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姮脸一沉:“你尽管放马过来。” 段樊得意地笑了,点点头,道了一句:“好!”说罢,她手一挥,几十把剑便都向辛姮发起了攻击。 这些剑的行动不是整齐划一的,而是如同军队一般协同作战,一个攻她面门,另一个就会趁她防挡之时攻她胁下……简直是防不胜防。 可辛姮却一一防住了。她的速度很快,防守之时,擂台上的影子已快到难以辨认。她本不该这般暴露自己的实力的,可她心中憋着一股火,只想好好出这一口恶气。 段樊见辛姮防守严密,脸色微微一变,又不死心地加快了攻击的速度,几十把剑如倾盆之雨一般齐齐地向辛姮袭来。辛姮听到了剑划过空气时的声音,却连正眼抖不瞧一下。在那剑雨离她只有咫尺之时,她只是看着段樊,冷冷地道了一句:“你就没别的花样了吗?”说罢,她竟露出了一个略显诡异的笑容,仿佛她已胜券在握。 段樊见了,微微一怔,她没想到辛姮是如此镇定,甚至是……悠闲。她刚要猜测辛姮究竟是想做些什么,却不想,震耳欲聋的声音骤然响起,她面前忽然迸发出一波巨大的气浪,伴随着耀眼的红光。 “徒儿!”燕渺脸色一变,忙喊了一声。在看台上的人眼里,就在那剑雨即将伤及辛姮的那一刻,擂台忽然炸开,燃起了熊熊大火。 槿秦也是脸色一变:她设下的屏障,破了。 燕渺见了此情此景,心急如焚。她如今什么都顾不得了,一跃便飞下了看台,直奔那正在燃烧的擂台而去,就要踏入火中。 槿秦见了,也是一急,她忙道了一句:“师妹小心!”说着,便追了上去,可燕渺已然落入火海了。浓烟滚滚,她根本看不清燕渺所在。 “辛姮,不简单。”槿秦想着,心中疑虑丛生。可她如今也来不及多想,先灭了这擂台上的火才是正经事。方才,周围的弟子躲闪不及,也被那气浪掀开老远。有几个离得近的弟子险些被伤,所幸璧玢就在跟前护着,这才无碍。只是,不知辛姮和段樊究竟如何了。 擂台废墟中的火海里,辛姮从浓烟中走过,来到了段樊面前。段樊已昏迷在地,不省人事。辛姮见了,不由得轻轻一笑:“一招都扛不住吗?” 她拜入苍潭派这许多天,难得如此畅快。虽然她心里清楚,如此一来,必然引人注目,尤其是槿秦,只怕会多想。她知道自己如此举动可能带来什么后果,可还是……畅快。 “徒儿――” 辛姮正看着段樊,忽然听到了燕渺的声音,便连忙抬头去找寻燕渺的踪迹。见燕渺不在近前,她才稍稍放心些。“怎么连这大火里都敢进来?”她想着,又转头对昏迷的段樊道了一句:“这次就当给你个教训,若放在以往,我可没这么好脾气。” 说罢,她转头便朝着和段樊相反的方向走去,大约到擂台边缘时才停了下来。又到了给自己找借口的时候了。辛姮想着,闭上了眼睛,猛然运行灵力,故意让灵力激荡起来,在灵力即将迸发之时又不带缓冲骤然收回。 这是很伤身的做法。寻常修仙之人,是怎么也不敢如此的,因为有走火入魔的风险。只是辛姮从前一心要入魔,特意寻了许多走火入魔的例子。她还曾一一效仿这些例子,只可惜怎么也没成功。从前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法子有朝一日竟然还会派上用场。 “徒儿――”滚滚浓烟中,火光灼灼。燕渺便踩在这擂台的废墟上高喊着,四处找寻着辛姮的身影。 擂台被炸开,到处都散落着燃着火的木头,浓烟直冲云霄,看起来倒是声势浩大,但落脚的地方却也不少。她被浓烟呛得眼泪直流、咳嗽不止,可不论她怎么叫,却总是听不到回应。正着急时,她忽然瞧见前方不远处倒着一个身影,连忙跑过去一看,果然是辛姮。 辛姮倒在地上,面色苍白,看起来虚弱不堪,可偏偏眼睛是红着的,透着些许疯狂和迷乱。“徒儿……”燕渺忙唤了一声,蹲了下来将她揽在了怀里,“你怎样?可有受伤?” 她焦急地问着,便抓起了辛姮的手腕,要给她诊治。可就在她要触碰到辛姮脉搏之时,辛姮却忽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她要诊脉的手反而被辛姮扣住了手腕。 燕渺看着辛姮发红的眼睛,觉得不对,便更加着急了。“徒儿?”她小心地问着,“你可还认得我?” 她虽未曾见过走火入魔是什么样,但所看典籍中都有记载。辛姮如今的模样,实在是像极了书中所写的样子,虚弱但疯狂,偏执又糊涂。旁人的话语里,走火入魔是如此可怕,她不想让自己的徒儿也吃这样的苦。 辛姮自然是神智清明的,只是她在看到燕渺之时,又想起了今日被燕渺忽视的不满,这才借机发挥一下。于是,她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俯下身来,目光逐渐从她的眼睛下移到了唇瓣上。 她馋着这水润的双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知有多少次,在和燕渺独处时,她看着她的双唇,都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她将这归结于苍潭派过于清汤寡水的日子,而这让她这绮丽的念头格外强烈。 而如今,她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在走火入魔边缘的人,一个神志不清的人……她可以在这种时候做任何事,只要她想。 “徒儿,你别吓我。”燕渺看着辛姮的双眼,焦急地轻声呼唤着。她不知此时该如何是好,更不知辛姮此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许是周围大火燃烧的缘故,辛姮只觉得自己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盯着燕渺的双唇,她的脸也不自觉地发烫了。她终于低下头去,重重地吻下……只是这个吻落在了唇边。 终究是没有落在唇上。 燕渺一怔,她着实没有想到辛姮会突然吻她。又是一件从前在书中看过、自己却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事情。她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有些不同,但又好像没什么不同。 然而如今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徒儿?你可还好?”她连声问着。 辛姮撑着身子瞧着燕渺,半晌,她突然笑了。“师尊?”她回应了一句。看起来就像是才恢复了神智一般。 空中终于飘起了雨,是槿秦施了法,将这四周熊熊燃烧的大火一点一点扑灭。燕渺听见她如此唤她,登时如释重负。“太好了,你还认得我。”她说着,就要坐起来。 辛姮却没有让她起来,她一头栽下去,伏在了燕渺肩头,在她耳边自嘲地笑着:“师尊,我好没用啊。”从前的她哪里曾在这种事上犹豫过,可如今在燕渺面前,她却不得不犹豫了。 “不许这么说,你很好。”燕渺只当她在说比武一事,连忙安慰着她。 辛姮听了,只是轻笑。她的师尊是真的纤尘不染、游离世外。这样的师尊,骗她,不忍心;吻她,也不忍心。她也只能是在这假做走火入魔之时小小的放肆一下了。 想着,辛姮闭上了眼睛,是时候该昏过去了。 火灭了。 “徒儿?”感觉到辛姮的气息逐渐平稳,燕渺又试探地唤了一声。 见辛姮没有反应,燕渺终于翻身坐起,让辛姮枕在了自己腿上,这才拉过了她的手给她诊脉。果然,灵力未平,气血逆行,是书中记载的走火入魔之兆。不过还好,她的徒儿挺了过来。
第23章 同床 “你这徒儿还没醒吗?”夜深了,槿秦自屋外走来,看着守在辛姮床前的燕渺,问道。 燕渺摇了摇头,回答道:“还没有,但脉象平稳了不少,应当已无大碍了。”她回答着,两眼只瞧着辛姮。 槿秦见燕渺并未回头看自己,知道她在想什么,便低了头,问道:“你在怪我?” 虽然她也着实没想到辛姮会被逼到险些走火入魔的地步,可毕竟是她让段樊去试一试辛姮,这一切都是她设计的。不能跳台、不能认输、不能只是防守……只能攻击。 燕渺没有说话。把辛姮和段樊找到之后,槿秦便向燕渺解释了这一切,当时的燕渺便没有说话。如今槿秦见她依旧如此,便知道这事一时半会还是不提为妙。她从未见过她这个师妹生气的模样,如今还是头一遭,不曾想她师妹生气时是如此安静,以至于很难判别她究竟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她还没有醒。”半晌,燕渺终于开了口,忧心忡忡的。 槿秦听了,随之看向辛姮,她眯了眯眼,叹道:“可惜不能用观灵之术。” “观灵之术?那不是禁术吗,”燕渺终于回头看向槿秦,“师姐,你也会吗?” “不会,只是在书上看到过,”槿秦说着,坐了下来,“上次在忘尘峰下,你徒儿晕倒时,你便曾对我说,感觉你徒儿体内灵力激荡不安,原是个体虚的,可后来又好了。如今比武,你徒儿又险些走火入魔,突然发作,险些伤及旁人……我总想着,虽说弟子于定心修心一事上尚且浅薄,但她出事也太多了些,是不是她的灵力根基没打好,这才容易出差错。若是能用观灵之术,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了。” 辛姮如今正在假寐,她一直默默地听着两人的话,听到槿秦如此说,她不禁心里一紧。“难道一向墨守成规的槿秦也会做出擅用禁术一事吗?”她想。如果槿秦用了禁术,那她便瞒不住了。 “观灵吗,”燕渺想了想,又道,“我曾在书上看到过,因观灵之术太过伤身,可窥探到的东西又太多,每个人在修行上都没了秘密,这才被禁。” “是了,”槿秦道,“如今被列为禁术,连各大门派修习此术之法的书籍都被毁了,你我怕是无缘得见。不过,这种禁术,还是别见为好。” 辛姮听到这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燕渺听了,却若有所思,只是辛姮闭着眼睛,无从得知。半晌,燕渺才又开口问道:“对了师姐,外边怎样了?” “弟子们都没什么大碍,段樊也已醒了,”槿秦答道,“她也没什么大碍,只是被气浪震晕了过去。只是她的剑却不太好,弟子们在擂台附近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最后在地上发现了玄铁熔化的痕迹……是被你徒儿放火给熔了,那可是段家祖传的宝剑啊,哪里是一般的火轻易能给熔了的?你这徒儿,还真是修习火系术法的好苗子。” 辛姮听着,心中不由得悄悄发笑。熔了段樊的剑,的确爽快。 槿秦说罢,却沉默了,又只是看着辛姮。收徒那日真的看错了,她以为辛姮只是平庸之辈,不曾想竟有这样的潜力。今日虽险些逼得她走火入魔,可这也让槿秦知道了这是个不可小觑的弟子。只可惜辛姮的路子实在是不太稳,让人不放心。若要她成器,只怕还得多加磨炼。观灵之术用不了,但磨磨她的心性,总是可以的。 槿秦想着,看了看燕渺,又站了起来,道:“今日这一局,因分不清她二人谁先掉出擂台,又是谁先拿住对方要害,那便算平局吧。”她说着,拍了拍燕渺的肩头,又道:“你这两日便和你徒儿在遇仙阁住着吧,我把明日的破阵猎妖挪到了后日,你们可以好好歇歇。尤其是你徒儿,让她注意调理内息,可千万别再犯了。”
165 首页 上一页 31 32 33 34 35 3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