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临晚镜走后,静修满脸笑意的看向一旁的时姝清。 在两师徒亲昵的时候,静修没有出口打扰,静静的观察着她们的相处模式,直到临晚镜离开后,静修才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时姝清淡淡撇了一眼静修,抿了一口奶茶,没有说话。 在她和小骗子谈起过“奶茶”这种饮料后,小骗子居然真的把奶茶研制出来了,味道和前世的也差不了多少,甚至因为用料更为珍贵,有了一种独属于五行界的风味。 他看着时姝清,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 “看不出来啊。”静修感叹道。 师徒之间滋生出不应该存在的感情,这种事情在五行界并不常见,而且多数出现于散修和魔修之间,像时姝清表现的这么坦坦荡荡的,倒是少数。 “你们常说我是狐狸,狐狸之间可没有这些条条框框的规则。”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 穿越了这么多个世界,时姝清依旧把自己定位在一只狐妖身上,在她原本的世界中,人妖虽已和谐相处,道协和妖协还时不时举办个联谊什么的,却也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灵气衰退、人才凋零,不管是道协、还是妖协,都承受不了损失过多成员的损失了。 不过那群闲的没事干的道士,最喜欢天天追到她后面,嘴里嚷嚷着感化感化感化、又或者驱妖什么的,吵死狐了。 想到曾经的那群道士,时姝清眼中升起一丝厌烦。 静修看到后,只以为时姝清是对未来其他人的闲言碎语感到厌烦了。 “从前你看起来是我们中最不好交流的、表现的特立独行,但是我们都知道你是我们中最在乎其他人看法的,现在变的温和了,这点倒是也跟着一起变了。”静修感慨道。 正是因为在乎她人看法,想努力融入人类的团体,才这么在意自己“狐狸”的身份,努力想洗去这个标签。 “年纪大了,发现还是自己过的舒服最重要。”时姝清慢悠悠的说着。 她眼前浮现了许多场景,都是原主曾经的一些“努力”。 在那个妖族地位低下的年代,弱小的狐狸崽子进入了门派,举目无亲,被同门欺负着、嘲笑着,玩捉妖游戏的时候,也是由狐狸来扮演,被木剑刺、被石头砸、被贴上让妖难受的符咒什么的,对原主都是家常便饭,狐狸一只狐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想着是不是拔掉自己的毛就可以变成人了,于是变回了狐狸的形态,用牙齿咬着自己的毛,一撮一撮的咬下来,后来疼晕了过去…… 变强和变人的执念,就是在这样的一天天中,生根发芽、日益壮大。 当然也有些歪门邪道方向的努力。 妖族中有少许“无毛症”,大妖或半妖生下来的孩子,一出生就是人型,无法变回妖型,这在妖族是畸形的存在,因为妖族的战斗力主要是看原型的时候,无法变回原型,也意味着实力大打折扣。 原主会偷偷把这些人收集起来,研究他们为什么不能变回妖型,企图复制到自己的身上,然而并没有成功,这些实验品也被原主研究的报废了。 时姝清不再回忆,那些猫崽子和狐狸崽子的叫声过于尖锐,她有些不想再听了。 “是啊,活的舒服最重要。”静修重复着。 他最舒服的那段时光,应该是在正绍法宗当普通弟子的那段时间吧,出了什么事都有师父和几个师伯顶着,师父顶不住还有师祖,他只用考虑今天的斋饭好不好吃这些问题。 静修从衣服里摸出一张饼,开始啃了起来。 时姝清看着饼,这好像还是之前的那些? “味道不错,我来的时候去拿了几张。”发现时姝清的视线,静修解释了一句。 “拿?” “那里没人,我就直接拿了几张。”小和尚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给时姝清也递出了一块饼,时姝清接受了。 “对了,倒是忘了来这里的目的了,我们那也发现了一条裂缝,同样在宗门里面,出现在一股内门弟子的卧室里,不知道出现多久了。” “一直没发现吗?”弟子没说吗? “有弟子看见他前段时间离开门派了,以为他是去历练去了。”说到这个,静修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了吗?” “你记得曾经的时候,异族有智慧吗?” “除了最大只的那个,其他看起来都没什么脑子。”时姝清回忆了一阵后说道。 异族皮硬、弑杀,见到活物就扑过去吞噬殆尽,就算被砍的只剩下一半的身体,也本能性的像活物爬过去,像是没有痛感一样,前期异族用这样不怕死不怕疼的人海战术取得优势的,到了后面,大的那只才出现,指挥着这些没有思维的生物,让她们头疼了好久。 为了方便称呼,她们把那只巨大的异族成为“异族之王”。 “法缘长老在路过那名弟子的房间时心中一跳,他的预感一向是我们宗最好的,在推门进去后,看到床上躺着那名本应外出的弟子,而他身下的床上,有一条半人大的裂缝,我让人出去寻找过那名弟子,没有人见到过他,仿佛一出去就消失了。” 曾经他们和异族抗争了那么久,都没见过异族会易容成他人的情况。 “你是说出去的弟子是异族假装的?” 静修点了点头。 “有发生什么伤亡事件吗?” 时姝清有一搭没一搭的轻点桌子,异族对血肉有无法抗拒的渴望,它们控制不了自己去追求和吞噬血肉的欲望,这是曾经五行界的修士活抓了许多异族得出来的结论,那个异族居然能安静的从正绍法宗离开,而不是扑向其中的弟子? 出去后不知道它是否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本能。 “没有,出去后就没有那个异族的任何消息和身影了,我已经让人下去搜查了,这次过来也是准备告诉你这件事。” “陆正知道吗?”时姝清突然想起,玄一没有去禁闭室是因为玄日宗的掌门受到了重要的消息,就是这个吗? “无安通知过了。”发现的时候,正绍法宗的掌门就把这个消息传到另外两宗去了。 之后一段时间,时姝清和静修喝着奶茶,聊天聊地,没在聊和异族有关的事情了。 “这叫奶茶的东西不错,你这还有吗?”要走的时候,静修喝完最后一口奶茶问着。 “没了。”都是小骗子现做的。 时姝清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静修露出了失落的神情,睁着眼睛看着时姝清。 “对我没用。”时姝清看了一眼,快速的收回了眼睛。 她果然只能接受自家小骗子用这种眼神盯着自己看。 “如果后期我消失了,也不用来找我,至于云华宗,若是有闲心可以照看一下,没有就算了。”静修走到门口的时候,时姝清突然开口。 “?”静修疑惑的转头。 时姝清的这话……怎么这么像遗言? 他观察着时姝清,气势强盛,看不出一点虚弱的趋势。 “情况不能控制后我会带着晚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时姝清面色不变的说着,丝毫没有因为这酷似逃兵的话而羞愧。 原主希望得到人族的认可,希望以自己的战绩加入其中,时姝清对这个却是没什么兴趣。 野生长大的狐狸,哪里都能睡着,哪里都能安家。 静修听完后没有仔细的看了眼时姝清。 真的变了…… 随后便离开了,等静修走后,时姝清才发现,桌上临晚镜准备的奶茶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顺走了。 脸上顿时阴了下来。 “和尚果然和那群道士一样,没一个好东西。”狐狸恨恨的骂了一句。 她回到了床上准备趴下。 玄日宗的竹床睡的太难受了,就算是有大尾巴垫着,也不如自己家的舒服。 蓦地,时姝清停了下来,眼神变得尖锐起来,她仔细的嗅了嗅,没有什么异常,房间中和她离开前没什么区别。 暗金色的瞳孔扫视着屋内各处,时姝清绕着房间的边角走着,停在了一个角落里。 墙上挂着一副字画,是原主师父送她的,有清心的作用。 时姝清取下了字画,裂缝也暴露在了阳光下,颜色比起玄日宗的要浓郁的多。 祭璃山是时姝清居住的地方,在陆正下令搜查的时候,并没有弟子上来。 “倒是会躲。”时姝清看着裂缝,轻声笑了出来。 字画后面的裂缝要比玄日宗的大的多,她弯下腰,说不定都能直接穿过去。 裂缝安静的呆在墙上,被发现了也没任何的动静,乖乖巧巧的样子,如果没有这浓郁的近乎黑色的紫红色,说不定还真会被人看作无害的样子。 想着想着,时姝清伸出了手,近乎贴在裂缝上。 上次她的手能进去,是不是代表着她整个人都能进去? 时姝清饶有兴趣的想着。 都说猫的好奇心重,其实狐狸的也不遑多让。 时姝清盯着裂缝观察了一阵,伸出了手,顺利的度过去了,只是身上的衣服似乎被阻拦了。 她停顿了一会儿,变回了一只油光水滑的大狐狸,将身上的衣服踢开。 这些衣服是门派发的,并不是她的毛毛变的。 狐狸很轻松的进入了裂缝中。 似乎是嫌弃原型视角太低了,时姝清又变回了人型, 裂缝里面和时姝清想象的差不多,昏暗、萧条。 到处都是暗红色的一片,偶尔会有不知名的液体凝结到地上,让人生厌,废弃的人类用品零零碎碎的堆砌在路旁。 时姝清感觉到了一股烦躁涌上心头,这不是她自身的情绪。 可能是受到环境的影响了,她想着。 静修说过,异族的造成的伤会让人脾气变得暴躁,裂缝中的环境应该也有这个效用。 走了半天,也没见到什么人影,仿佛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生命体存在一样。 在时姝清回到了裂缝的位置,准备离开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声呼喊。 回头的时候,利剑就刺入了她的体内。 但是时姝清没有思绪去想着腹部的疼痛了,她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目不转睛。 眼前的这个人,长的和小骗子一摸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有那双暗红色浑浊的眼睛,像是尸块堆积久了的颜色一样恶心。 这个“人”穿的衣服也是时姝清所熟悉的,是道协那边统一的衣服,不过看起来有些年代了,应该是很久以前的版本,具体是那一代的,她还要好好想。 道服破破烂烂的,上面有五彩斑斓的红色点缀,有些像是新溅上去的血液,有些看上去应该是凝结了很久的,都变成了暗红色,至于一些年代更久远的,则变成了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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