曲了,并不好看,但长熠却无法移开视线。 她看着对方身体颤抖,却始终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只是微微躬起了腰。锐利的剑锋在她的脊柱里微微一挑,一块还沾着血,却散发着莹白光彩,从而显得十分圣洁干净的骨头就被挑了出来。 “当啷”一声,是长剑落地。 巫洛阳喘息着,将这块骨头捧在手心,朝长熠的方向一递。 她仰起脸来,目光专注地看着长熠,“弟子巫洛阳,愿将仙骨献与剑尊。” 长熠已经猜到了,可是当真听到这句话,还是不由得身体微微一颤。 “你……”她动了动唇,想问“你可是自愿”,却又觉得这个问题如此可笑。 一个金丹期的小小修士,却身怀整个修真界趋之若鹜的仙骨,“自愿”这两个字,还有什么意义呢?纵然她不愿,也有的是人想方设法替她自愿。 要不然,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当着自己的面剖出这块骨头。 她不问,巫洛阳却好似猜到了她要说的话,“剑尊,弟子是自愿的。”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其实这样也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弟子保不住这块仙骨,倒不如献出来。这仙骨在弟子手中,无非是修行之路更顺利一些,不如交给剑尊,也算是为整个修真界的存续出了一份力。” 长熠沉默片刻,才轻轻摇头,“话虽如此,但你可知……有仙骨和没有仙骨的差别?” 有仙骨,或许只是修行得更快一些,看似用处不大,可是剖出仙骨,可不仅仅是少了一块骨头。 修士之所以能够吸纳灵气修行,便是因为体内的灵根。如果身怀仙骨,灵根会主动跟仙骨长在一起,这也是仙骨有助于修行的原因。 巫洛阳这样剖出仙骨,等于是直接挖断了灵根。没有了修行的根基,她的境界会立刻跌落至练气期,并且此生再难筑基,仙途无望。 但巫洛阳闻言,却笑了一下,“我知道。” 她看着长熠,反问,“当初剑尊踏入阵眼时,也应该知道,这一进去,此生就再不能出来了。” 修真界第一人又如何? 进了阵眼,她就成了大阵的燃料,同样不能再修行,仙途无望。 既然如此,大乘期和练气期,又有什么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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