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关。”荀旖犹疑了一下,只得认下了。总不能暴露李琳琅吧。 “为何!”周浦渊又问。 “就是,这个,”荀旖的大脑在疯狂组织语言,虽然她想到的理由全都离奇的很,可她没有时间了,“不是和你说了嘛,我喜欢女人……哦对,可能,就是冯姑娘,嗯,所以不愿意看到冯姑娘嫁你。这才用了点阴招……嗯,应该是这样。”她也知道自己前言不搭后语,可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你当真的?”周浦渊急道。 “当真。”荀旖十分笃定。 “你!”周浦渊一口气哽在了喉中,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还我猫!”荀旖根本不想再和周浦渊纠缠下去了,她只想要回自己的猫。 可周浦渊却好似根本没听见这句话一般,他只是问:“所以你从前,都是在骗我的吗?”他说着,笑得凄惶:“我以为,你只是,不爱我了。” 荀旖愣了一下,又答道:“我先前说我如今不爱你了,你也没信我啊。”她说着,也有些于心不忍,总觉得对不起这书里原本的荀旖。他们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可她如果不冷漠得干脆一点,只怕这侯爷还要再纠缠她。她真的是……怕了。 周浦渊听了,只是摇头,远处终于传来了些脚步声。“有贼!快去搜查!”是公主府的侍卫来了。 周浦渊似是终于死心了,他的眼神里再没有先前的不可置信,也没有在白云观的愤怒。他将怀里的参辰随手向地上一扔,终于说道:“荀旖,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你我,就到此为止了。” “我谢谢你啊。”荀旖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连忙俯身下去,抱起了惊魂未定的参辰,只顾着给它顺刚炸起来的毛。周浦渊那么大劲儿,可别给这小奶猫掐坏了。 周浦渊见她如此,摇了摇头,转身便走。可走了两步,他却又停了下来,微微侧头,却并未回头。“涵真道长,你可知从军之人,最恨的是什么吗?”他问着,似是又苦笑了一声,“从不是失败。”这几个字,他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哦。”荀旖早就无心听他说话了。 周浦渊似乎还有下一句话要说,可见荀旖反应平淡,他的那些话便也讲不出口了——那只会让他显得更为可笑。于是,周浦渊又扭过了头去,正视着前方。他似乎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便施展轻功离开了。 侍卫终于来了,他们总是姗姗来迟。“涵真道长,”为首的侍卫问着,“方才可曾见到行迹可疑之人经过吗?” 荀旖安抚着猫,想了一想,回答道:“看见了个人影一闪而过,但没看真切,似乎是向那边去了。”荀旖说着,随手一指。那毕竟是武进侯,自己得罪了他就算了,总不能真让虞安公主府得罪了他。况且,先前她装神弄鬼,周浦渊也帮了忙出了钱……算扯平了吧。 “多谢道长了,”那侍卫说着,又忙喊了一句,“接着搜!”说罢,便又带队寻人去了。 荀旖悄悄叹了口气,抱着猫便要离开,终于在路上看到了迎平。“姑娘,我可算找到你了,”迎平也是十分激动,“我一直寻猫不见,也不见姑娘,以为姑娘回去了。一回发现没有,可是把小桃姑娘急坏了。姑娘没事便好了!” 荀旖忍着满胳膊的蚊子包和脚底下的泥,还有刚才骤然遇见周浦渊的心惊胆战,对迎平投去了一个和善的眼神。“我没事,”她说,“但你要有事了!”说罢,她抬脚便走,又对迎平道:“以后,你不仅要看门,还要看猫!猫到哪你到哪,猫在你在,猫亡……啊呸,反正你得把它看好了!不然,我可不会饶了你!” 正在晋王府做客的李琳琅第一次听到芷荟传来的消息时,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马便回了自己的虞安公主府——谁知道那周浦渊会做出什么来?可当她还没找到离开的借口时,第二个消息便传来了。 “殿下,”芷荟在李琳琅耳边小声禀报着,“武进侯遇到了涵真道长,两人说了会儿话,武进侯便离开了。” “好。”李琳琅轻轻应了一声。当然,她还是有些不解的,想问个明白,可苦于在席上,也不便和芷荟聊这些事。好容易挨到宴席散了,上了马车,她才有机会听芷荟细说。 可这一听,她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她当真是如此说的?”李琳琅问。 芷荟似是在忍笑,她回答道:“奴婢也觉得这话荒诞不经,可来报的人的确是这样说的。”可她说完,却猛然意识到这气氛好像不太对劲。 马车里的李琳琅不再作声了。芷荟感受到了公主沉默中的愠怒,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又忙吩咐车夫驱车,踏上了回虞安公主府的路程。 “你喜欢冯姑娘?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马车里,李琳琅都快把袖口揉烂了,“冯姑娘、冯姑娘,哼……” 这一夜的冯晚晚不知打了多少个喷嚏。大抵是因初夏百花未谢,这长安城里四处弥漫着花粉吧。 之后几日,荀旖竟没再见到李琳琅。第一日,她好好地在小院里歇息了一天,毕竟前一日实在是太过惊险刺激,她的心灵和身体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第二日,她便强行让自己满血复活了。她支撑着自己还没完全恢复元气的身体,抱着参辰,便要去找李琳琅说话。 可这一次的谈话,结束得未免太过突然了。她只记得两人聊了没几句,李琳琅便盯上了她脖子上的蚊子包。 “怎么被咬得这样惨?”李琳琅说着,便抬手要去点她脖子。 荀旖倒也没有躲。李琳琅的指尖便触上脖颈上那发红蚊子包,轻轻一点,荀旖便觉得更痒了些。她口中答道:“没事,夜里撷芳园蚊子多。”说着,便向后一避,躲开了。 “是,你和武进侯在园子里聊了那么久,肯定是被咬了。”李琳琅说着,垂眸放下了手,却又扭头对门外的芷荟喊着:“芷荟,拿些驱蚊止痒的药膏来。”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我正要和你说呢,”荀旖说着,有些犹豫,又小心翼翼地问着,“就是,你除了派人看着这些主要角色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安排呀?”李琳琅没让她知道定然是有自己的理由,可她都已撞见了,而这事似乎和故事线有关,都到了要杀人的地步,她便也不能不问了。 “没有。”李琳琅云淡风轻地回答着。 这很显然是在说谎了。然而她这样坦荡地说谎,让荀旖都不知该怎样接话了。荀旖开始疑惑了:为什么要瞒着她?她百思不得其解,只是盯着李琳琅出神。 “骗子。”
荀旖心想。 正想着,芷荟拿着药膏进来了。李琳琅接过药膏,便又命芷荟出去,自己却打开了盖子,小心地用指尖挑了些药,又对荀旖道:“过来。”听起来像是在命令。 这命令似乎容不得荀旖拒绝,于是她挪了过去,便动也不敢再动,任由着李琳琅伸手过来,将那药膏涂抹到自己脖颈上蚊子包。手指和脖颈接触的那一瞬间,她只觉一片凉意,又隐约嗅到了一些香气,喉头不觉滚动了一下。再看李琳琅,她看起来倒是认真得很,只盯着自己的脖子。 “这不会是风油精吧?”荀旖问着。她的声音似乎有些发颤。 “应该是类似的东西,但在设定上肯定比风油精好用。”李琳琅回答着。她说着,给荀旖涂完了这一片,又问:“还有哪里被咬了?” 几乎哪里都没有幸免。夏天衣单,撷芳园里的蚊子隔着衣服都能吸她的血。荀旖尴尬地笑了笑,道:“我回去自己涂吧。” “怎么,不想让我帮你吗?”李琳琅倒也没有太执着,她虽如此问着,却把盖子盖好,交给荀旖了。 荀旖听了,却来劲了:“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必须说真话。回答了,我才让你帮我。” “你当本宫傻吗?”李琳琅反问。 “哦。”荀旖只应了一声,便又坐回原位。她看着李琳琅,思考着那个让人不解的问题。为什么她总是回避呢?回避着她的过去、回避着她的安排……难道这些很见不得人吗?还是只是不愿告诉她呢? 半晌,却听李琳琅又莫名其妙地开了口:“这么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莫不是在想冯姑娘?” “嗯,是在想她,我可想死她了。”荀旖知道自己的那些胡说八道定然是被李琳琅的人尽数听了去,便只当李琳琅在打趣她前日里的胡说八道。她没好气地应付回答着,又收回了目光。 “哦。”李琳琅只是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之后的几天里,每次荀旖抱着参辰去寻李琳琅时,都正赶上李琳琅有事,不是出去了便是在见客。每一次,荀旖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荀旖对此是理解的,她安慰着自己,毕竟她堂堂虞安公主,交际俗务多了些也是在所难免。她不理解的是,还是那土丘。她对那土丘一无所知。 她见不到李琳琅,便特意又去了一趟那土丘。土丘偏僻,且近景着实杂乱了些,就算白日里也没什么人来。她带着小桃想寻一条上这小土丘的路,可绕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一条正经的路,入眼的皆是树干间难以行走的野径。脚下都是泥土不说,还有几分陡峭,一看便知很容易踩滑。 见了这情形,荀旖不由得佩服起自己来。那晚,她竟为了寻猫,独自一人拖着这瘦弱的身体冒冒失失地上了这小土丘……实在是壮举一件。 “这土丘芜杂,远观好看,近看便生出一种荒凉之意来。”小桃点评着。 “确实。”荀旖说着,见实在是寻不到路,便心事重重地要离开这里。小桃见了,便默默跟上。 没走出多远,她便瞧见有个婆子正在那里持帚扫地。荀旖想了想,忙上前去问道:“你好,请问那边的土丘有名字吗?” “回涵真道长,有的,”那婆子说,“是公主赐名,唤作香丘。” “那请问哪里有路可以上那香丘吗?”荀旖又问。 那婆子笑了笑,回答道:“那香丘是上不得的。公主说了,那香丘只用来远观,上面的草木越多越好,人迹越少越好。便也免去了打理,只让那香丘上的草木自己胡乱长着……说什么,更显天然之美。” “哦,多谢了。”荀旖说着,皱了皱眉,便又向前走去。说什么香丘上不得……那她那晚在香丘上听见的声音,难不成都是鬼在说话吗?这香丘很显然是个秘密基地啊! 想到这里,荀旖不禁有些生闷气了。她知道李琳琅可能有苦衷,毕竟在这么个世界里存活不容易。她如今的身份是公主,小心些也没什么,可这样实在是很没意思。明明已经是一条壕沟里的人了,她还瞒着这么多,是不信任她吗? 想到这里,荀旖忽然有些失落了。 的确,她也应该不信任她的,毕竟她这样没用。她的知识水平只停留在了高三,
没有李琳琅那样有文化。这个世界对她而言也很陌生,她想以穿书者的身份来开挂也都根本行不通……她根本帮不上李琳琅,又怎么要求李琳琅对她事事坦诚呢?说不定李琳琅心想着,只要她不拖累她,她便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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