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判。”柏奚说。 “查过?”女人挑眉。 “……” 柏奚再次抿唇。 怎么会没查过? 在冲动答应和裴宴卿结婚之后,她就在网上查了很多类似的案件。说到底柏奚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突然步入婚姻,前方未知的都是恐惧。但这是她自己做的决定,她想从裴宴卿那里得到什么,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既然无法拒绝,不如享受它。而且做完后,她们就可以一起睡了。 再好一点,裴宴卿会抱着她睡,她能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心跳,是这世上与她最亲密的人。 完全的属于她,也让她属于自己——哪怕只是她的一部分。 得不到她的心,得到她的人也好。 可是柏奚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在第一步就如此抵触。 “柏奚,你看着我。”裴宴卿伸手托起她的下巴。 她的脸好小,捧在掌中就像捧着一件名贵的瓷器,美丽但是脆弱。 柏奚的视线里慢慢出现了女人的脸,和她离得很近,能看清她画一样的眉眼。 “你听好,谁都不能勉强你做不愿意做的事,如果别人欺负你,我会护着你。” 柏奚的眼睛看起来朦胧,像蒙着一层雾。 她眼珠动了动,看进女人深黑色的瞳仁里。 “那如果是你呢?” “如果是我欺负你,我是公众人物,就算法律判不了我,你去网上曝光我,照样可以让我跌落谷底,你是我妻子,你握着我的命门。” 柏奚不相信她话里的逻辑,就算裴宴卿真欺负她,她上网曝光,舆论也不一定站在她这边,先不说裴宴卿这么多年积累的口碑和路人缘,她背后的权势就可以捂住所有媒体的嘴,柏奚自损一千,对方未必能伤一根汗毛。 不信归不信,但不妨碍柏奚相信她说这话的真诚。 她要欺负她,刚刚就不会放过她。 “你担心自己说的话别人不信,没有人听见,那你就努力变得和我一样红,到时就没人能欺负你了,我也不行。”裴宴卿半开玩笑道。 “那你娶我做什么呢?” “我不是说过了吗?因为你可爱。”裴宴卿顿了顿,把她说过的话一一补上,“漂亮,气质好。” 柏奚神色微窘。 “还有,我想吃你的软饭。”裴宴卿眨了眨眼,“让不让吃软饭啊?太太。” 柏奚在她掌中被她逗笑。 “让。”她答得清脆果断。 “好了,快回房睡觉。”裴宴卿松开托着她下巴的手,隔着被子轻柔拍了拍她。 “你明天有通告吗?”柏奚不想走,经过刚刚那一番话,她更想和裴宴卿待在一起了,毕竟对方答应不会上她,最后一丝顾虑也没有了。 “有。” 柏奚恋恋不舍地回到房间。 “晚安。”裴宴卿在房门口和她道。 “晚安裴小姐。裴小姐,你真是个……” 她又要说出那句经典台词,裴宴卿为了不收好人卡,及时打断道:“我们商量一下,你换一句夸我的话?” “换什么?”夸人当然以被夸的人意见为主。 “就说……你真漂亮吧。” “好,裴小姐,你真漂亮。” 柏奚有一双特别的眼睛,尤其是漂亮的眼珠,注视着谁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的目光,强烈而使人心悸。 裴宴卿撞进她的目光里,心弦震颤。 “晚安。”她背在身后的手掐住自己的指节。 “晚安。”柏奚带上了门。 裴宴卿站在次卧房门口,轻轻地深呼吸。 一门之隔的门板背面,柏奚用背抵在上面,慢慢咬住了下唇。 晚些时候,她轻轻打开了房门,看向对面的主卧,走廊黑漆漆没有透出一丝光亮。 想是裴宴卿已经睡了。 ——一起睡觉的计划破产。 微不可闻的叹气声回荡在房间里。 柏奚躺在自己的床上,辗转反侧,她不认床,只是为什么明明都结婚了,她和裴宴卿的距离,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亲近。 裴宴卿也太君子了一些。 就算不能做,她还是可以抱抱她亲亲她的。 柏奚闭着眼睛回忆睡前在她房间两人短暂的交集。 裴宴卿给她盖上被子,又突然拉开被子,埋在她颈间低低地喘。 晚上趁着裴宴卿在跑步机锻炼,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戴耳机调到最低音量临时看了几个小视频补课,里面的人都没有裴宴卿一半会。 ……裴宴卿喘的那几声还挺好听的。 柏奚在这样的念头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有生之年还会收获这样一个评价的裴宴卿一无所知,生物钟准时叫醒了她,她提前关掉还有五分钟响起的闹铃,和往日一样起床洗漱。 这两日的记忆浪潮一样卷过她的脑海,裴宴卿握着电动牙刷的手一顿,镜子里的女人眉眼染上浅浅笑意。 她走出房门,次卧没有动静。 裴宴卿轻手轻脚地去了厨房,开始准备今天的早餐——熟悉的早餐,不熟悉的双人份。 油烟机的声音盖过了外面的脚步声。 裴宴卿正将面条下锅,不料背后贴上一具柔软温热的身体。 那人犹豫且生疏地,双手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
第十二章 柏奚做了一个梦。 她已许久不曾做梦。 像她这样年纪的年轻人,很少有完全不做梦的。 少年人总有很多期盼,很多幻想,很多失落,很多隐秘的心事,但柏奚没有。 她的人生是一段一段的,总是突如其来地转弯,出乎她自己的意料。 只有在转折的一开始,她才会做梦。 一次一次被沉进海底,一次一次抓住海上的浮木,满目海水中,绝望中无望的生机。 她被风浪短暂地卷到岸上,双脚和雪白的裙子还浸在海中。 柏奚偏头呛咳,吐出胃里的海水,脸枕着砂砾,拖着沉重的双腿爬了起来,一步步踏上荒岛。 …… 柏奚睁开了眼睛,看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 她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平静接受了所有睡前的记忆,然后下地洗漱。 次卧比她之前睡的房间小,但是一个人活动的区域又需要大到哪里去? 电动牙刷的嗡嗡声回荡在整个盥洗室里,柏奚眼睫抬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木然没有表情。 孟山月没有联系她,今天她依然没有工作。 开门出了卧室,穿过走廊来到客厅,茶几上摆着黄玫瑰,清新娇嫩。 柏奚也会在自己家中放个花瓶,用鲜花增添点生气,但往往不等到她想起来换,花就已经枯萎了。 客厅的窗帘提前被人打开,视野良好的大落地窗望出去,云蒸霞蔚,染红了半边天。 耳旁传来不一样的动静。 柏奚循着声音来到厨房门口,一道女人身影背对着她,她穿着深色丝绸睡衣,身段柔软,长发在脑后随意挽起,脖子修长白皙。 随着她熟练准备食材的动作,额前垂落的几缕发丝遮挡视线,女人抬手去勾,露出弧度精致的侧脸。 柏奚靠在门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睫毛垂下,像蝴蝶在花丛轻点似的轻颤了一下。 她拉开厨房门,轻轻地朝女人走了过去。 油烟机的声音盖过了接近的脚步声。 裴宴卿的腰肢被环住。 像是恋人间亲昵的动作,但只有裴宴卿知道,她后背贴得并没有很紧。 柏奚抱着她,就像抱着随时会倒的一截树。 但她又没有别的树可以依靠,所以只能抱着她,同时做好了抽身的准备。 饶是如此,裴宴卿也被这个动作乱了心神,僵在原地。 她几乎不受控制地覆住了对方扣在她腰间的手,她的皮肤像牛奶般光滑,裴宴卿用尽最后的理智让自己停在这一步,不要去抚摸。 柏奚也惊讶于她的回应,却没有将怀抱收得更紧。 ——她心中没有这个概念。 只是安静顺从着对方,同时将脸靠在女人肩膀。 灶上滚水沸腾,油烟机以最大功率运转,熏到下巴上的温热蒸汽让裴宴卿离家出走的神智回笼,她一只手仍贴着柏奚,另一只手把面条下进去,关小火,转过身主动将对方抱进怀里。 柏奚似乎轻轻地“唔”了一声,过后便双手改为搂住她的后腰。 “昨晚睡得怎么样?”裴宴卿抱着她离开灶台几步,手指温柔顺着她背后的长发。 柏奚身体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接着前所未有的放松下来。 柏奚没有回答,过了几秒钟,裴宴卿才听到她的声音响起:“抱歉,你刚才说了什么?” 裴宴卿失笑,自然地抬手轻轻揉了一下她白嫩的耳朵。 “我问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耳尖温暖细腻的触感让柏奚再次一愣,于是第三次问道:“你说什么?” “……” 裴宴卿不厌其烦地柔声重复第三遍:“我问柏小姐昨晚睡得怎么样?” 柏奚终于听清了。 “很好。” 早上一番亲密让她心情也很好,于是补充道:“床很软,就是……冷了点。” “空调打太低了?” “……不是。” “那是什么?” 柏奚怎么好意思说因为你不陪我睡觉,支支吾吾一番,道:“我睡相不好,踹被子。” “原来如此。”裴宴卿想了想,温柔道,“柏小姐介意我晚上去你房间吗?” “来我房里睡?”柏奚克制住自己的喜悦。 裴宴卿抱着她看不见她表情,怎么知道她满心期待,生怕唐突她,解释道:“柏小姐不要误会,我只看你有没有踹被子,有的话替你盖一下。” 柏奚嘟嘴。 她有些气恼,手上不自觉使了两分收紧的力,无意间将两人的距离突然拉近到亲密无间。 二人都只穿的睡衣,内里中空,凉滑的丝绸布料在这样紧密的相贴下,几乎失去了它的作用,女人曲线的触觉分外清晰。 猝不及防,裴宴卿在她耳边低低地哼了一声。 柏奚神色微怔。 这个声音……好像她昨晚埋在自己颈间发出来的低喘,只是娇媚许多。 她懵懂地眨了眨眼睛。 裴宴卿连忙和她拉开到安全距离,同时转身不让她看到自己身前的本能反应。 女人背对着柏奚,耳根发红:“你——” 柏奚应了声:“啊?”云里雾里。 裴宴卿:“你……先把火关了,我回房换身衣服。”言罢匆匆离开,像是落荒而逃。 柏奚把火关了,一个人待在厨房里静静地想事情。 主要想一个问题:刚刚裴宴卿为什么会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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