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近就坐你头上了。”云扬翻了个白眼。 虽然嘴上嫌弃,她还是挪了个地方,坐到了唐月楼的面前。 两人现在的姿势有点古怪,桌子比沙发高了一截,又离得很近,云扬不想踩脏她的裙摆,只能垂着腿抵住唐月楼的膝盖,垂感极佳的裙摆布料和她的牛仔裤相摩擦,将两人的体温在狭小的空间内传导。 这种近在咫尺的距离,云扬看清了她的眼睛,在灯光下倒映着点点光亮,温柔又湿润,云扬心一软,剩下的话没说出口。 外面的雨好像下大了,但窗户隔音效果很好,只能听见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隐约的声响,还有彼此的呼吸声。 唐月楼手指抵着下巴,目光从她的眼睛开始往下滑,一点一点,直到隐匿在了上半身工作服的衣角之下,她脸上的笑意深了些。 又变回平常那种“又假又装”了,云扬觉得自己在这种目光之下一点羞耻感都无处可藏,她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下意识往门口瞟。 “小陈姐是不是还在楼下?”云扬问。 “我已经让她回去了,店已经打烊,不会有客人。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她最后一句话声音压得很低,成了一句温柔的耳语,带着让人耳尖发烫的温度,又仿佛有某种明知故犯的引诱。 “怎么了?”唐月楼抬手捋她垂下来的发梢,轻笑,“很热吗,脸怎么红了。” ……明知故问。 唐月楼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轻轻往下带,云扬被迫跟着俯身,直到唐月楼的手扶着她的后颈。 “……老师,”云扬能屈能伸地试图打商量,“我申请换个姿势。” “嗯?”唐月楼抚摸着她的耳垂,随意地问,“给个理由?” “什么狗……够不到啊,坐不稳啊,不舒服啊,之类的。”云扬中途改口,干巴巴地笑了笑,“您对哪个比较满意?” 唐月楼点点头,好像觉得这个理由有道理,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这下连“居高临下”的那点优越感也没了,云扬下意识往后退,被按着手背压在了桌面上,两人无声地对视了几秒,然后唐月楼的吻就落了下来。 可能是淋过雨的缘故,唐月楼身上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香水味,靠近时,未经收敛的、独属于“唐月楼”的气息就这么细细密密地从四面八方入侵。 她很少吻得这么激烈,一手按着云扬的手腕,一手扼着她的下巴。云扬不得不仰起头,分不清是自己忘了怎么换气还是唐月楼故意想让她窒息,她用力推唐月楼的肩膀,感觉对方站直了身子,抬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又抽烟了?” “没有!”云扬有点喘不过气,轻微的窒息感让她有点缺氧,头脑发晕,但唐月楼没有松手的意思,她只得承认说,“……前天晚上,就一根。” “真的?” “假的,爱信不信。” 唐月楼点头:“我信。” ……就这?云扬没想到她就这么完事了:“就这样,没别的要问了?” “和朋友出去逛街,不在禁止的范围之内。还是说,那不只是你的朋友?” 云扬:“……” 好家伙,在这挖坑呢。 “没有,我们确实只是普通朋友……干什么!疼!”云扬讨好地笑,抬手去掰她的手指,然后被反拧到了身后——唐月楼解了她工作服的领带,干脆利落地绕在她手腕上打了个结,然后绑紧了。 “我没说抽烟的事就这么算了。” 美女倒霉果然是从心疼人渣开始的,云扬挣扎着不让她绑,在她米白的裙摆上留下了几个鞋印:“放开!你凭什么管我!放——” “这是规矩。”唐月楼温柔地为她擦掉嘴角的一点水渍,“我希望你能听话,不然……” 她的下半句话没说出口,但是云扬感觉到扶在她腰际的手略微用了点力,她有一瞬间的紧绷,放松以后只剩下酥麻的痒意。 云扬咽下那句“我凭什么守你的规矩”,咬着下唇低下了头。 “记住了吗?” “……” “我要听回答。” “……记住了。” “好孩子。” 扔在一边的手机还在震动,现实在这一瞬间无比割裂。这种奇异的落差让她整个人从内到外都在发烫,云扬莫名有些委屈,喉间发出一声哽咽。唐月楼一怔,顺着她看的方向瞥了一眼窗户,垂眸笑了。 “别怕,交给我吧。” 一只手轻柔地遮住了她的眼睛,云扬情不自禁地一缩,在这片温热的黑暗中,唐月楼的吻又落了下来——这是个温柔又黏腻的吻,与刚才的强势截然不同,是让人想要沦陷其中的温柔。 云扬颤抖着闭上眼。 ——窗外的雨势好像大了。 ————— 久等~
第15章 秋雨 …… …… 云扬没了力气,任由唐月楼把她放到沙发上,解开了她手腕上的领带。 因为绑得太久,手腕已经没了知觉,唐月楼半蹲她面前,轻轻按摩那一圈青紫,吻了她的手背,关切问:“难受吗?” 按摩的力道适中,还挺受用,云扬闭着眼哼哼了半天,终于攒够了拍开她手的力气,骂道:“变态。” 她眼眶还是红的,脸颊上有一圈可疑的潮红,这句话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唐月楼笑了,从善如流地认了下来:“嗯,变态在这里。” “人渣。” “嗯,也在这里。” 云扬满意了,闭上眼,整个人陷进了沙发里,指点江山:“给我把衣服拿过来,在储物柜里。” “好。” 热潮褪去以后,整个人仿佛被浓重的睡意包围,云扬彻底放空任人摆弄,感觉唐月楼帮她整理好了衣服,然后塞进车里带回了家。 这场秋雨下了一整夜,云扬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她的童年,也是这样一个阴雨天的夜里,她的房间拉着厚重的窗帘,窗户被风吹开的声响把她惊醒,半睡半醒间,她听到了客厅的争吵声。这种争吵会出现在家里任何一个夜里,但不知为何,她今天格外害怕,某种不祥的预感压在心口,空气变得压抑又沉闷。 她在风雨声和愈演愈烈的争吵声中坐了一会儿,终于鼓足了勇气下床……接着场景转换,她看见妈妈坐在床边,她背对着自己,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妈妈?”云扬小心翼翼地去够她的衣角,“你怎么了?” “扬扬,”女人平静地说,“妈妈要走了。” …… 云扬惊醒了。 窗外天光大亮,这片小区绿化良好,鸟叫声不绝于耳。 她仰躺在床上,慢慢平息着急促的呼吸,梦里的场景过于真实,以至于她现在还无法从那种浓重的悲伤中脱身——但她知道那是假的。 那天晚上她没有下床,也没有勇气给妈妈一句关怀。 “扬扬,醒了吗?”卧室的门被人敲了敲,唐月楼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房间。 这就在唐月楼自己家,昨天什么都做了,现在还装什么正经人,好像晚上睡在旁边的人不是她一样。云扬翻了个白眼,翻了个身,不耐烦地喊道:“还没醒。” “通知她一声,再不醒就要迟到了。”唐月楼的笑声隔着一道门板听起来闷闷的,耐着性子跟她开玩笑,“告诉她衣柜里有她留下的衣服,牙具在卫生间,早饭已经做好了,洗漱完可以直接出来吃饭。” “知道了,好烦。”云扬小声埋怨。 大概是这个梦给她的阴影实在有点大,直到听见唐月楼事无巨细的叮嘱,她才终于有了置身于现实中的实感。唐月楼果然什么都准备齐了,连换洗的内衣都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柜子里,牙膏还是草莓味的。 她坐在餐桌边,喝着温度刚好入口的甜牛奶,盯着对面的唐月楼发呆——她在切吐司,米白色针织衫的袖口挽上去一截,露出的小臂雪白纤细,动作不疾不徐,拿刀叉也有股优雅的沉稳。 如果就这么过下去,好像也不错。 当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中,云扬被自己吓了一跳。 我靠,她诧异地心想,云扬,你刚才想了什么? “在想什么?” 对面的声音跟自己的心声重合,云扬感觉后背一凉。 “啊,那个,”她喝了口牛奶压压惊,“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想。” 唐月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手腕还难受吗?” 云扬猝不及防,差点一口牛奶喷出来。 这语气就跟问“今天上午有没有课”一样稀松平常,云扬被呛得满脸通红,弯着腰咳嗽了半天,唐月楼递过来一张纸巾,看上去竟然有那么点委屈的意思:“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没,您说什么都不奇怪。”云扬边咳嗽边摆手,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听起来不太像在夸我。”唐月楼似笑非笑地抬眼。 云扬敷衍:“嗯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唐月楼低头笑了。 口头上占了上风,云扬觉得,就算这两天都得穿长袖上课,也勉强算是值了。 她本来穿衣风格就这样,大夏天在北城三十五度的高温之下也能长袖卫衣配短裙,况且现在已经入秋,天一天凉似一天,穿长袖也不奇怪。 昨晚在唐月楼连哄带威胁的催促中,云扬不到十点就睡了,她还从来没睡这么早过,吃了早饭以后更是神清气爽,精神奕奕,把熬夜到凌晨的管颜吓了一跳。 “我还以为你杳无音信夜不归宿是去过夜生活了,没想到是早睡早起了啊。”管颜打着哈欠感慨,“年纪大了,开始脱离组织了哈,不是一路人,不是一路人啊。” “谁跟你一路人,知不知道什么叫过得充实。”云扬翻了个白眼。 两人连怼带掐地打打闹闹,经过图书馆后的小树林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一男一女黏黏糊糊地抱在一起,云扬啧一声收回视线:“有伤风化。” “好像是萌萌跟她男朋友。”管颜回头多看了两眼,起了点坏心,“看我不拍下来发给她。” “恶不恶心,行了吧你,快走快走,回头再把她惹生气了。”云扬觉得这种行为实在是缺了大德,“还有十五分钟上课了,再不快点,不仅要迟到,还得坐第一排。” “坐第一排”的杀伤力果然很大,管颜立马揣好了所剩无几的良心,乖乖被推离了战场。 Z大校园本来就不大,从图书馆到教学楼也就走路不到十分钟,两人找了个中间偏后的位置坐下,云扬从包里拿出电脑,下意识想把袖子挽上去打字,手刚碰到袖口的边缘,忽然看见隐约的青色,才烫到一样缩了回去。 “扬扬,那个……”管颜正好转头想跟她说什么,眼尖地看见了一圈伤痕,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压着嗓子惊呼,“你手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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