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知鱼看了一眼穆玖伏:“玩是肯定玩不成了。” “好好的链条,怎么断了呢?”扬清儿满脸的担忧。 “可能是管理人员疏于检查吧,”穆玖伏还是很镇定,“还好没发生什么大事。” 正说着话,黄无愿走来了。“一会儿会有人来检查,我们得等一下,检查之后,他们就会和我们谈赔偿事宜,”她说着,看向了程斯斯,“观音怎么晕了?” 扬清儿面露难色:“我打的。” “叫醒吧,”黄无愿语气如常,像是习惯了,“晕得越久,越不好解释。现在,还能说是低血糖、吓晕的。毕竟那飞椅,确实断了。人的记忆有时会出现一些偏差,不奇怪,很好解释。” “好吧。”扬清儿有些慌,现在的她很听黄无愿的话,抬手就施了点小法术,要叫醒程斯斯。 庄知鱼本该等着程斯斯醒来,可她一转眼,便看见穆玖伏拿着手机走远了些,立在树下的阴影中,不知在做些什么。她如今很担心她,也顾不得避嫌,连忙跟上去,问:“你……还好吗?” “还好,”穆玖伏收了手机,轻声说,“只是在联系术管局。” “术管局?”庄知鱼惊讶。 穆玖伏仍然笑着,她回头看向庄知鱼:“这种游乐设施,很少出问题。我在上面的时候,隐约察觉到了一股灵力……不属于在场任何一个人的灵力。我觉得,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为什么?”庄知鱼忽然有些害怕,又低声问,“怎么会有人想害你?” “也不是第一次有人想害我了。”穆玖伏说。 庄知鱼一愣,又反应过来:“是啊,不是第一次了。”
第38章 堵车 “你当时察觉到了灵力的痕迹?”术管局里,丁韵问她。 穆玖伏点了点头:“有。在链子断开的一瞬间,我就施加了灵力。那时,我清楚地察觉到有另一种灵力在流失,又很快被我的灵力覆盖。” 丁韵点点头,又和旁边的人说了什么,这才对穆玖伏说:“我们已采集了那条链子上的灵力痕迹,又比对了当天在场所有术士的灵力,并没有发现……” “你们从来都发现不了。”穆玖伏冷着脸,说。 当年操纵傀儡的人是谁,他们没能查出来;前些日子夜闯术管局的人是谁,他们也没查出来;庄知鱼在体术课上莫名受伤,他们还是没查出来;吸走智明灵力的人,他们更是没查出来。 丁韵尴尬地笑了笑:“按理来说,每一个术士的灵力痕迹一旦被发现,就会被记录在案。” “但很显然有漏网之鱼,”穆玖伏说,“这世上还有不少术士离群索居,你们能保证,每一个术士的灵力都被记录在案了?” 丁韵说不出话。穆玖伏又说:“哦,还有,我建议术管局和各大书院加强联系,了解一下现在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掩盖灵力痕迹的术法,不要太过傲慢,瞧不起搞研究的人。据我所知,古时是有这种术法的,只是人人都说这种术法失传了。术管局能否保证,这种术法的确已经失传且再没有一点儿心法秘籍保存下来?” 穆玖伏说着,站起身来:“你们总说,查不到、没进展,又三天两头把我叫来这术管局……该说的,我早就和你们说过了,一直问我是没有用的。毕竟,我只是一个受害者,不是犯人。”她实在是被问烦了。 飞椅事件发生后,她第一时间联系了术管局的丁韵,可没想到,这之后,术管局又开始每天来向她了解情况。一次两次,她还绞尽脑汁地回忆,后来被问得多了,且都是重复的问题,她便烦躁了——这只能说明案件毫无进展,她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就像之前的傀儡事件一样。 “是这样的,玖伏,”丁韵清了清嗓子,“因为,你总是遇到歹徒,之前被动过的档案里也有你的,所以,我们想了解一下,你是不是曾经得罪过什么人?还希望你配合一下。”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个问题。穆玖伏想了想,又扬起下巴:“你真的想听?” 丁韵十分诚恳:“你放心,只管和我们说。在这里,你的隐私不会泄露。” “嗯,档案都被动过了。”穆玖伏说。 丁韵哑口无言。但她态度很好,即使被穆玖伏的话讽刺到了,也没有发作。 “至于我得罪过谁,”穆玖伏眯了眯眼睛,“我曾以凡人的身份过失杀人,我的档案在这术管局里也有一份,你们不就早把我家祖宗十八代都摸清了吗?这个问题,还需要问我?”她说着,抬脚便要走。 “可你明显有所隐瞒,”丁韵严肃起来,“比如,你并没有提到,你曾经和那个庄知鱼有一段……不正当关系。” 穆玖伏猛地停下了脚步,又回头看向丁韵。“你凭什么这么说?”她问。 丁韵微微一笑:“这里是术管局,我们现在有很多种手段探查真相,比如……检查记忆。” “你们没有检查令,”穆玖伏说,“我记得,在审讯中侵入记忆,需要上级批准。而我,只是一个受害者,不是嫌疑犯。” “我们没有侵入你的记忆,”丁韵看起来十分诚恳,“我们是用术法恢复了2019年的酒店监控。” “你觉得我会信?”穆玖伏问。 “会。”丁韵回答。 “那么我的回答重要么?”穆玖伏反问,“你们已经预设了立场,如果我回答有,你们会更加笃定;如果我回答没有,你们也不一定会相信。这个问题本身就充满着偏见和冒犯。对了,如果你们真的查了酒店监控,不如再去查查那房间里有没有什么针孔摄像头,销毁几个,造福大众,也算术管局做了一件实事。” 穆玖伏在面对外人时,是很犀利的。她一向沉默,不怎么说话,可一旦认真开口,话语就会变成刀子直戳对方痛点。相比之下,沉默不仅是她的习惯,也是她友善的表现。 这听起来很奇怪,不过也怪不得她。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她总是以一个防备的姿态与人沟通,害怕别人窥见自己的秘密。当沉默无效后,出言伤人,无疑是最有效的斩断沟通的方法。这一次,她很收敛了,最起码,她所言都是实实在在的有用建议,只是不大好听而已。 “我们也只是需要排除她的嫌疑。”丁韵说。 穆玖伏冷笑了两声,又忽然收了所有的笑意:“还请你们记住,我是受害者,她也是受害者。你们不需要排除她的嫌疑,因为她就没有嫌疑。”她说着,转身又向门外走。 “穆玖伏,”丁韵也实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了,“还请你配合。” “我自杀的可能性,都比庄知鱼想杀我的可能性大。”穆玖伏说着,大步向前,拉开门便走了出去。一出门,却听隔壁一声门响,扭头一看,只见庄知鱼也刚从门里出来。 “你……”穆玖伏眉头一皱,回头看了看术管局这群人,又连忙赶了几步,一把抓住了庄知鱼的手腕,不待她问,便柔声说:“我们先出去。”和方才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庄知鱼还有些懵,只能跟着她走。她不知道为何她忽然这么着急,只是盯着自己的手腕。“玖伏学姐,”她低声说,“有些疼。” “嗯?哦,抱歉。”已经出了术管局的大门,穆玖伏连忙松了手,又有几分局促地向后退了一步。“他们问你什么了?”穆玖伏问。 “问我知不知道你有什么仇人,和你有没有矛盾,”庄知鱼望着穆玖伏,“我说,不知道。”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没有矛盾。” “对不起,”穆玖伏微微一怔,又低了头,说,“连累你了。” “没事,”庄知鱼垂了眼,“配合调查嘛。我多配合一些,说不定,凶手就能早点被抓住。就是这段时间动不动被叫到这里,课也上不好,总是要请假,也没有时间写课程论文,练功也没什么长进。” “我可以帮你。”穆玖伏忙说。 “不用,”庄知鱼说,“我要恪守学术道德。”说着,她低头看了看表:“快五点半了,我们该去找斯斯了。” “好,”穆玖伏又问,“她是明天晚上的飞机吗?” “明天下午六点半的飞机,”庄知鱼说,“本来,她打算多玩几天,不急着回。可这几周我们事情多,动不动就来着术管局,没办法陪她到处逛逛。她怕我们分心,就准备走了。” “也好,”穆玖伏说,“这里实在是不太安全。”她说着,拿手机约了个滴滴。 一时间,两个人就站在路边花坛旁,默默无言。穆玖伏有很多话想说,可一扭头看到庄知鱼,她便又将所有的话咽了回去。 庄知鱼也没有说话,她悄悄望了穆玖伏好几次,却什么都没有说。初冬的风越发冷峻,花坛里的假花还很旺盛,但一眼看过去,并没有让人心情愉悦,只让人觉得刺眼。庄知鱼逼迫自己收回了目光,只双手插兜等着车。自万圣节之后,她每次见到穆玖伏,都倍觉尴尬,想逃的心越发强烈。即使,她心里也憋了无数的话。 车终于来了,两人一起坐到了后座。即使同在后座,她们也都执拗地保持着距离。庄知鱼几乎靠在车门上,穆玖伏则坐得板板正正,垂着眼,沉默。 术管局离民宿有些远,平常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可今天刚好遇到了晚高峰。前半段路还算顺畅,然而,就剩三公里的时候,堵车了。 司机先坐不住了,开始聊闲天:“你们是去做什么的?” “聚会。”庄知鱼如实回答。 “今天是工作日吧,还聚会,”司机说,“你们还在上学?” “是。”庄知鱼乖巧回答。 “还没开始工作呢,”司机又说,“你们去民宿聚会啊?那一片地方,不少钱哦。你们家长对你们还真不错,这学上得可真滋润。是家长吧?还是干爹?”他说着,还笑了两声,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 这话里话外的无端揣测让庄知鱼眉头微蹙,正当她想着如何应对时,忽听穆玖伏冷冷开口:“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啊,就问问。”司机说。 “有话可以直说,但你最好考虑一下后果,”穆玖伏说,“我在录音。”虽然她看起来文弱,但绝对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司机心虚,嘴里还嘟囔着:“现在的小姑娘,凶巴巴的,说两句还认真了。开个玩笑而已,你录音是干什么?想投诉啊?”他说着,声音越发高了起来,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 “我说了,你有什么话,可以大声说,”穆玖伏盯着司机,“如果一句话,你不敢当着录音机大声说,那你也不该对着乘客说。” “穆玖伏……”庄知鱼小声地唤了一句。毕竟她们还在别人的车上,她实在是怕司机突然发疯,带着她们同归于尽。 “道歉。”穆玖伏对司机说。她说着,悄悄握住了庄知鱼的手,示意她安心。
97 首页 上一页 39 40 41 42 43 4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