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长宁的拥抱很紧,像要把楚云苗嵌进身体中一般。她失了往日的风度,两人紧紧相贴,楚云苗能感受到她身体细微的颤动。楚云苗蓦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话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回抱对方。 可惜她怀里抱着东西,根本做不了这个动作。 好在喻长宁知道环境不对,这个拥抱只持续了短短三秒就放开。她甚至来不及检查楚云苗的安危,立刻带着她上了飞舰,准备离开这艘飞船,返回军部的地盘。 她什么话都没说,让楚云苗感觉气氛有点尴尬。 于是长公主只好自己打开话匣:“唔,谢谢你们信任我,真的轰炸了飞船。我人没事,母亲给过我一个顶级的防御装置,这件事你应该知道的。对了!” 她亮出怀里的箱子:“我还趁乱把这个东西抢回来了,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吧,它属于我们华麒帝国对吧?” 喻长宁唇角绷得很紧,只在楚云苗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之后,才闷闷憋出一个“嗯”。 “那就好。”楚云苗把箱子放到边上,拍了拍,“我拿回来了,现在你们可要保管好,可别再丢了。” 喻长宁眼光都没有分给那个箱子一瞬,只深深看了楚云苗一眼。 敏锐的第六感告诉楚云苗,她好像惹上什么不得了的麻烦了,喻长宁看起来似乎非常……生气。她不知道该不该用“生气”这个词来描述对方现在的状态,但实际上就是,喻长宁和平常完全不同,这份不同让她有点心惊胆颤。 很快,两人回到军部战舰。 后续的事情自然有军部的人接手,喻长宁是特邀过来参与工作的人,这些事本就不归她管。她跟其他人交接了工作,将楚云苗划到自己的保护范围,随后便带着楚云苗回到战舰内自己的房间。 楚云苗只来得及和其他军部高层打个照面,就被喻长宁拉着离开。 说实话,她并不想这样,直觉告诉她,现在和喻长宁独处肯定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但是她也不敢开口向其他人求助。 于是,在楚云苗弱小无助但不敢反抗的默许之下,她和喻长宁来到一间非常有对方风格的房间,随后,门就被喻长宁无情锁上。 看着步步逼近的喻长宁,楚云苗聊胜于无挤出一个和善的笑意:“救,救援任务算是取得很大的成功吧,不仅我没事,东西也抢回来了。”她尝试分散喻长宁的注意力:“你知道我最后是怎么把那个箱子拿到手的吗?我用了一点心理战术,当时的表现甚至超出我自己的预估,当你们轰炸飞船之后,我就对那个首领男人威胁,我说你们反正也……唔,喻,喻长宁?” 她话说到一半,喻长宁已经欺身上来。 美丽又危险的喻少将此时更像是一头野兽,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里却全是毫不掩饰的控制欲。 楚云苗感觉自己已经落入了某种包围圈。 在这一学期的教学中,她尝试过很多次从喻长宁手中脱困,但除非喻长宁放水,她没有任何一次真正意义上成功过。 所以此时被控制住,她并没有想要逃跑的想法—— 怎么逃啊,等死吧,没救的。 但是“临死”之前,楚云苗还是想要弄清楚自己的“罪名”。 她压低声音,弱弱询问道:“所以,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啊?” 帮助军部找回场子,按理说,她不是立功才对嘛? 为什么喻长宁会这么不讲理? 喻长宁垂眸,连带着长长的眼睫毛轻微颤动。楚云苗有一瞬间被那扇子一样优雅的弧度吸引去注意力,但很快被喻长宁的话拉回神。 喻长宁开口:“既然有防御装置,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启动?” 从被发现的时候算起,楚云苗绝对有很多机会能够开启防御保护自己,但是她却没有那么做。 楚云苗闻言咬牙,老实交代道:“我是在一年级任务区域附近跟他们碰上的,一开始发现的时候我没往那方面想,还以为是学校或者军部派来监督的人,后来发现他们装束不对劲,才意识到可能有危险。那个时候我确实有机会可以开启防御逃跑,但是……”她深吸一口气:“如果我那么做了,我怕他们发现对付不了我,转而去找其他学生的麻烦。其他人可没有这种防御机制,也不至于身份尊贵到那伙人不敢伤害的程度,一旦跟那伙人遭遇上,后果不堪设想。” 喻长宁眯起眼:“所以你就不考虑自己了?你的安危就不在你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吗?” 楚云苗小心观察她的表情:“唔,对方对待我的态度还不错,我大概判断他们不会立刻下手的。而且……当时我被劫持的消息肯定已经通过摄像传到学校了,我知道学校和军部得到消息后,肯定会立刻组织营救。救我一个人肯定比救整个一年级要容易。而且……” 她顿了顿,眼睛里莫名有了光彩:“我想着你就在附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有危险的。” 这话一出,喻长宁愣住了,她严肃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像是初春冰面上破开的一点春讯。 她直勾勾看着楚云苗的眼睛:“因为……我在?” 她再次确认:“你就这么相信我?” 楚云苗毫不犹豫点头:“当然。” 她讨好地笑了笑:“不管出于什么身份,教官或者朋友……你都会来营救我的,不是吗? “我信任你!” 喻长宁难以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 楚云苗说出“我信任你”四个字时,表情是那样的纯粹和坚定,仿佛没有任何理由能够动摇她这个心念。这让喻长宁在被肯定的同时,内心又升起一股酸楚。 她低头,把下巴靠在楚云苗的肩头:“……可我不信任我自己。” 楚云苗有些疑惑。 两人现在的姿势很奇怪。 一方面,喻长宁还钳制着她的双手,这是一种绝对压制的姿态。而另一方面,喻长宁靠在她肩膀上的头,却彰显了她的脆弱。 楚云苗有些不知所措,喻长宁的情绪不可避免影响到她,使得她也陷入一副复杂,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对方眼中,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她只知道,她想抱抱喻长宁,可是双手根本不能自由行动,所以连这个仅有的念头也无法实现。 想了想,楚云苗问:“不信任自己什么?你不确定自己会来救我吗?” 喻长宁的气息喷在她颈侧的肌肤上:“我不确定能不能毫发无伤把你救回来。” 楚云苗笑了一声:“毫发无伤,这要求也太高了。” 她纠正:“只要救回来就行了,现在这样已经是超标完成任务了不是吗?” 喻长宁没说话,但楚云苗感觉她更紧密地贴了上来,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裂缝。像在确认她的存在般,喻长宁加重呼吸,开始汲取她身上的温度和气息。 楚云苗感觉有些不自在。 她感觉现在两个人的状态都有点不对劲,也弄不清楚为什么喻长宁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可以清楚的是,这绝对超越了正常教官和学生的关系。 但如果从朋友的角度来看呢? 如果喻长宁还是像以前,两人还没有绝交时候一样,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呢? 那现在这种相拥,是不是就…… 说得过去了? 楚云苗脑子一团浆糊,只能勉强要求自己接受这个理由。懵懵懂懂中,她又开口:“你真的做得很好。虽然我当时不在场……但你应该是同意轰炸计划的人之一吧。” 她猜错了,当时的情境中,喻长宁是唯一一个同意轰炸的人,而不是其中之一。 当然,喻长宁不会纠正她,楚云苗继续道:“嗯,其实我当时说出轰炸的要求,并没有指望你们会照办。但是你们依旧选择相信我,我很高兴!” 喻长宁为“你们”这个词感到不舒服,她希望楚云苗眼中只有她一个人。 要做到这些似乎并不难,她只是略微用了一点力气,就将楚云苗推倒在一边的床铺上,接着,她自己压了上去,严严实实将对方罩在自己身体之下。看着楚云苗虽然诧异非常,但却乖顺配合,没有反抗意图的身体,喻长宁无法不承认自己被取悦到了。 她开口:“嗯,我信任你。” 如果刚才站着相拥的姿势还能用“朋友关系”来解读,那现在,楚云苗脑子里完全就是一片空白,找不到任何借口来欺骗自己了。 她呼吸变得有些粗重,似乎为了配合当前气氛,身体也开始滚烫起来,同时嘴里干巴巴吐出回答。 “啊……谢谢。” 喻长宁居高临下,俯视着她:“但你必须要学到教训,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你都不能把自己的安危放在最后,今天的情况,要是换作其他不是图财的势力,你知道后果吗?” 楚云苗欲哭无泪:“我觉得我已经学到教训了,真的。” 喻长宁眯起眼睛,认真审视她,像在确定她是否说谎。楚云苗连忙摒弃杂念,装乖地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颜,指望着能够蒙混过去。 喻长宁盯着她看了许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末了,卸了力气倒在她身上,喃喃说了一句:“算了。” 楚云苗也不知道要怎么动作,喻长宁整个人压着她,但没有使劲,只要她伸手一推就能把对方从身上推开。但她的手举在身侧,根本找不到地方下手,自己跟自己僵持了一会儿后,悻悻放下手,打消了从喻长宁身下逃脱的打算。 这样静下心来之后,楚云苗终于有心思关注别的事,她发现—— 其实被喻长宁压着并不难受,她能感受到对方沉甸甸的重量,以此来确定自己真的在喻长宁的庇护下脱险。 她努力凝聚快要涣散的理智,问:“什么算了?” 喻长宁回答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知道你很有分寸。” 楚云苗有点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喻长宁居然肯定了她的做法。 明明刚刚还在说她不顾自己的安全,为什么这一下就愿意说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 喻长宁又紧接着道:“不过,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在我的身边。” 楚云苗张了张嘴。 她感觉自己从这简单的一句话中,隐约触碰到喻长宁脆弱的某个点。 她舔了舔唇角:“可是……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你,难道能一直留在我身边吗?” 喻长宁撑起上半身,看着她问:“你愿意吗?” 楚云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方这话问得轻巧,好像她已经摆平了所有的阻碍,只要她一点头,两人就能永远相伴一样。这个想法明明很不现实,但是楚云苗却无法控制红了脸。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只是把脸别开,默默抗拒着继续深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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