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话不能跟她妈说,裴椿会骂她恋爱脑。 其实裴椿自己也是恋爱脑,但她爱上的是值得的人,叫作情比金坚。 …… 柏奚童年搬过好几次家,最后在Y市定居。家里人很小就把她送去学古典舞,有时候忘记来接她,老师就会留她在家里住;初中开始上寄宿学校,直到考上大学,从一张小床搬到另一张小床,她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明明有“家”,却仿佛无家可归,像个漂泊的旅人。后来她知道了,那不是她的家,更不是她的“家人”。 从小到大的经历让柏奚能够迅速适应任何陌生的环境,哪怕她内心始终游离,却不妨碍她在裴家的客房睡得正香。 裴宴卿坐在床沿,看着年轻女人毫无防备的睡颜,目光怜爱,指背轻抚她的脸颊。 有人说爱一个人最高级的形容是可爱,而相对的另一个词是心疼。 柏奚全占了。 裴宴卿无法说服自己有所保留地爱她,飞蛾扑火,在所不惜。 柏奚醒的时候裴宴卿睡在她身边,也换上了睡衣。大概中间变过睡姿,乌黑发丝略显凌乱落在白皙脖颈里,侧脸枕着枕头,睡得面色红润,一只手搭在被子外面,气息均匀。 她的脸冲着柏奚的方向,工笔雕琢的眉眼精细,给人的感觉氤氲又似松间的雾,使人不由自主地走进雾里。 柏奚的眼神不知何时定格了,落在裴宴卿紧闭的睫毛上。 她闭上眼,吻了吻女人的眼睛。 秋天的日光不太浓烈,庭院的风拂过满墙灿烂的牵牛花,掀起屋内午后纱帘一角。 ——按柏奚的习惯,她只拉一层白纱帘,裴宴卿睡前没有动。 柏奚转过头,目光落在远处爬上墙头的蓝色牵牛,那根藤碧绿青翠,始终和花缠在一起。 枕边的女人忽然朝自己靠过来,搭在被子上的手圈住了她的腰,几乎将柏奚整个人带进怀里。 耳边响起的呼吸规律,裴宴卿睡得很沉。 柏奚将脸慢慢转回来,鼻尖抵着女人的鼻尖,能感受到她唇间溢出的轻微气息。 不用特意阖上眼,她脑海里全是两人接吻的记忆。温柔的、浅浅的、深入的、带着欲望的。 裴宴卿总是主导,然后根据她的反应决定下一步。 柏奚只会在过程中回应,从不在一开始主动。 柏奚凑近女人的唇,呼在唇畔的气息更明显。 因她睡着,这种温热在空间里隐秘地持续,像空气一样无声无息地蔓延,无法逃离。 就像柏奚的眼神无法离开对方,像被钉住一样也无法再后退,回到原位。 她垂眸看向女人半启的薄唇,半晌,似乎认命似的,轻轻吻上了对方。
第三十八章 睡着的女人没有回应。 正是这种不会回应,让柏奚更集中精力去感受双唇贴合的细节,清晰的触感。 她轻轻地抿住了裴宴卿的下唇,微微施力吮吸,然后是上唇。 比起一个吻,更像是唇与唇之间的依偎。 柏奚闭上眼,静静地吻在她唇上不动。 她想:如果裴宴卿是个玩偶就好了,她可以将她带在身边,玩偶没有知觉,没有感情,她不需要回应对方,对方也不会对她有任何期待。 如果是玩偶就好了。 她也可以做个玩偶,她们肩并肩被藏在小孩遗忘的衣柜里,永远在一起。 但裴宴卿不能做个玩偶,她不像自己孑然一身,她有很多挂念她的人,也有她爱的家人朋友。 柏奚退开一点距离,仰起脸看近在咫尺的女人漂亮的容颜。 她伸出手,隔着空气一点一点描摹她的五官,从眉毛到嘴唇,又蜻蜓点水地吻了她一下。 柏奚起了床。 她轻手轻脚地带上了客房的房门,转身向客厅走去。 她步履一僵。 客厅里还有一个人。 裴椿在她之前起了,在客厅泡茶,热气从乌金石茶盘溢出来。 即便裴椿这些年都在国外拍电影,但是她曾经留在华语影史的惊鸿一瞥,依旧能从她的脸上窥见。 她的事业巅峰在香港,代表作层出不穷,所以大众记忆对她的定位是港风美人,她本人也是明艳大方的类型。 柏奚在客房门口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轻声走过去。 “裴姨,下午好。” “你来得正好。”裴椿问,“你喜欢喝浓的还是淡的?” “……淡的。” 柏奚在裴椿身边停下,看着她投茶,一点一点地拨弄,赏心悦目。 “卿卿喜欢浓的,你们俩可以中和一下。” 柏奚礼貌地应了一声:“嗯。” 她双手捧起裴椿放在她面前的碧玉茶盏,这次是绿茶,茶汤澄碧,苦后回甘。 裴椿抬头,不经意看向她,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浮了上来。 柏奚品茶的时间有点长,裴椿一直盯着她看。 久远的记忆中有一点星火倏然亮起。 柏奚……柏…… 这么少见的姓氏,是巧合吗? 裴椿难得皱起了眉头。 柏奚能察觉裴椿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她的指节捏紧了茶杯,既怕裴椿察觉,又抱着微弱的希望她发现的心思。 最后后悔的情绪占据上风,柏奚抬起了头,琥珀色眼珠注视着对面的裴椿,没有丝毫破绽。 “很好喝,谢谢。” 裴椿陷在故人的旧梦,眉眼似有悲戚,她打起精神笑了一下,说:“我也是刚学不久,你不嫌弃我的手艺就行。” 柏奚:“怎么会?” 裴椿:“你不用把我当长辈,我不喜欢端架子,容易老得快。” 柏奚忍不住笑笑。 裴椿:“卿卿有没有和你说过她小时候的事?” 柏奚摇头。 不知何时也出来了的裴宴卿听到这话,立刻叫道:“妈!”她连忙走过来,恨不得捂住柏奚的耳朵,一脸警惕地看着她妈道,“不要乱说话。” 裴椿露出兴致缺缺的样子:“哦。” 柏奚:“说什么?” 每一个妈妈都掌握着一大堆女儿的黑历史。 裴椿笑起来:“她三岁那年……” 柏奚两耳一热,温暖的手掌贴上她的耳廓,裴宴卿站在她身前,红唇开合,在和她妈妈控诉,但柏奚什么都听不见,耳旁只有自己放大的呼吸声。 裴椿见没法爆料,干脆不提了,她拍了拍手,路过两人,顺手把裴宴卿推进了柏奚怀里。 两人都没防备,但是一个抱一个搂,配合得天.衣无缝。 反应过来都愣住了。 裴椿在不远处发出吃瓜的声音:“哇哦。” 裴宴卿两手圈着柏奚的腰,埋在对方颈窝里的脸都涨红了。 她妈妈这是……干什么呢?也不提前说一声。 柏奚的手则落在裴宴卿后背,睡衣里的脊背单薄温热,她一动不敢动。 两个睡衣里什么都没穿的人不敢抱在一起太久,裴宴卿先松开的对方,柏奚接着退后两步,修白指节不自在蜷了蜷,下意识道:“抱歉。” 裴宴卿还没说话,裴椿先开口了:“抱歉什么,没看她心里美吗?” 裴宴卿跺脚:“妈……” 裴椿:“你矜持你的,我和小柏我们说我们的。” 柏奚:“……” 裴宴卿:“……我回房换身衣服。” 柏奚也招架不住裴椿这样的,不敢一个人留下来,说:“我也去换身衣服。” 裴椿:“一起换,到吃晚饭再出来也行。” 柏奚&裴宴卿:“……” 两人关上房门,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对上彼此的目光又相视一笑。 柏奚内心闪过一丝异样,别过头去看窗户。 裴宴卿拿起之前放在床头的衣物,说:“我先去卫生间换衣服。” 柏奚说好。 裴宴卿出来后换柏奚进去。 …… 两人吃完晚饭后到家,柏奚在主卧浴室洗澡,裴宴卿去书房给乔姨打电话。 鬼鬼祟祟地通完电话回来,柏奚正用毛巾包着头发等她。 她们俩之前达成的约定:互相帮对方吹头发。 柏奚对协议总是记得很牢,而且严格履行。 裴宴卿给她吹干头发,擦了擦耳朵里的水珠,伺候周到,将她的睡袍解开又重新系上。 柏奚:“?” 裴宴卿进了浴室,柏奚还在低头看自己腰间细细的系带,脑子不知道要如何思考。 当一件事占据在你的脑海,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另一件事取而代之。 柏奚把抽屉里的剧本都拿出来铺在床上,想了想,把自己房间那本殷惊鸿递给她的剧本也拿来了。 一出来看到满床剧本的裴宴卿:“……” 乔姨教的欲擒故纵对柏奚似乎不管用啊。 裴宴卿的长发也由小妻子服侍擦干,她们俩并肩坐在床上,开始选剧本。 早日提上日程,柏奚早点进组。 裴宴卿拿起那本《耳语》,看着上面的名字皱眉:“殷惊鸿?” 柏奚把先前在节目组发生的事一一交代。 “一个月前,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裴宴卿语气重了点,立刻柔和下来,“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下次可以及时告诉我。” “你当时不是在拍戏吗?”只说一半的话不算撒谎吧,柏奚心想。 “你在意我啊?” 柏奚想把脸埋进被子里。 有的时候裴宴卿说话让她想躲起来,就像现在这样。 裴宴卿笑了一声,摸了摸柏奚的耳朵,有点热。 有进步。 裴宴卿见好就收,一目十行地翻了几页,道:“你很喜欢这个本子?” “没有很喜欢,只是喜欢,而且我想知道结局是什么。”柏奚认真地说。 “殷惊鸿又搞这出。”裴宴卿眉头轻拧,直接翻到结局,不出意料的未完待续。 “殷导说这已经是剧本最完整的一次了。” “她还挺得意。”裴宴卿嗤道。 “你不想我接的话我就不接了。”柏奚对剧本内容没有太大的执着,只要有好本子拍,她无所谓故事类型。 “其他的都看完了吗?有没有感兴趣的?”裴宴卿没有一口否认殷惊鸿,万一柏奚就是看中了殷惊鸿这个本子,她也不想勉强她。 柏奚挑了两本出来。 一本犯罪悬疑,一本历史战争。 从选择可以看出来柏奚的偏好,或者说她认为自己现阶段能驾驭的题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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