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刚来。”林琛介绍道:“这是舍妹。” 林晚清脱下手套,指骨修长如竹,修剪整齐的指甲如一扇扇莹□□润的小贝壳。 她看着时弥:“姜总,你好。” 时弥轻轻撇过,不打算跟她回握,回应也无,目光落在后面的竹篓上:“林总钓了那么多鱼,不吝赐教。” 说着,她坐在另一张马扎小椅子上,卸下背上的渔具放到地上,打开,取出鱼竿鱼钩,装好鱼饵,小小的一声,丢到冰洞里。 林晚清悬在半空中得手被风吹得发红,她悻悻收回来。 林琛看了眼自家妹妹,心里叹口气,随即坐在马扎小椅子上,这才回说:“钓着玩的。” 不过两三分钟,浮漂就动了,时弥收线,钓上来一条巴掌大的银鱼,回道:“小玩怡情。” 林晚清跟时弥中间隔着一个林琛,有点碍事,她搬自己小马扎小椅子到时弥旁边。 时弥没有阻止,一心跟林琛谈合作。 林晚清抓了一把鱼饵黏在鱼钩上,有模有样学着时弥放线。她扔到冰洞里就不管了,侧着身子听两人谈话,目光落在时弥的侧脸上。 那天过后,她给时弥发微信,不回,打电话不接,上门又怕连她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拒之门外。 只好去求林琛,磨了半个月,林琛才答应她,以谈生意为由约时弥到钓鱼场。 即使做好心理准备,她态度冷漠,视自己如同路人,心还是狠狠被扎了。没关系,她本来就打算卯足劲将她追回来。 半个月没见,她好像瘦了点,说话不徐不疾,谈话间皆是沉稳从容,清冷的面色偶尔露出点笑意。 林晚清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样子,一时间看呆了。 时弥手里的鱼竿往下沉,她收住话头:“林总,我的鱼儿要上钩了。” 林琛看向冰洞里,清澈的湖水下,一条约莫两斤重的鱼儿来回晃动,他也乐:“这鱼挺肥啊。” “嗯。” 鱼儿咬得死死的,鱼竿都弯了。 时弥收线,取下鱼钩,将鱼儿扔到脚下的鱼篓里,鱼儿胡乱摆动鱼尾,溅起一连串的水珠,落到旁边林晚清的脸上。 这种冷天气,湖水的温度可想而知,林晚清脸上的水珠瞬间成了冰渣,她直喊:“好冷啊!” 时弥侧头看她。 林晚清觉得自己有点煞风景了,也不敢喊,硬生生受着那股冷意,准备抬手擦干净,林琛递过纸巾。 “姜总,麻烦递一下纸巾给舍妹。” 时弥没动。 林晚清说:“二哥,我自己拿吧。” 说着,她倾身,伸手接过纸巾,不可避免地靠近时弥,她身上带着股冷意,冻得人心头发麻。 她擦干净脸,也擦了擦衣服,想了想,递给时弥,指了指她的衣服:“姜总,你要擦一擦吗?” 时弥离鱼篓最近,水珠也溅到她身上,这会功夫,已经干了,黑色羽绒服留下一连串水渍。 “不用。” 林晚清吸吸鼻子:“那我放这里了。” 两人又聊了会工作的事,林琛手机响起来,他挂断电话,说:“姜总,不好意思,我夫人喊我回去。” 何蕴的电话也是林晚清安排的一环。 林晚清揪着衣袖,有些紧张地看着时弥,总怕林琛一走,她也跟着走了。 看时弥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心底轻轻松了一口气。 钓鱼场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时弥整个人窝在椅子里,戴着黑色皮手套,握着鱼竿,两条腿伸直交叠,满是懒散的闲情逸致。 林晚清倒不像她这般悠然自得,一颗小心脏忐忑不安,她处心积虑安排两个人独处,可不是为了钓鱼。 这会,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好,总怕开口破坏她钓鱼的兴致。 万籁俱寂,偶尔听到鱼儿摆尾晃动湖水的声响,林晚清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安安静静待在她身边,看着她钓鱼。 林晚清坐了小半天,鱼篓里一条鱼也没有,鱼饵换了好几次也不见效,反观时弥的鱼篓里,快要装满了。 她好像什么都会似的,相比之下,自己笨手笨脚,什么都做不好。 习惯性地朝她撒娇:“你能不能教教我啊。” 这话一出,林晚清愣住,这种亲昵的话她怎么就自然地脱口而出了。 时弥平静地收线,取了鱼钩放鱼儿到鱼篓里,看她:“不能。” 说话也吐出一股白色的冷气:“林总走了,林小姐不走么?”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林晚清问:“你要走吗?” 时弥不回答,转过身去钓鱼。 过了一会,林晚清说:“你要走可以跟我说一声么?” “林小姐,你多大的人了?” 林晚清脱口而出:“三岁。” 时弥侧头看了她一眼。 林晚清摸摸鼻子,什么啊,开个玩笑也不行啊。 “你真的不教我钓鱼啊。”林晚清翻了翻自己的鱼篓,小声嘀咕道:“那我今天要空军了。” 说着,她挪自己的小椅子到时弥旁边,鱼竿也抛到时弥跟前的冰洞里。 时弥挑眉:“林小姐,你知道为什么要凿不同的冰洞吗?” 才不管呢。林晚清振振有词:“你这里鱼儿多,全都跑到你这里了。” 时弥收了线,说:“你的鱼饵放太多了,鱼儿不上钩。” “不要,我就要跟你钓一块。”林晚清急忙忙补了一句:“你这里鱼多。” 时弥不说话。 林晚清记着她的话,再次放鱼饵时,她特意少放了一点,这次,没过一会儿,她的浮漂就动了。 她眉开眼笑:“我的鱼儿上钩了!” 林晚清第一次钓鱼,不会收线,鱼儿疯狂来回摆动着,湖面溅起一大束水花,鱼竿都弯了,整个人都被往下拽了。 她站起来,急着大喊:“好大一条鱼~快来帮帮我~啊,我的鱼要跑了~我的鱼!” 时弥不慌不忙站起来,握住她的鱼竿,慢慢收线,一条三斤重的鱼甩出一大片水雾。 林晚清哈哈大笑:“我钓到鱼啦,那么大的一条,哎呀你看我,厉害不?” 刚刚只顾着开心,没发现她帮她,还靠得那么近,她总有种两人和好如初的错觉,又舍不得离开了。 时弥松了手,说了句:“新手大礼包。” 三斤重的鱼被甩到冰面上,林晚清蹲下身子取鱼钩,她笨手笨脚的,取了半天,没取下来,正要脱下手套。 时弥说:“天冷,别脱手套。” 林晚清一听,两眼亮晶晶的:“你关心我么?” 时弥握着鱼竿,瞥她一眼:“不好给林总交代。” “没事,我当你关心我了。”林晚清得寸进尺,说:“那你能帮我取下来么?我弄不下来。” 时弥不理她。 林晚清稍有些失落,自顾自捣鼓一阵子,鱼鳃都被她扣烂了,才取下鱼钩。 她放鱼进时弥的鱼篓里,笑着说:“我送你啦。” 冬天总是容易天黑,天一黑,人就容易犯困。 林晚清钓上来一条大肥鱼后,真应了时弥那句新手大礼包似的,后面再没有钓上鱼。 她钓着钓着,握着鱼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然后被冷醒。 醒来周遭一片寂静,鸟声也无,鱼竿掉在地上,旁边的小椅子没了人影。 她急忙忙站起来,钓鱼场附近只有一片光秃秃的树林,再远点就是一排排小木屋,一眼就看尽,没有人影。 脚下鱼篓里的鱼还活蹦乱跳,一条巴掌大的小鱼从鱼篓里蹦出来,跳到她脚边。 林晚清蹲下身子,捡起来,眼眶酸涩:“你看看你,被丢到这里了吧?” 她止住眼里的酸涩,恶狠狠说:“你活该。” 说着,她丢鱼儿进鱼篓里,正要收拾收拾东西走人,抬头就看到时弥从帐篷走出来,她满心欢喜,眼都笑弯了:“你没走啊?” “天晚了,该回去了。”时弥说:“我让人送你回去。” 林晚清张张嘴,满脸失落:“噢。” 她想让她送她回去。 林晚清跟在时弥后面走了几步,又想起辛辛苦苦钓的鱼没拿,拉住时弥:“你等等。” 折身回去,挑走鱼篓里比较大的几条鱼,其他鱼全部放生。 鱼篓里面装着几条大肥鱼,估摸十来斤重,林晚清拎着有点吃力,走了几步停下来,想时弥搭把手。 时弥只看着她,不动。 林晚清又舍不得辛辛苦苦钓上来的鱼,又放生了两条,这下子轻松多了,她拎着鱼篓走到时弥面前。 “拿回去煲鱼汤。” 天色渐暗,来往没有行人,很安静,只听到踩到雪里的枯枝咔嚓声响。 钓鱼场到停车场的路程不远,走路也就十几分钟。 林晚清紧了紧手里的鱼篓,她说:“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吗?” “没有。” 林晚清深吸一口气,说:“那天,我去你那里那天,你写的退婚书,后面我写了两行字,你没有看到吗?” 时弥脚步不停:“我让拂尘处理了。” 啊?那不就是没看到么? 林晚清停下脚步,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手套湿润,冷冰冰的。 她看着时弥,嘴里呼出一片雾气:“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天色压着最后一丝灰蒙蒙的余光,周遭事物颜色变得黯淡,万籁俱寂,只剩下冬风穿过树林的声响。 林晚清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她目光灼灼看着时弥,生怕一眨眼就错过她的回答。 她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可还是忍不住发问。 时弥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目光跟嗓音一样冷:“松开。” 林晚清悻悻松开,拎着鱼篓跟在她身后:“唉你等等我嘛,我走不快啦,你钓的鱼儿还在我这里。” 钓鱼场的积雪有点深,林晚清拎着鱼篓走得不快,双脚深陷积雪里,□□抖落一大片积雪。 她低着头跟积雪较劲着,完全没注意到时弥停了下来,结结实实撞上时弥后背,发出哎哟一声,摔倒在雪地里。 帽子跟着滑落下来,遮住她的半张脸,露出一小节如玉的下颌。 林晚清摘掉帽子,周遭黯淡的景色鲜活了起来。 时弥双手插着衣兜,黑色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顶端,冷清的眸子一瞬不瞬看着她。 林晚清坐在地上,伸手:“拉我。” “自己起来。” 林晚清撒娇:“拉我嘛。” 她大有你不拉我就不起来的架势,地面都是雪,融化成为了水,沁湿她的羽绒服,冰凉凉的。 时弥移开目光:“你的鱼要跑了。” “啊!” 林晚清一看,鱼篓倒了,鱼儿四处逃窜,她慌忙起来,蹲着身子在雪地里找,剩下的鱼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找回零星的两三条。
79 首页 上一页 72 73 74 75 76 7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