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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在地上的，是一具男人的尸体，上身成伸展状——因为江也的那两箭，下肢倒还算是正常。 而他的腹部，则是仿佛从内炸开般血肉模糊的糊成一团，内脏碎片以及血肉组织流了一地，吸引了不少腐食生物的靠近。 更为诡异的是，明明是开膛破肚的状态，此人的脸上却依旧维护着那种疯癫的笑容，像是在本人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瞬间断了气，两者搭配在一起看得人毛骨悚然。 坎蒂丝去组织因为巨响前来围观的村民回去，扬起的尘土重回地表，一片废墟之上，神色各异的几人面面相觑。 “上次与他呆在一起的人是你吧，江也。”赛诺的目光移至旁边的江也身上，很快发现了他现在的不对劲之处，“你，怎么了？” 因为赛诺的话，众人的视线又转移到了江也的身上，随后便被他的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吓了一跳，感觉一碰就会碎裂一般。 “需要我扶你坐下吗？”坎蒂丝向江也伸出了手，“我不好判断你现在的状态，但还是坐卧着比较好。” “谢谢你。”江也艰难的扯出一个感激的笑，但逐渐僵硬的肌肉却让这个笑容看起来十分怪异，只不过在地上那位老兄的衬托下，显得和蔼可亲多了。 “请回答我的问题。”待江也缓过一阵后，赛诺才又问道，“是你导致喀尔那的死亡吗？” 江也摇了摇头，决定实话实说，“我们两个扭打到了墙外，我用箭矢将他的双手钉在了地上，但没没来得及阻止他按下了一个按钮，我合理怀疑那是召集其他污染者前来的信号。” “醒了一个。”站在人群之外看着污染者的艾尔海森提醒了一句。 第一个醒来的污染者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此时正满脸茫然的坐在地上。 “巴齐亚？”迪希雅有些诧异，“你怎么也在这里？” “认识？”赛诺开口道。 “嗯。”迪希雅点了点头，“以前在同一个佣兵团里待过。” “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巴齐亚摸着后脑勺，环视了一圈，最后视线落点在了他较为熟悉的迪希雅身上，“迪希雅？我这是……我这是怎么了。” “我来审问。”赛诺扶了一下胡狼帽子，又瞥了江也一眼，最后拎着巴齐亚的衣领带他走远了一些。 江也的视线穿过坎蒂丝的肩膀，非常清楚地目睹了那位巴齐亚的一切状态。 怎么感觉……有一股让人很难受的熟悉感呢？ 但是虚脱让他的脑子运转的速度慢了不少，一时间竟没有想起这种既视感出自何方。 赛诺办事的效率一如既往的很快，不多时便领着巴齐亚回到了众人这边，而江也也已经缓的差不多了。 “线串起来了。”赛诺偏头示意巴齐亚往前走，“这件事可以和上次化城郭那人拿出来一起说。” 在场的没有几个人知道那件事，于是江也言简意赅的概括了一遍。 “沙漠子民，虽然他自己不记得了，但教令院检测出他有使用[罐装知识]的痕迹。”坎蒂丝撑着下巴思索着，“接着这位巴齐亚承认自己曾向其他人贩卖过[罐装知识]。” “我对你们口中的那个[罐装知识]并不是很了解。”迪希雅看向了一旁的艾尔海森，“但有没有一种可能，‘遗忘自己曾经使用过[罐装知识]’也是他们这群人使用的[罐装知识]内容之一呢？” “不无可能。”艾尔海森不知道什么时候找了个椅子坐下了，“你说化城郭的那个案例检测过了，我记得有过一份请求使用[知识提取设备]的申请书，我签字了。” “你竟然有这种权力？”赛诺抱臂看向艾尔海森，“我以为，这种东西必须得到大贤者的审批。” “不知道。”艾尔海森左腿的腕部搭在右腿膝盖上，整个人的坐姿十分bking，“那天大贤者将所有的工作都推给了我，他明明一直在办公室坐着，甚至挑在了我已经下班的时候。” 江也好像知道是哪天了，于是没忍住笑了一声。 “经提取，那群沙漠人所摄取的[罐装知识]的内容非常简洁。”赛诺回忆了一下上次看到的报告，“这根本不能称为‘知识’，更像是某种指令。” “遗忘使用，前往须弥城。” “就这样？”迪希雅瞪大了眼睛，“我还以为是什么阴谋论呢，只是让人前往须弥城？这有必要通过[罐装知识]吗？” 须弥城，江也猛地抬头，此时一切线索终于串联起来。 须弥城、[虚空终端]、梦游、伪神。 “赛诺，那个人有没有带着[虚空终端]，你还记得吗？”江也面色一沉，这里只有他知道[虚空终端]的阴谋，他必须得证实这一点。 “带了。”赛诺道，“前段时间教令院刚颁布的条令，所有进入须弥城的人都将免费获得[虚空终端]，从而帮助人们获取知识。” “你曾经去过须弥城，那个时候我并没有看到你佩戴那个东西。”艾尔海森突然开口道。 尚且处于窥见真相一角震惊之中的江也喃喃道：“给我的那个坏了，教令官已经带走检查了。”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纠结[虚空终端]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弄清楚这个……[罐装知识]吧。” “你认识地上这个人吗？”赛诺道。 巴齐亚努力辨认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见过。” “继续。”艾尔海森凌厉的眼神锁定了心如死灰的巴齐亚，“为什么贩卖，私心？指使？贩卖目的是什么，还有贩卖人群特点。” “看在之前认识的份上，我劝你好好回答，不要耍滑头。”迪希雅叹了一口气，没有想到昔日同伴竟然会做这种事。 巴齐亚苦笑了一声，接着撩起了自己的上衣。 距离他最近的江也瞳孔骤然一缩。 胸口多处溃疡，肢体末端皮肤遍布鳞片状疮痂，狰狞的伤疤几乎遍布了藏在布料下的每一块肌肤——是魔鳞病。 “如你们所见，我患有魔鳞病，如果你们翻开地上那群兄弟们的衣服，同样会看到与我一样的病状。” 赛诺抬眼，眼神晃了晃。 “反正我可以活的日子也不长了，那就全说了吧。”巴齐亚松开了手，整个人看起来都颓废了不少，“你们知道[活力之家]吗？以前，很多的魔鳞病患者都被接去了那里进行治疗，而我们这些人，[活力之家]甚至都不愿意接纳，只能自己自生自灭。” 不是的，活力之家并没有治疗魔鳞病患者，江也呼吸一滞，不好的回忆翻涌上心头。 昏暗、潮湿、压抑、一周只有三天提供的菜谱、触目惊心的文字记录…… 那里不是治病的净土，而是人间的炼狱。 “于是愚人众找上了我们，他们以可以帮助我们治愈魔鳞病为诱惑，让我们贩卖给其他沙漠子民[罐装知识]。” “你们知道[罐装知识]的内容吗？”赛诺开口问道。 “知道的。”巴齐亚有些费解的皱了皱眉，“与我们交接的愚人众说，[罐装知识]里的内容只会让使用者前往须弥城，并没有其他危害。但是根据你们刚刚说的那位袭击了雨林人的状态……果然愚人众还是骗了我们。” “可是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我们使用了[禁忌知识]——虽然它在今天之前一直没有展现出任何害处。”巴齐亚顿了顿，眼角有晶莹的泪在闪烁，“第一次吃下愚人众给的药物时，我真的有一瞬间觉得，我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贩卖话术。”艾尔海森突然插了一句。 “根据每个人的情况不同，我们忽悠的话也不同。”巴齐亚狠狠地擦了把眼泪，“有些人是经商技巧，有些人是格斗心得。” “懂了。”赛诺打断了巴齐亚的话，“都是市面上常出现的[罐装知识]名称。” 艾尔海森：“与你们交接的愚人众，长相特点还有印象吗？” 巴齐亚：“那人戴着兜帽，看不清脸，身材和我差不多吧。” 巴齐亚思索了片刻，又补充道：“但是那人一星期前就不见了，说是有另一位愚人众来为我们提供货源，但是一直没有见到过他，所以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进行过贩卖了。” 江·另一位提供货源的愚人众·也：…… “好，他有说过他的目的吗？” “没有，这种东西他是不会让我们知道的。”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艾尔海森微微抬起头，“贩卖人群是否存在共同点。” 巴齐亚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有些迟疑地开了口： “那名愚人众曾经给过我们一些名单，而这么多天过去，我感觉这些买家好像都是……”巴齐亚缓了一口气，才接着说了下去，“都是沙漠中依旧信仰着草神的人。” 此话落下，久久没有人回应。 最后还是赛诺打破了这片沉默，“我让其他风纪官把这些人带走，他们应该不能再为我们提供其他线索了。” “那个人又怎么处处理？”迪希雅朝地上的喀尔那努了努嘴，“看样子是谋害大书记官任务失败被灭口了吧。” “话说，你们俩怎么演戏都不告诉我们啊，害我们三个真的以为艾尔海森要暴走了。” 江也也感觉非常神奇，明明他眼睁睁地看着艾尔海森使用了那瓶[禁忌知识]，而且之后他与艾尔海森并没有分开过。 “对于之前的一些言论我表示抱歉。”艾尔海森看向坎蒂丝与迪希雅，“希望没有冒犯到你们。” “艾尔海森出城的时候让我帮忙调查这位喀尔那，紧接着有风纪官目睹他曾在野外与愚人众进行交易。”一帮的赛诺解释道，“教令院的人外出处理特殊情况时确实会借助[罐装知识]，再联系上最近的[罐装知识]案，因此艾尔海森让我准备一些忘忘菇。” “这是提纳里之前发现的一种毒蘑菇，会使人完全忘记前一至二小时所发生的任何事。之前聚餐的时候，他给我们科普过。” “在喀尔那递给我[罐装知识]前，我已经将前一二小时所经历的事情提前记在了笔记本上。”艾尔海森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了他的那本书，“等我意识到不对劲后便服用了忘忘菇，然后看书把除了[禁忌知识]的内容都记起来就可以了。” “只要我们演一出我被‘污染’的戏，把剩下的所有涉案人员都集中起来一起解决就好了。” “我就说他们雨林的子民心眼子多。”迪希雅的胳膊碰了碰坎蒂丝，“不过有惊无险，贩卖[罐装知识]的人抓到了，幕后主使也知道了，沙漠里的诅咒也知道是谣传……” “不对，诅咒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就得联系上他们所作这些事的目的了。”艾尔海森沉思了片刻，“现在的信息只能推出来愚人众想要借沙漠子民的手将须弥搅得一团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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