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她如今鬼气未完全占据识海,你我应早早将其灭杀才是!” “谬言......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样编排宁安?” 微风吹起浅洺的长袖,她轻落在软沙上,将自己的忘魄气息全然显露出来,边走边道:“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和你一般蠢笨。” 绣凤的常服明艳至极,在阳光下泛出刺眼的光泽,她眉眼冷漠:“我也是在百年内突破纯元?怎么,如你所言,朕也是祸端不成?” . 天青宗,卿云殿的门应声而开,宁安走入寝殿,撩开床帏后,将姚月轻轻放在软被上,动作间说不出的小心谨慎。 “时生......” 指腹柔和地抹去姚月唇角的血,宁安半跪在床边,俯下身子,在她冰凉的额头上蜻蜓点水般一吻。 “你快醒来,好不好?” 女人低声启唇,她痴迷地握起姚月的手,用脸颊蹭了蹭,眸色沉沉,“黑渊死了,说好的三剑,我只刺了一剑,真是便宜它。” “不过师尊,弟子心魔未除,反而生了鬼气,你会不会怨我?怨我...怨我也好,你快醒来罢……不日是哪一日,我不信掌门的话,她在骗我。” 五感闭塞,神息湮灭,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轻英以为这记载在古书上罕见的症状宁安不会知道,谁知她在来到天青宗的第一个年头,便将藏书阁的古书翻遍了。 “阿月……” 神思恍惚,姚月睁开眼睛,无尽虚空中,便看见荡尘站在她面前,冲着她笑:“你怎么还未突破天乾境?阿月,你对得起为师的教诲么?”
第154章 公义 这几天,宁安用阵符将整个元邑峰都罩住了,明明是忘魄初期的修士,画的阵符却无比强势,如果没有天乾境修为,简直连个裂缝都劈不出! 她就这么待在寝殿内,安安静静守着姚月。 任五宗之人之人如何威逼恳求,也不肯迈出山门半步。 “宁道友——” 隔着层潋滟水波似的屏障,魏秋蹙眉呼道:“你再不出来,这天下恐怕要乱成一锅粥了!” 周围一片死寂,山门上方镌刻的元邑峰三字还闪着浅淡光辉,在晨光下金泽华美。 见宁安还是老样子,守在元邑峰寸步不出,魏秋转头看向白以月,无奈开口道:“白掌门,你就不劝劝?” “劝什么?”白以月懒懒倚在山门棕柱边,闻言,抱臂摇了摇头,平静道:“宁安不出来,除了照顾她师尊外,也是在自保。” 身旁,缓步来此的浅洺听到她这番话,抬眸间笑意不明:“白掌门说的对极。” “人皇?”魏秋傻眼,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歪头挑眉道:“你们的意思,是说宁安有杀身之祸?她身为姚仙尊的徒弟,即使真的有遁入鬼道的危险,也是未来百年的事情,那老东西散布的话再危言耸听,也不敢真的动手。” 白以月望向魏秋,后者眨眨眼,语气莫名有些虚。 “这…白道友,本尊说的不对么?” 白以月微微点头,又摇了摇头。 站在一旁的浅洺笑了,“魏掌门,若陈弃将此事散布于三洲五郡,宁安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祸端,人言可畏,能杀人的,可不止有手中长剑。” 魏秋蹙眉,脸色顿时凝重下来,“此事......是本尊想的简单了些。” “你此番前来,不只是为了宁安一事吧?”看着浅洺,白以月了然道。 几日前,在宁安催动天乾石灭杀黑渊后,那些灵智未开的妖兽四散奔逃,很快灰溜溜逃回了黄沙之境极北的老巢——剑山。 更别说围困各宗,稍微长了点人脑的妖邪,它们察觉到鬼王身死后,霎时在修仙界消失无踪。 但鬼王已死,那几个忘魄境巅峰的妖主便起了祸心。 它们修成人形已经很久了,天性狡诈贪婪。 桎梏它们的主子死后,妖主个个觊觎鬼王之位,想要一呼百应,统领鬼魅妖邪。 如今黄沙之境的封印早被鬼王破坏,它们逃出封印后,便一齐去了紫玉山,还将逃走的妖兽都唤去了。 那里,是二十七城命脉。 由于人界周围都是高峰险地,山河湍流,只有通过东边的紫玉山,它们才能入的了人界。那些鬼主去往此地,野心已是昭然若揭,定是要破关攻城,各自侵占地盘。 “荡尘先祖曾授命五宗庇护人界,人界此番浩劫,望道友出手相助,朕替百姓,先行谢过了。”浅洺面无表情,拱手行礼道。 魏秋叹了口气,同情道:“姚仙尊此时生死不明,那些妖主定已知晓此事,否则,怎敢找人界的麻烦,妖兽围困五宗是个幌子,它们的实际上想要吞占的,是人界城池罢了。” 一旁,白以月轻轻点头,她淡声启唇:“你放心,修仙界自古与人界休戚与共,天地道气本就同一,二十七城出事,妖兽威胁的绝不只有人界,三洲五郡,绝不会袖手旁观。” 魏秋听了,赞同开口:“不错。四日前,我方因轻敌,不曾料到妖兽的主力驻扎在紫玉山下,派去的内门弟子死伤许多......但如今得知此事,本尊以为,各宗定会重新派遣修士,即使是陈弃,也不会随意驳你人皇的脸面,陛下莫忧。至于那石罗宗......欸,石道友死后,新任的掌门与宗内长老分歧不断,他王怀善未平宗内事,可能不会出手相助了......” 自从浅洺登基为帝,显露出忘魄境的修为,她才真正有了与这些掌门大能平起平坐的资格。 不管是修仙界还是人界,实力为尊到底是免不了的俗,在黄沙之境时,她显露修为,一是为了堵陈弃的嘴,二是为了给人界加些筹码,让这些高高在上的宗门大能可以出手相帮。 浅洺面容温和,勾唇道:“有四宗修士已是足够,多谢诸位。” “何必言谢,修士本就该护佑苍生,否则无颜妄称仙尊。不过....” 魏秋拢袖,语气加重,一字一顿道:“姚仙尊受了重伤,宁道友又一直不露面,那四个妖主可是上古留下的大妖,厉害的狠,待到大战后期,你我若是与它们正面相抗,少一个良友相助,胜算便少一分。” “本尊今日来,便是为寻宁安。”浅洺勾唇,绮丽的眉眼说到宁安两字,眸光变得柔和许多。 见状,白以月将垂落的发丝缕到耳后,青衣如水,缓缓道:“宁安这丫头,除了时生,便与你最是亲近,你去劝,的确......” 浅洺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不。” 女人微微牵唇,嘴角噙着笑意:“白掌门此言差矣,我此番,是为了带走宁安。” 白以月蹙眉,声音微冷:“......不可,你若带走她,定会坐实鬼气之事。” “宁安如今身怀鬼气,即使掌门面上再怎么否认,此事也已被陈弃吐露出去,若掌门一再庇护,定会损害天青宗声名,那时候,宁安如何自处?天青宗真的会保她么?” 浅洺一针见血。 还不如和她住在皇宫里。 有赤鸣阁相护,浅洺倒想知道有谁敢动宁安一根发丝。 思及此,她垂眼望向腰间配剑,平静道:“阿兰,出来吧。” 话落,一个面容精致的女孩瞬间出现,额间红晶如血。 她皱眉嘟囔:“你的剑,果然不如荡尘剑待得舒服。” 浅洺没理会她,而是淡声开口:“我们可说好了,一定带走她。” 阿兰眉眼青涩,话里确是少有的认真,“自然。” 她眸底沉沉,“谁来阻止都不管用。” . 卿云殿暖香淡淡,宁安坐在床边。 月白的床帏遮掩住她的眉目,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颚。 “师尊......” 宁安拿着浸湿的温热软布,小心翼翼地擦着姚月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 布下的脖颈脆弱苍白,没什么温度。 要不是鼻息间微弱的呼吸仍存,她恐怕要认为师尊已经...... “哎哟——” 殿门口,一声轻呼打断了宁安的思绪,她淡淡转头,看清来人后,不禁蹙眉。 “阿兰?” “你怎么来了?” “怀黎,你还好意思说吾??!你把吾困在血窟外,要不是遇到你朋友,可能要等阵符灵气散尽,吾才能出来!!”阿兰喋喋不休,尾音还有些颤抖。 “……你怎么进来的?”宁安垂眼,淡声问道。 还没等剑灵回答,浅洺迈步入殿,眉目盈盈,莞尔笑道:“当然是本姑娘放进来的了。” “子七?” 宁安挑眉,须臾勾唇自嘲:“差点忘了,浮泽血脉大成,可破一切阵法灵符。” 对视半晌,浅洺来到宁安身边握住她的手腕,然后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床上气息虚弱的人。 很快,她移开视线,沉声将来到这里的目的说出,声音冷然:“宁安,和我去皇宫暂住一段时日,好不好?” “不。” 宁安笑了。她摇头:“子七,聚才大会结束,二十七城恢复了上古禁制,入界修士会被压制一个大境界,出界后,修为三月内都难以恢复,我还要去紫玉山抵御妖兽,不能如此行事。” “宁安......陈弃已经在散布你身怀鬼气的事了,他想借此拉天青宗下水,提高他天机宗的名声。” 浅洺蹲下身,静静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瞳,极为认真地,一字一顿道:“和我走吧,赤鸣阁会护着你,还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她的语气实在是过于小心翼翼,听起来,竟然带有几分卑微讨好的意味。 宁安岂不知她的心意。 她虽感动,却不能,也无法应这份情。 “入紫玉山杀妖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我道侣命在旦夕......” 宁安轻轻挣脱浅洺紧握的手。 她转头,目光温和地落在姚月清绝的眉眼间,喃喃道:“她生辰快到了,若醒来见不到我,定会伤心。” 被宁安口中道侣二字刺得心尖涩痛,浅洺咬牙,不由得起身,眼底晦暗一闪而逝。 “道侣.......好一句道侣......天下人要是知道你觊觎师长,会怎么编排你?恶语相向是小,正道修士迫害是大......不说她们,就是天青宗,也不会让一个大逆不道的修士留在宗内的!宁安,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的后果?她姚月倒是无数功名在身,不会被世人谩骂,你可想过自己?你如何立身于世,全身而退???” 耳边的话震耳欲聋,阿兰站在不远处,也跟着心死死纠起,沉闷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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