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不死之体,”辛姮打量了她一遍,“你是燕渺?”
她虽失了记忆,但也曾看过一些史书,对外界的一些事却还是知道的。只是,她知道的这些事,都是云方王篡改过的。 “你记得我?”燕渺忙问着,眼里都闪着光,仿佛方才被刺了一剑的人不是她一般,根本顾不得这身上的疼痛。 “你的事,我还是知道一些的。”辛姮说着,只盯着燕渺。 燕渺听了,看着辛姮,无奈摇头。“你不考虑一下吗?”燕渺还在问,“跟我走,我便告诉你,熠然在哪。不然,你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的。” “威胁我?”辛姮皱了皱眉,看了看剑上的血,又抬眼看向燕渺,提着剑,一步一步向她走了过去,道,“你也得有这个资格。” 燕渺闻言,不由得垂下眼来。“你不和我走,那我便和你走。只要我们在一起,总会好的。”燕渺心想。于是,下一刻,燕渺眼睛一闭,向后一倒,摔在地上,让自己晕死了过去。 ---- 小时候第一次把燕渺召唤出来的辛姮:这啥玩意儿啊给我整不会了。 长大后第一次见到燕渺的辛姮:她怎么一点儿都不像正经师尊啊给我整不会了。 一百年后第一次见到燕渺的辛姮:这人怎么一见我就哭啊给我整不会了。
第111章 心软 “师叔,”遇仙阁里,段樊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对着正在看书的璧玢道,“戚云师伯的来信。”
段樊还算有天资,又刻苦,故而她虽只比璧玢小了几岁,看着却只有三十多岁的模样。而段樊经历了燕北那些事又家道中落,此刻已沉稳了许多,全无从前那般嚣张娇纵的影子。 “师兄怎么突然来信了,”璧玢念叨着,又问,“你燕渺师叔呢?” 段樊答道:“没见回来。” “还没回来?”璧玢皱了皱眉,又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天已经黑了,而从前的燕渺是一定会在黄昏之前回来的。 璧玢觉得奇怪,又低头看信,却见信中只写了一句话:“古音之口内结界已除。” 璧玢看罢,不由得一惊。魔界安静了这许多年,终于要有动作了吗?那燕渺……不好,定然是出事了! 想着,璧玢慌忙站起,就要向外走。“师叔?可是出什么事了吗?”段樊忙跟在身后问着。 听到段樊问话,璧玢不由得停了脚步。她捏着手中的信,想了一想,终于忍了下来。“段樊,”璧玢说,“你替我去古音之口走一遭,去寻你燕渺师叔的踪影。若有异样,不要轻举妄动,立马传信与我。” “是!”段樊忙应了下来。 “辛苦了。”
璧玢说。如果不是这苍潭派她走不开,她一定要亲自去古音之口。 “弟子告退。”段樊说着,便退下了。 段樊离去后,璧玢在窗边伫立良久。玄影把苍潭派交到了燕渺手中,那他必然是信任她的,自己也应当要信任燕渺才对。可前车之鉴放在那里,燕渺很明显还没有放下她那个和魔界不清不楚的徒儿,她又怎么好全心全意地信任燕渺呢? “罢了,”想了想,璧玢长叹一声,“如何行动,还是她做主。毕竟,她是代理掌门。可有些东西,有备无患,也该准备着了。” 想着,璧玢当即便出了门,直奔明幽馆。她推开门,说道:“屈龄,帮我准备一些法器。” 燕渺醒来时,时候还早,她也就只是短暂地晕了片刻。可当她睁开眼后,她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边陲小城,躺在了一张床上。而另一边,辛姮正坐在窗边,望着窗外,手边还放了一杯酒。
窗外听起来十分热闹,那些花灯的光影映在窗子上,分外好看。 “你在魔界,过得可还好吗?”燕渺开口,问着。 “醒了?”辛姮回头瞥了她一眼,又回答道,“我一直都很好,你不要想着岔开话题拖延时间。你那灵宠,多半鼻子灵敏。这里人多,气味杂,它若想寻你,只怕也得费些时候。” “你还真是思虑周全。”燕渺专注地凝视着辛姮的背影,笑了笑,便又要起身。可这一动,她却又被一股力量拉了回去,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她的手上已被拷上了手铐,正将她牢牢地拴在床上。那手铐上下了禁制,意在限制她的施法。 “熠然在哪?”只听辛姮又问。 “你不跟我走,我不会告诉你的。”燕渺说着,看着那手铐,不由得苦笑一声。身体里有一道烈火焚心,手上又有一把手铐,简直是层层限制。虽然这手铐并不难破解,可她偏偏刚被辛姮一剑捅了个对穿,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是用不成法术了。 想着,燕渺又低头看向自己胸前。衣服上的血污已经被处理干净,可方才她起身时,身上的伤口仍在作痛。她只给她处理了衣服,并未处理伤口。 “你还真是嘴硬。”辛姮又说。 燕渺只低头看着身前这衣服,不禁有些失落,可这失落根本比不得久别重逢失而复得的欣喜。她又抬头看向辛姮,只见辛姮依旧是背对着她,不由得柔声问道:“花灯好看吗?” “好看,”辛姮说,“但不及我做的。”可她说完这句话,却不由得暗自后悔。怎么她问一句,她就忍不住老老实实地回答一句呢? “你会做花灯?”燕渺问,“你常做花灯吗?” “不干你事。”辛姮回答道。 燕渺闻言,叹了口气,又看向了那窗外。“我也想看看,”燕渺说着,强撑着坐直了,“我很久没看过了。” 辛姮听了,却没有理会她,只是沉默。她低下头,不知又在看些什么。 燕渺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一动,不觉开口,唤了一句:“阿姮。” “不许这样称呼我!”辛姮猛一回头,看向燕渺。听到她这样称呼,辛姮心里乱糟糟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而此时燕渺才发现,辛姮手里正握着自己在百年前托涂蔷带给她的木簪。但很显然,辛姮并没有去听木簪里的话。 为何她收到了这木簪,却没有听这木簪里的话呢?那些魔族,又怎么可能允许她留下这木簪? 燕渺愣了愣,又看向辛姮,想了想,又挤出了一个笑容来,故意笑道:“怎么?你不喜欢吗?”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缓缓地落入了辛姮耳中。再看她神情,她虽是笑着,可眼里却没来由地多了几分凄苦的意味,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辛姮本想发火,好好震慑一下这个传说中的燕渺长老,可一看到她这副模样,便又心软了。 她今夜心软的次数尤其多。她不由得开始庆幸,还好这不是在和焱庚族对战,不然自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随你吧。”辛姮说着,又背过身去。 燕渺看着辛姮,她很想将一切都直接告诉她,可她又太了解她了。她知道,以辛姮的性格,如今直接告诉她,她未必会信,她只会不停地疑心,那样只怕会适得其反。最好的法子,便是让辛姮信任她,让她自己发现一切。 还好,如今她在她身边,她可以引导她、看着她。她会保护她,不会再让别人利用她。 “阿姮。”想着,燕渺又唤了一句。这一声的柔情更胜从前,让辛姮根本无法忽视。 辛姮被这一声唤得动心摇意,不由得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觉得今日的自己简直是疯了,怎么竟被这一声轻唤轻而易举地勾起了些别的心思?“从前也未曾这般贪恋美色啊。”辛姮看着燕渺,想道。可在目光和燕渺对上之时,她却不自觉地又避开了她的目光。 “你若不说出熠然的下落,便不要叫我。”辛姮说。 燕渺笑了笑,调整了一下坐姿,可胸前的伤口却被牵扯到不由得一阵抽疼。她吸了一口冷气,这才问道:“你在魔界时,可曾有过女人……或者男人吗?” 她这话是如此直白,辛姮听了,不由得有几分恼怒。“谁许你问这些了?”她回了一句。 “只是好奇,”燕渺忍着痛,微笑着,“你若不回答我,那我便先说了。我曾经和一个女子日夜缠绵,如胶似漆,那女子……” “够了,”燕渺还没说完,辛姮便连忙打断了她的话,她转过身来,看着燕渺,连连摇头,“我从前听说过你的大名,知道你是有些不同寻常的。可你这、这……你还真不像一个正经的修仙者。”她说到这里,竟有些不自在了。 却不想,燕渺看着她竟又发出了一声轻笑。“你笑什么?”辛姮问着,将手中的木簪收进了袖中。 “看来,多半是没有过,”燕渺说,“那也多半没有喜欢的人了。” 辛姮听了,又是一阵沉默。云方国自六百年前战败后,被魔界各国大举入侵,国中男子几乎被屠戮殆尽,之后云方国复国,国中女子数量也是远多于男子。而自她有记忆以来,焱庚趁乱起兵,魔界不少地方又开始战火连绵,这一百多年里,她不是练功习武,便是从一个地方奔赴另一个地方作战不停……哪里有别的心思去做那些事呢? 据说,在很久以前,在她失去的那段记忆中,她也曾荒唐过一段时间,曾和在魔界的那些妖族厮混在一起。可在她失去记忆再醒来后,她便再没有做过这些事了。她要做的,只是练功、征战,再无其他。 燕渺见辛姮沉默,想了想,又道:“你能帮我把手铐解下吗?不必全打开,只要别把我锁在床上就好。” 辛姮只觉得奇怪:“你倒是有意思,像是在和我商量一样。你如今还有资格同我商量吗?” “可以吗?”燕渺又问着,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只盯着辛姮。 “不行,”辛姮一口回绝,“除非你说出熠然下落。” “我说了,你就能放过我吗?”燕渺笑问。 辛姮看了她一眼:“就算你说了,我也会杀了你,杀不了你,也要让你消失!但你若不说,我有一百种办法来折磨你。”她说话时,故意做出凶狠的神情来。 燕渺却依旧只是笑:“都随你。”她说着,晃了晃自己被铐住的手,道:“但这个可以解开吗?阿姮?” 辛姮实在是受不了她如此看自己,更受不了她一遍又一遍如此呼唤自己。“罢了。”她看起来有些恼怒,却又鬼使神差地向她走来,小心地坐在她身边,为她解开了手铐的另一头。“你别想逃,”打开手铐另一头后,辛姮还在说着,“我若不施法,这手铐便打不开,你逃不掉的。” “放心,”燕渺只是轻笑,“我不会离开你的,我还等着你用一百种办法折磨我呢。” 她语气轻松,可辛姮却急了:“你……”她好像根本拿她没办法。 燕渺手上虽戴着个手铐,但好歹是活动自如了。辛姮也站起身来,去窗边,拿上了那杯酒,一饮而尽又再度斟满。身后传来了些动静,辛姮放下酒杯警惕地回头,却一下子红了脸。“你你你……你做什么!”她竟然结巴了。
可她说罢,却忽然一恍神:她好像见过类似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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