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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见到岑瑾从天上跌落下来，一股难言的心疼涌上来，令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商桑低声道：“阿瑾，你哭出来就好了，我会陪着你的。” 岑瑾泪水涌动，但她只触动了片刻，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商桑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抽出几张纸，指尖拈着递给了岑瑾，她的眼神关切，看着岑瑾擦了擦脸颊。 “阿瑾，怎么样？奶奶……奶奶看见你哭出来也会放心的。” 岑瑾抿了抿唇，她的心里的确好受了一些，想到商桑陪着自己，甚至这几天的照顾，便令岑瑾的心软了几分，像是坚硬的外壳被无声的剥落，露出了柔软的内里。 岑瑾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激：“桑桑，谢谢你这些天的陪伴。” 商桑心头一颤，她看着岑瑾，心中情绪浮动，她压抑着心中的想法，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逾越：“不用谢，我们虽然会离婚，但也能成为朋友，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陪伴一个朋友，这是很理所应当的事情。 商桑的话却令岑瑾的心头尖锐的一疼，她很想朝着商桑说她并不想和商桑做朋友，但她什么也没说。 她转过头，朝着商桑的声音克制的平静：“我已经好些了，你先去休息吧，我想再陪一陪奶奶，明天奶奶就要下葬了。” 商桑听见这句话，险些也没控制住眼泪，她这些日子的悲痛不亚于岑瑾。李奶奶待她实在是太好了，而现在这个疼爱自己的奶奶去世了。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拉了一下岑瑾的手：“我也想多陪一陪奶奶。” 两人便这么一直跪着，商桑有的时候实在是太困了，陪着陪着便不自觉的歪倒在了岑瑾的肩上，一双眸子不安分的颤抖着，抖落出几颗眼泪。 岑瑾无声的低着头看过去，她贪恋着这份没来由的亲近，始终没有叫醒商桑。任由商桑躺倒在自己的身上。 商桑迷迷糊糊的，她只觉得身子轻轻重重的，闻到一股令人安心的清冷气息，像是森林的繁花散发着沉着的气息，带着芬芳四溢，令人莫名的感到安宁。 商桑贪恋着这份气息，不自觉的抿了抿唇。 她睡了很久，鼻子微微皱着，仿佛隐隐约约听见了一点风声，才松开眸子，一睁眼便看见自己不合适的举动。 她正靠着岑瑾的肩膀，两人的亲近显得自然而又太过于密切了。商桑抿了抿唇，她有点惊慌的看着岑瑾，低声的道：“不好意思，可能是这两天太累了。” 岑瑾低着头看向商桑，伸手为商桑擦了擦唇，她的指腹擦过唇边，带来一抹酥然的感觉。 她不抵触桑桑。 纵然曾今撞见过父亲与安娇之间的苟且，觉得男人恶心，厌恶除了奶奶以外所有人的碰触。 所以当初碰见桑桑，不觉得讨厌时，也几番试探过，她真的，一点儿也不讨厌桑桑。 岑瑾声音淡然：“没有关系，我明白的。” 商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抬起头看向外边的天隐隐有些发白，抬棺的人马上就要来。下葬的时刻要掐准，门外的脚步声也打断了彼时稍显尴尬的气氛。 商桑站起身，朝着岑瑾的声音镇定：“我出去看看，可能是爷爷和抬棺的人到了。” 商桑说完也不等岑瑾回答，转身便溜了。岑瑾心情复杂的看着商桑远离的背影，她的心里略微有点泛酸，朝着李奶奶的遗像低声的道：“奶奶。” 李奶奶的遗像依然温柔而慈祥，仿佛在安慰着岑瑾一般。 商桑过了一会儿才扶着商爷爷进来，背后跟着抬棺的人，她们要将李奶奶拉到郊区的墓园里去，岑瑾捧着遗像一步步的走到了前面去。 下葬的时候来了不少人，李奶奶生前的朋友，养老院的人，岑家的亲戚们，大家零零散散乌泱泱的站了大半的地，纷纷走上前来安慰着岑瑾。 看见岑瑾和商桑手牵着手，便夸赞了几句，夸两人天生一对，郎才女貌，不愧是李奶奶选的孙媳妇。 商桑的心情有点复杂，她下意识的看向了岑瑾，扯了扯嘴皮，声音显得有点酸涩：“她们只是说场面话。” 岑瑾沉沉的看了一眼商桑，朝着商桑的唇动了动，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低沉道：“真的吗？你觉得只是场面话吗？” 而不是我们真的是夫妻？岑瑾的心里滑过这句话，但却并没有说出来。商桑避开岑瑾的眼神，语气略微有点冷淡。 “不是吗？她们又不了解我们，当然会随便说些什么，你不要介意。” 商桑怕岑瑾会因为这个事情介意，毕竟苏伦告诉过自己，岑瑾很在意和苏伦的感情。 她想到答应苏伦的话，奶奶也去世了，那么她也是时候该离开了吧？本来她和岑瑾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们早就该各归其位了。 商桑眼睫轻轻的颤了颤，决定等葬礼结束之后便和岑瑾说，她愿意离婚，也不必顾忌她的心思。 商桑想到这里，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岑瑾依然扣着她的手，温热渐渐将冰冷消融，天色渐渐的沉下来，葬礼也随着最后一拜结束了。 岑瑾拉着商桑的手走进了车里，司机驱车，将车窗缓缓拉上。两人相顾无言，仿佛都有心事一般。 商爷爷依然回到了养老院里住着，她想要在有李奶奶留下踪迹的地方多呆几天，商桑也没有办法。 她次次去看商爷爷，商爷爷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李奶奶曾经的房间里面，护工也告诉商桑，商爷爷很是失魂落魄。 好几次都会下意识的提及李奶奶，连吃饭的时候都会说要多摆一双碗筷。 商桑便有些忧虑，她怕商爷爷这样下去，会陷得更深。 商桑想要带着商爷爷回到老家赤水，但是一旦回去便要和岑瑾说清楚，这也是时候了。 商桑抿了抿唇，她朝着商爷爷提步走了过去，伸手握住了商爷爷的手，朝着她低声道：“爷爷，我想我们还是回老家去吧？好不好？我陪你回去住一段时间。” 商爷爷的脸色带着几分悲伤，伸手摸了摸商桑的头，声音略微有些哽咽：“好孩子，你回去了，阿瑾怎么办？她不会担心吗？” 商爷爷并不知道商桑和岑瑾是协议婚姻，两人是因为李奶奶和他才在一起的。 商桑的心头有些酸涩，她颤了颤眼睫，朝着商爷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遮掩，“没关系，阿瑾会理解的，爷爷，我们回去吧，我也很想家里。” 商爷爷抿了抿唇，他神情有点复杂的看着商桑，轻轻拍了拍商桑的手：“我都听你的，你想回家咱们就回家，本来我也是为了她来的，她现在已经走了，我也没有呆着的必要。” 他露出几分落寞的神情，抬起头又看向了李奶奶睡过的床榻。 商桑的鼻头一酸，轻轻的喊了一声爷爷。 商爷爷搂着商桑，两人安静的互相陪伴着，直到日暮时刻，岑瑾从门外走了进来，她欣长婀娜的身影随着脚步声渐渐显现，朝着商桑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的道：“桑桑，我来接你回家。” 商桑蓦然抬起头，眼睫轻轻的颤了颤，眼神露出复杂的情绪，那些原本准备说出的话，便在此刻仿佛说不出来了一般。 “桑桑？”岑瑾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伸手自然的扣住商桑的手心，朝着商爷爷喊了一声：“爷爷，我来带桑桑回去。” 商爷爷的唇边浮现出一抹笑意，他轻轻的拍了拍商桑的手，商桑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看向商爷爷。 商爷爷声音温柔：“去吧，和阿瑾好好说。” 商桑嗯了一声，同岑瑾十指紧扣，一道走出了养老院里，外面晚霞漫天，将天色烧得通红，同水面相连，在遥远的天际勾出惊心动魄又绚丽的颜色。 商桑情不自禁的抬起头，喃喃自语：“好美。” 岑瑾目光顺着商桑望了过去，朝着商桑轻声的道：”北欧那边的日出更美，我们以后去看看？“ 以后？ 商桑想到苏伦，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侧过身看了看，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要是有人听见了，恐怕会带来麻烦。 商桑抿了抿唇，默不作声的坐进了车里。岑瑾转回驾驶位上，驱车开往家中。 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朝着商桑的声音略微有些发抖：“桑桑，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商桑眼睫低垂，她朝着岑瑾轻轻的嗯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温柔：“回家再说吧，我们好好聊聊。” 聊什么？商桑要和自己离婚了吗？是因为邵阳吗？岑瑾的脑子嗡的一声，迸发出无数的念头，但在瞬息之间都被她按了下去。 她朝着商桑嗯了一声，却不自觉地将速度放慢了一些。 商桑靠着后座，眼睫轻轻的垂着，打开手机，却无心去看，思索着要如何告诉岑瑾这么一个消息。 但直到回家之后，商桑也没有想出妥帖的说辞，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决定直来直往。两人坐着沙发上，岑瑾的目光沉着而温柔，仿佛正在等待着商桑开口。 商桑低着头，声音轻柔道：“阿瑾，我想和你说，既然奶奶已经走了，那么我想我们还是离婚比较好。我不想耽误你，你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比如和苏伦好好的在一起。 这句话商桑并没有说出来，她只是在心底默默的补了一句。她不愿意直接揭穿。 商桑轻声道：“我和爷爷说过了，我们也比较想要回到老家去生活，爷爷在养老院里也没有待着的意义了，毕竟奶奶已经去世了，我怕爷爷一直待着会触景生情。” 这样一直沉浸于过去，会对爷爷的心情和身体也不好。 商桑的措辞显得理所应当，她们要离开了，自然就要离婚，和岑瑾脱离关系。但岑瑾却只觉得惶然，她不想和商桑离婚，更不想和商桑分离。 但她根本找不到理由去拒绝商桑的请求，毕竟商桑一直都在疏远她，不就是想要和她保持距离吗？ 岑瑾长指微微屈起，漫不经心的点了点茶几，遮掩住眼底那一抹浓厚的不舍，声音克制：“你想要现在离婚吗？” 商桑点了点头，她掩盖住自己的酸涩苦楚，低着头不去看岑瑾，声音极力的伪装出平静：“是，我想我们现在离婚比较好，也不会耽误到彼此，不是吗？毕竟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在一起的理由了。” 商桑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像是终于将这些话说了出来，有点如释重负的样子，朝着岑瑾低声的道：“阿瑾，这对你也有好处。” 这样岑瑾就不必在自己和苏伦之间左右为难了，更不必为了顾及自己的感受而隐瞒和苏伦的事情。 而那许多对岑瑾不利的谣言，也将不攻自破。 商桑不安的颤了颤手指，说完便看向岑瑾，脸上带着几分试探的意思。 岑瑾抿了抿唇，手不由自主的攥紧，声音淡然：“现在离婚不好，奶奶刚走就离婚，影响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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