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仪,果然是你,半年不见了你变化好大。” “小四!”对方也很开心,“竟然能在这儿遇见你。” “这是公司附近嘛。你去哪?要不找个地方坐着一起聊聊。” “好呀。” 两人寒暄完,在周边找了家餐厅落座解决晚饭的同时叙叙旧。 “你不是回老家了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是。在老家呆了半年,调整了一下也治了治病,现在我想清楚了,要重新回来打拼。” 江涘对如今的沈希仪刮目相看,眼睛不自觉地发亮。 “真好啊。在哪工作?” “目前暂时在亲戚家帮忙。”沈希仪话题一转,“你最近怎么样?” “还不就那样。噢,对了。你负责的卿云歌的那本已经完结了,之后她又写完了一本。” 对方明显吃了一惊:“这么迅速的吗?” “这之间还出了许多事情。”江涘说到这就没再深入了,卿云歌的私事还是不要说为好。“这一本我认为绝对有资格评奖的。” 沈希仪身体向后一靠,她从没见过江涘如此笃定的时候,“欸,最新的那本出版了吗?应该能参加今年的年度推理小说奖。” “已经开始印刷了,这个月内可以上架。” “我能看看吗?” 江涘摸了摸包,她没有携带复印本,“我回去发你份电子版。”
第40章 这是卿云歌第一次睡到自然醒,并且无梦。醒来看了看床头的时钟,九点整。 眼神聚焦到远一点的地方,她看见一扎淡粉色的百合花束被牛皮纸包裹着静静躺在米白色的床头柜上。 她起身注目,内心暗潮汹涌,她很明白这是谁送的。 她伸出手把花捧起,里面还放着一张贺卡,白底黑字用飘逸的字体写着: 【贺,涅槃】 她一下子将花扔在床上,穿上鞋出门。 她现在能走了但不能走太快,所以她正以一种步履平缓但心情急迫的矛盾状态走向护士台。 “您好,请问那边vip3室的花是谁送的,还记得吗?应该就是今天早上送来的。” “啊,我记得,是外卖员送的,穿着美团的衣服很显眼。花还是我帮忙放进去的呢。” 不出所料,白涿怎么可能自己亲自来看望她说不定人还在国外。 卿云歌心不在焉地说着,“谢谢。”灰溜溜地走回病房。 林瑶前几天一直待在医院,昨天回了一趟家换洗了衣服。 自从卿云歌身体好了能走了就催着她不要一天待在医院,也要回西城区的家看看白淑衫还有去公司。像个老母亲一样叮嘱着。 “喂,小周。我交代你的都清楚了吧。”她正跟助理打电话。 “好。我下午会回去的。先挂了。” 她目视前方转着方向盘,眼睛搜索着位子停车。 写前方一个人影映入眼帘,戴着圆顶帽一身黑风衣黑墨镜,棕色大波浪卷发搭在后背。 林瑶从她身边经过留了一个心眼,看了一眼,这不是白涿吗?与半年前相比几乎无异,除了稍微有些发胖,毕竟也是五十岁的人了。 她停好车,白涿走到了车的侧面。她下车,白涿就走了过来。 “林瑶。” 林瑶第一次和她说话,她的声音出乎意料的低沉。 “这位女士您难道不知道对陌生人直呼其名是很没礼貌的事吗?”她用力将车门砸进去。 “我认识你当然不算没礼貌。”她说着双手在胸前无意义的摆动,和她的语气一样讨人厌。 “不过她会选择你我还是挺奇怪的,她身边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 这人难道是在说江涘?林瑶一下子就被激怒了,不耐烦地道:“那你眼光可真不行。” 顿了一顿又道:“你是来见云歌的是吗?我可真不想和你一起去。” “不用麻烦,我已经见完了。” “那好。”林瑶想逃走被白涿拦住。 “能和你单独聊聊吗?” 白涿单手摘下眼镜,她的眼眶凹陷显得双眼皮格外开阔,同时也难以看清眼神。 林瑶盯着她,“好。” 白涿转头看了看四周,对林瑶说,“就在车内聊吧。” 二人坐进了后座,白涿身上又股香水味,不知不觉就能够侵入他人的私人领域,林瑶总觉得这个女人很危险。 “你在美国留过学应该能看懂吧。”白涿说着从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这是外国nature上的论著精选,上面有些数据我想你应该会想知道。” 林瑶翻开浏览,全英文有图表和数据栏,似乎是有关于卿云歌所患疾病的治疗报告,术前术后的各种数据对比。 里面的文字她只能看个大概,许多学术性的词语根本看不懂。 温书只会和她说手术很成功,但从不会向她的透露后续情况。这搭资料很是厚重,明显白涿花了许多心思收集整理。 “歌歌,如果继续待在中国也只能药物延缓,一两年内会再次复发,就像她爸一样。在资料后面有美国的一所研究所开发的新型治疗方案,他们的病人在经过治疗之后普遍延长了三至五年的生命。我想让她也试试。” 就知道她不会无事献殷勤,林瑶抬起眼用鄙夷的目光蔑视着她。 “你这是,事到如今才想起做母亲的责任来?早先去哪里了?” “林小姐,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这次来想带歌歌一起回美国。” “她是不会同意的。”林瑶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她知道白涿不会安什么好心。 “我知道,所以这件事要让林小姐帮忙说说话。” “她也不会听我的。卿云歌永远属于她自己,谁也不能改变她的想法。你可能要自己回去了。”林瑶将资料还给了白涿,后者将它随意地放在一边。 “我了解我自己的孩子,你如果直接提议她绝对不会答应,但是有一个办法......” “但我为什么要照你说的去做?” “林小姐,你是真的愿意刚才说的情况继续下去吗?和她在国内浑浑噩噩地生活一年还有可能不足一年的美好时光?而自己只能做的是眼睁睁看着爱人被放疗化疗折磨最后痛苦地死去。” 林瑶阖上了眼帘,白涿此时的话语就像一种魔咒萦绕在耳边,她不想再听,却在心中反复回响。 “你不用按我说的去做,你只需要倾听内心的声音。好好想一想吧,毕竟现在时间还很充裕。” 白涿走了,林瑶还一个人呆在车内,车内还残存着白涿的香水味,极度压抑刺鼻。 卿云歌正在茶几前,看着之前江涘带给她的复印书,从头到尾欣赏一遍自己的作品对于作家来说是很奇妙的感觉。 挂壁电视机里正在播放近日国内外的新闻,她只是当做一个背景音来听,并没有理会,全神贯注于自己的作品上。以至于林瑶静悄悄地走进来坐在她身边,她才发现。 “早上好呀,有没有好好吃早饭。”卿云歌率先说话。 林瑶似乎心不在焉,她并没有回答她,而是以一种不适的姿态看着她。 卿云歌觉得奇怪将书本放在一边,也关闭了电视机,“怎么了,你今天心情不好?” 林瑶是一个很单纯的人,总是把心情写脸上,卿云歌很容易就能看穿她。 如果能让卿云歌更健康更长久地生活下去,她俩之间失去一点情爱,失去一点信任,失去一切她都是愿意的。 她曾无数次祈求过上帝的事情,如今就有机会发生,她怎能轻易放手呢。 即使前方的道路是拿着镰刀的魔鬼在等着她,她也要奋不顾身地冲进去。 她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一丝迟疑对卿云歌道: “云歌,我们分手吧。” 卿云歌眉头紧皱,用左手食指摸了摸鬓角,原本那里是有头发的现在成了光溜溜的一块。 她又看了看林瑶,对方只是看着她,没有继续说话的意图,她摸了摸耳垂。 “是遇见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吗?” “没有,但是我们最好不要在一起了。” 卿云歌深吸口气,她认识的是林瑶绝对不会说出这句话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的大脑快速转动,想到了垃圾桶里的那捆粉百合。 “是白涿对你说了些什么?是吗?绝对是。”卿云歌很肯定。 林瑶冷笑了一声,眼神移向侧方,道:“哪有什么白涿,她现在还在美国呢。” 卿云歌抓起林瑶的手腕,“你不敢正眼看着我就已经说明问题了。我不傻,你也不要再装了。” 她知道她根本骗不了卿云歌,一秒也坚持不住,林瑶声调变高企图夺回主动权。 “对,就是她。她说她要带你回美国治病,你会得到更好的照顾,你能更长久地活下去。” 卿云歌抱住了她,双手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声音温润如春天的涓涓细流传入林瑶耳际,“宝贝,不要被她骗了。我们两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不,不是这样的。”林瑶的眼泪夺眶而出,卿云歌丝毫没有放手的意图反而越抱越紧,“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甚至只是多一天一秒我也情愿。你去美国吧,我会陪着你一起。” 说完这一句,卿云歌把林瑶推开,“你认为你让我去我就会去?你在选择相信白涿的那一刻,你就放弃了我。” “我爱你。” “我知道。我也爱你。”卿云歌抚摸着哭成泪人的林瑶,俯身舔舐着她脸上的泪珠。 林瑶摇头,卿云歌的手被甩开悬停于空中。“我爱你,即使我见不到你,无法拥抱你,你只要存在在这世界上我就会很开心。我只希望你能健康。” “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吗?有什么能比得过我们在一起的时间。” “云歌,你是知道我的意思的。”林瑶抹干眼角的泪水,盯着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相信白涿的话,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提出分手。你真的很傻诶,你不要被她牵着走了。”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愚蠢。” “不,我希望你听从内心。以前不是你告诉我你讨厌未来的事你会活在当下吗?为什么要离我而去呢。” 卿云歌平静地诉说着,她没有能够说服林瑶的自信,她不知道白涿对她说了些什么,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林瑶说道,她伤了卿云歌的心,但唯有这样...... 卿云歌紧紧握住拳头摁入沙发里,“你走吧。但是在你改变心意之后你还能来见我。” 林瑶捂住衣服缓缓起身,离开前她一直看着卿云歌,她知道今天以后这可能是她们最后一面了。 我最后所拥有的你也要夺走吗? 林瑶离去后,卿云歌抬起头望向天花板,泪水从眼角两侧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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