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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着花坛绕了一圈，确定了附近监控的位置，龙瑄刚要回原来的位置，口袋的通讯器震了。 说是发短信，但穆亦嫣想了想，还是给龙瑄打来了电话。 龙瑄跑了两步，在最佳观测位站好才接起电话。 同时仰头看着21楼，发现21楼东面窗户后头的窗帘在动。 今天阳光很好，晒在身上很舒服，窗户后头的人为了享受春光，必须把窗帘拉得大开。 拉开之后，只要稍稍注意楼下，就能看到站在楼底下的自己。 龙瑄的手缓缓抬起，已经做好和穆亦嫣挥手的准备。 没想到通讯器里的声音更快传来，穆亦嫣走得急，一边平复呼吸，一边给龙瑄打电话：“乖乖，我到办公室了。” 龙瑄声音里有得意之色，仰着脑袋说：“我看到了。” 穆亦嫣惊讶：“你看到了，你在哪呢？” “你不会……” 龙瑄没有回答，21楼窗帘背后的那只手已经在拉窗帘了，她故意拖一会儿，想在窗帘拉开的那一瞬说。 这样才有惊喜。 话都在喉咙里了。 结果窗帘拉到一半，意外发生了。 吸引龙瑄全部注意力的窗户发生了爆炸。 不，不是窗户爆炸，是整间办公室都在爆炸的范围之内。 是整栋楼只有这间办公室炸了。 碎玻璃落了下来，火舌迅速吞噬了介于龙瑄和那只手之间的窗帘。 站在窗帘背后的人，她…… 思绪在这一刻断了，被龙瑄活生生地掐断了，她不敢往下想。 她的大脑也阻止她往下想。 她拒绝接受这个事实。
第97章 穆亦嫣看到龙瑄了。 透过绘滕大厦15楼靠东面的窗户。 爆炸发生以后,通讯器里头的联系断了。 穆亦嫣清楚地看见一瞬间沸腾起来的广场上，龙瑄一个人定定地站着，她的通讯器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像一株被注入毒药的树木,由内到外快速死亡。 穆亦嫣将无法通话的通讯器关掉,心急如焚地拨弄着手中的对讲机。 龙阿姨告诉她,任务成功之后，她们会通过对讲机来告诉她。 在此之前，她不能离开这个房间一步。 所以她们成功了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离穆亦嫣下来已经过了五分钟了,她焦灼地等着，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踱步，脑袋越来越热。 深呼吸，掐掌心,穆亦嫣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都到这一步了,这么多人在努力，不能因为她的冲动而功亏一篑。 冷静冷静，马上就可以下去了。 突然，对接机响起了明显的电流声。 神经绷紧的穆亦嫣后背开始冒汗，脑袋也有点发晕,又顾不及这些不适，心脏怦怦地打开对讲机上的通话按钮。 一声清晰的“目标人物已被控制”传入穆亦嫣的耳中，她没来得及欣喜，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往楼下跑。 爆炸造成大楼停电,电梯是不能坐了。 穆亦嫣只能走安全通道。 如果有设备,她很想利用这几天学的速降技巧,快速到龙瑄身边去。 但不行，15楼太高了，硬件不支持。 大楼里的无关人员早已经疏散，这一侧的安全通道只有穆亦嫣奋力往下赶的声音。 急促的呼吸，凌乱的步伐，以及快要蹦出来的心。 穆亦嫣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到龙瑄身边去。 下了楼，来到大堂。 消防、公安、特警、医护人员都已经到位，他们往里赶，穆亦嫣逆着人流往外跑。 到了广场上。 到了龙瑄面前。 穆亦嫣一口气都不敢歇，拼了命跑过来。 龙瑄仍站在原地，双眼在涣散的边缘，眼睛里所有的神采都褪得一干二净。 皮肤失去了红润，手指僵着不能动，脸上没有生气了。 穆亦嫣捧着龙瑄的脸，仓皇失措地摩挲，不住地在龙瑄耳旁说：“乖乖，我没事。” “我不在21楼，我在15楼，不在爆炸的地点。” 不论穆亦嫣怎么摩挲，龙瑄的肌肤都无法回温。 像一具放在冷库中的尸体。 额头在冒汗，不断地冒汗。 呼吸微不可察，像随时都会断似的。 穆亦嫣慌了神，用力地抱着龙瑄，用自己的脸颊贴着她的，手臂垂下，抓住龙瑄发僵的手指，捂着揉着。 “我没事乖乖，这是我们设的一个局，疯女人已经被抓住了，她以后都不会伤害你了。” 知道龙瑄在意什么，穆亦嫣把“我没事”这三个字说了无数遍。 还想尽一切办法，敲耳朵，揉脸，将这句话送到龙瑄的耳中。 龙瑄额头上的汗冒得更多了。 穆亦嫣擦了又擦，担心龙瑄头疼不懂得说，急急忙忙去翻她的兜，找药。 越慌越不容易找到，穆亦嫣急道：“乖乖，你的药呢？没带出来吗？” 找了一通，穆亦嫣没找到龙瑄伪装在兜里的药盒，又翻了龙瑄身上其他能藏药的地方，都没有找到。 下唇都要被咬出血来了，穆亦嫣想起自己这里有备用的，迅速打开通讯器的后壳，找出这片药。 含片很薄，穆亦嫣必须很小心才能将它抓牢。 这是龙瑄的救命药，她不能把它弄丢了。 送到嘴边，龙瑄的牙紧咬着，穆亦嫣撬了半天才撬开她的牙关。 撬开之后火速将救命药放在龙瑄的舌头上，合上她的下颌，催促着：“乖乖，快吞下去。” 不知过来多久，药起作用了，闭目塞听的龙瑄从僵直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她的目光聚集在穆亦嫣身上，人呆呆的，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穆亦嫣。 穆亦嫣眼睛里有泪意，险些泣不成声，搂着龙瑄，激动道：“结束了乖乖，我们的计划成功了。我们以后再也不用为这个疯女人提心吊胆了。” 确定了穆亦嫣没事，龙瑄不再是板板正正地站着了，她垂下手臂，脱力地倚在了穆亦嫣身上。 身体机能在缓慢的恢复，丧失的情绪也依次归来。 她攥紧了穆亦嫣的衣角，不是在庆幸劫后余生，而是……怒不可言。 过了一会儿，疯女人被带了出来，套上了头套，押上了运输车。 全程由武装部队押送。 她跑不了。 之前是抓不到她。 现在抓到了，合该用天罗地网套着她。这么多双眼睛，别说是人了，就算是疯女人头上掉的头发都能被发现。 押运的车开走了，负责总指挥的龙忻从广场上一辆不起眼的设备车上下来，调整好表情，径直朝龙瑄所处的方位走去。 龙瑄还是没有挪过脚步，目光虚虚地落在地上。 穆亦嫣搂着她，她将下巴靠在穆亦嫣的肩头。 龙忻走过来，摸摸龙瑄的脑袋，想说的话在肚子里打了个转，应该说得有底气一点，但说出来之时，龙忻还是没忍住摸了摸鼻子，然后磕磕绊绊地说：“迷迷，妈答应过你要保护好穆穆……妈没做到……嗯，今天是妈的主意，这个做法就是拿命在赌，太冒险了……你要怪就怪妈妈。” 龙瑄目光垂得更低，没有说话。 “晚上记得回家吃饭。” 龙忻又摸了摸龙瑄的脑袋，不再打扰她平复自己的心情，转头走了。 她回到之前呆的设备车上，指挥着剩余力量开展扫尾工作。 炸弹是小型的，而且是自制的，威力没那么大，只波及了穆亦嫣的办公室。 疯女人的目标很明确，她只想伤害穆亦嫣一人。 其他的，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龙忻没想到龙瑄会目睹这一切，如果她能决定，她肯定不希望被蒙在鼓里的龙瑄接受这样的冲击。 看着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龙忻觉得换做是自己，也接受不了。 可疯女人的动作来得猝不及防，她好像猜到龙瑄会在下头，才特意选了这个时间节点，特意做给她看。 很合理，疯女人伤害穆亦嫣就是为了刺激龙瑄。 龙忻没得选，机会难得，她们又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必须按照计划行动。 确实应该把锅推到她身上，是她同意的。 另一边，龙奚跟着押送的队伍，一直到部队的道闸之外，不能再往前走了才回来。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龙瑄。 21楼的火灭了，但还需要恢复供电，排查隐患，广场上依旧人来人往。 龙瑄在边角，这儿倒是无人打搅，就是太阳太大了，晒久了不舒服，穆亦嫣把她扶到花坛边坐下。 头上有大树，挡着阳光，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穆亦嫣拿了温水，问龙瑄喝不喝。 龙瑄摇头。 龙奚挪过来，一屁股在龙瑄旁边坐下，摸了摸鼻子，万分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姐，让穆穆姐以身涉险，是我的主意。昨天晚上跟你说的，只是皮毛，其实我们查到了很多线索，也预测到了疯女人下一步要干嘛。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我太想抓住疯女人了，你要怪就怪我吧！” 龙瑄没有说话，看着地砖缝隙里长出的那株小草。 它被人踩扁了，现在奄奄一息。 气氛僵住了，龙奚又摸了摸鼻子，扬起脑袋找了一圈的医护人员。 但她知道她姐再难受都不会去医院，又扭过头来，小声地问：“姐，你有没有哪里难受？要不要我给你瞧一下？” 龙瑄摇头，说：“我没事。” 她拿起矿泉水瓶，想拧开瓶盖喝水。 龙奚狗腿地抢先一步，不仅拧好，还不知从哪弄出一根吸管，拆开包装，将吸管插入温水里，然后熨帖地将矿泉水送回龙瑄的手中。 龙瑄喝了水，又歇了一阵，龙奚走了，穆亦嫣想带她回去。 太阳越来越大，广场上的人也散得差不多了。这次行动，一线的都穿着防爆服，没有人员伤亡。所以收尾收得很快。 龙瑄精神仍不大好，蔫蔫地坐在花坛上，问的话十句只答一句。 她不走，穆亦嫣也不走，就在龙瑄边上坐着，一会儿凑过去说两句话，问要不要吃东西，要不要拿东西。 大多是热脸贴冷屁股。 龙瑄回应穆亦嫣的时候明显没什么热情。 穆亦嫣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为什么。 她喉咙咕哝着一句话，犹豫要不要说。 最后还是说了。 因为时间长了，龙瑄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她了。 已经彻底不想理她了。 穆亦嫣要挽回自己在龙瑄心目中的地位，必须做点什么。 她斗胆靠过去，轻轻拽住龙瑄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乖乖，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这是个好问题，值得说道说道。 龙瑄动了，脖子机械地转了一个角度，面朝穆亦嫣，直视着她的眼睛，冷静地分析道：“妈答应我要好好保护你，就不可能让你以身犯险。她会采取的做法是将你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让专业的人员、专业的力量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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