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里挺昏暗,江望轻叹口气,抬手凝聚处小小一个光团,却照亮了前方很长一段距离。众人轻松地不断深入。 四周寂静而黑暗,三人的脚步声异常清晰,不断回荡在隧道之中。 “不对。”雷泽突然停下,示意两人不要发出声音,偏头闭眼,吸了吸鼻子。 江望学着雷泽的样子一听,的确有细细簌簌的声音,像是什么在爬行。 “危险的味道,去前面,快跑。”雷泽有点急切,看了看两人,扛着重剑向前跑去。 “怎么了?”班尼特一头雾水,突然听到一阵细碎的摩擦声。一回头,在江望的光团照耀下,他看到了一些虫子。 更详细地说,是一大群手臂长且足部泛着诡异的幽蓝色光芒的蜈蚣,头部呈现一张小小的扭曲人脸,密密麻麻前仆后继地向三人涌来。 班尼特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江望,雷泽,快跑!”他一咬牙,拔剑插入地面,火元素力蔓延,形成一片火之领域。 爬进来的蜈蚣被烧灼扭曲,散发令人作呕的恶臭。然而它们似乎被什么绝对的诱惑所吸引,后来的蜈蚣爬上前面蜈蚣的尸体,一波波靠近。 而在这蜈蚣群中,还有一条尤其触目惊心的鲜红色巨型首领,正嘶吼着扭动身躯。 江望瞳孔一凝变为雪白,虚空一抓凝集光刃,向蜈蚣群挥去,所及之处蜈蚣狂扭着翻滚,化作白烟。 正当他想更进一步将这群生物摧毁,寒天之钉往下猛地一沉,一股无形的神力将龙脊雪山笼罩,江望手中的光芒骤然消散。 蜈蚣群失去威胁,速度更快。班尼特猛地起身,晃醒眼神空洞的江望,拉着他向前跑去。 前方已经被雷泽打通,班尼特背着江望,速度减缓不少,几条蜈蚣爬上他的小腿,锋利的锥形硬足刺入皮肤,毒液渗入。疼痛的同时是一阵刺骨的严寒。 但蜈蚣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他背上的光神。蜈蚣并未对班尼特下口,而是想往江望嘴里钻。班尼特回头一看,意识到这一点,强忍着疼痛加快速度。 赤色的巨大首领蜈蚣已经逼近,班尼特时不时回头,距离在不断缩短。 班尼特苦笑一声,是自己的倒霉连累了神明大人。雷泽在不断清理前方的障碍,无瑕顾及后面。班尼特眼中露出一份坚决,就算被这群虫子啃啮成白骨,江望,你也一定不能有事。 首领蜈蚣狠狠冲来,班尼特转身拔剑抵抗,却被重重击倒。而江望撞在墙壁上缓缓滑落,眼中仍是混沌一片。 火红色的锋利口器向江望咽喉咬去,班尼特翻身,却因腿部的麻痹已经无法站起,眼睁睁看着那层层叠叠的恐怖口器向江望靠近。 “不!”班尼特撕心裂肺。 紫光一闪,雷泽赶来,一剑劈在蜈蚣头部,扭曲的人脸花纹被斩出一道白印。首领吃痛,往后退缩。 趁着这一机会,雷泽迅速收剑,一手拖着班尼特,一手拖着江望,往前方出口赶去。他纵身一跃跳出隧道尽头,三人跌落在圆形平台里。隧道里的蜈蚣堆积,却不敢进入。红色的首领狠狠盯着三人,最终带领着虫群隐入黑暗之中。 “江望?江望?”班尼特忍着小腿的疼痛,揉了揉江望的肩。 在蓝光之中,江望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但头还是疼得厉害。 雷泽看了看班尼特的小腿,眉头紧锁:“我来帮你,拔出来,痛,忍着才能好。” 说完,他开始一根根拔出蜈蚣留在班尼特皮肤中的断腿。班尼特疼出冷汗,只能狠狠咬牙。 待到处理得差不多了,江望也已经恢复了清醒。 “你醒了啊,太好……了。”班尼特疲惫一笑,倒在江望肩头,晕了过去。 江望轻轻拍了拍这筋疲力尽的小男孩的脸,轻声问怎么回事,低头看到他散布着七零八落的血洞的腿,倒吸一口凉气。 “你傻了,他背你,被咬了,”雷泽从班尼特背包里掏出药膏和绷带,替班尼特做了简单的包扎,“他保护,很喜欢你。他第一次,这么,大胆。” 江望点点头,眼中露出不忍与心疼。这个小信徒的虔诚程度的确太过。光元素力恢复,他把纯净元素力汇入班尼特的受伤部位,加快恢复。 良久,班尼特醒过来,开口第一句却是“好壮观。” 雷泽和江望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并没注意四周,听他这么一说才往周围看去。 “好大。”雷泽小声感叹。 的确,龙脊雪山内部,一个巨大的冰晶洞窟。抬头是数十米长的冰锥交错于几百米的高空之上,不远处的高耸悬崖两岸由一架石桥连接。散发蓝色荧光的花朵铺了满地,这是千百年来几乎不被人类涉及的古地。 星荧洞窟。 突然一阵烈风涌来,三人打了个寒颤,却听到了一道温柔的女声:“你们是谁?”
第8章 莎尔-芬德尼尔最后的祭司 江望抬头,声音的来源是一个半透明的曼妙身影。头戴祭司之观,洁白长裙优雅。 “是我唐突了,我叫莎尔,是芬德尼尔的最后的祭司。那么,三位呢?”莎尔微微一笑,弯腰鞠躬,提裙轻挥,是不曾见过的礼仪。 “我们只是探险的旅人。”江望点点头。 “如果说另外两位是路过的旅人,我尚可以相信。但您并不像是一位旅人。莎尔缓缓飘落,走到三人身前。” “哦?”江望微微一笑,“但我的确是一位旅者。” “若您不愿意透露,我也不便勉强。况且人间数千年过去,就算您告诉我您的来历,我又从何理解呢?不过,或许您最好还是尽快离开芬德尼尔。那来自天空的神柱,对您似乎非常抗拒。”莎尔淡淡提醒。 “什么芬德什么,这里不是龙脊雪山吗?”班尼特的伤在光元素的治愈下已经恢复了许多,他摇摇晃晃站起身。 “龙脊雪山吗?我的确听过寒风中携带的只字片语,冒险者称这片土地为龙脊雪山。但它……曾是芬德尼尔。”莎尔抬头看了看犬牙交错的冰锥,缓缓闭上眼,似乎在忍耐莫大悲伤。 “芬德尼尔是几千年前存在于此的国家,”江望拍了拍班尼特的肩膀示意不要再询问,随后看向莎尔,“那么,你就是石碑里所记载的那位少女吧?或者说,少女不愿安息的魂魄。” 莎尔看上去有些惊讶,眼神微变:“是。原来您对于这些记载如此熟悉。我沉睡于此,偶尔苏醒,见到的却永远只是这暴虐的风雪。这次被各位唤醒,也是意外。” “啊,抱歉,打扰你休息了,那我们……”班尼特道歉,却被江望用无奈的眼神止住。 “说笑了,我的灵魂已经虚弱至于虚无,随时都可能在沉睡中消亡。”莎尔摇头,轻轻微笑。 “那么,祭司殿下,你刚才所说的天空神柱对我抗拒,又是从何说起呢?”江望抬手,刚才在隧道中求之不得的光芒已经恢复如常。 头顶的蓝色光芒亮了些,莎尔看着江望手中的光芒,思考一阵后瞪大了美丽的双眼:“那根神柱,是一切灾难的源头,也是我的国家的血仇。不知您是否发现,它在尝试抑制您的力量。或者说,它在畏惧您的力量。” “这就是我在隧道中突然失去元素力量的原因吧?”江望往寒天之钉的方向投去一瞥,眼中暗藏杀意。如果不是雷泽帮忙,恐怕自己和班尼特都要被那群蜈蚣啃啮殆尽。 “恐怕的确如此。罢了,千百年来它始终在迫害这片土地,我也一直无能为力。只是现在,您的出现,倒是让我看到了希望。作为苟延残喘于这片大地的遗失之物,我从灵魂深处感受到对您力量的恐惧与期待。”莎尔目光一凝,似乎对什么事情下定了决心。 江望看了看身后两个少年,让他们先去远处休息,吃点干粮。班尼特有点不放心,但还是乖乖听话。 “那么,祭司的意思是?” “以我的残魂为引,请求您帮忙移除这根神柱。”莎尔笑得温婉,却令人感到一股极强的凄凉之意。 “你确定我们可以对抗……天空岛吗?”江望皱眉,“况且,这对于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莎尔带着分不经意的急切,眼眸闪烁:“您是神明,对不对?您的元素力量是我从未见过的种类,而且有着惊人的力量,连神柱都为之畏惧。如果,如果我燃烧这残魂,施展芬德尼尔最后的秘术,暂时封印神柱的力量,您一定可以将其拔除的。” “但这并不是我旅程的目的,如果按你说的做了,我无疑是在对天空岛宣战。”江望直视着莎尔的双眼,似乎想让她冷静下来。 “的确如此,您所面临的风险并不比我小。”莎尔叹了口气,攥紧拳头。 “那么,如果我用这片土地作为回礼,您是否愿意为之一搏?”莎尔眼中露出坚决,“虽说雪山名义上归属于蒙德管辖,但我作为芬德尼尔最后的继承者,从未将国土让出。况且,这是蒙德的风不曾吹到的地方。” “当初巴巴托斯吹走蒙德的冰雪,却留下这片土地的孤寒,他亦不想撼动天空岛的威严。并且,他知道我的存在,不久前他来拜访我时,对我也是行的国君之礼。而从您的神力来看,您并未汇集信仰之力,说明您并未拥有臣民与土地。”莎尔补充。 江望一愣,挑眉:“所以,你想让我在这片土地建立自己的国家?这不是对你故国的亵渎吗?“ 莎尔惨淡地笑了笑,眼中满是仇恨:“国家早已不在,何来亵渎?让这片土地能重新焕发生机,也是我最后的愿望。“ 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尘封于时光里的回忆。碧空如洗,绿草如茵,爱人尚未远去,人民尚且安乐。 江望低头沉思一阵,抬头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我答应你。“ “太好了,那我先送您的两位朋友下山,然后我们即刻前往雪山之巅。“莎尔大喜过望,灿烂一笑,转身用手画出神秘法阵。 正在默默啃肉饼的两个小少年听见江望喊了一声“你们先下山等我”,眼前一花,已是站在了离山脚挺远的风啸山坡。 班尼特和雷泽:? “阁下,雪山上的活物已经全部被我送下山,还没来得及询问该怎么称呼您。”莎尔眼中光芒汇集,燃烧灵魂的仪式已经开始。 “我叫江望。” “江望,好的。江望大人,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得尽快去拔除它。”莎尔冰晶般雪白的脸上露出刚毅之色。 头顶的冰锥层层断裂,化为齑粉飘落。莎尔再次画出法阵,两人被传送至雪山之巅。 寒天之钉猛地一震,似乎想调转方向,朝江望刺来。 莎尔轻蔑一笑,双手交叉合十。来吧,这可是芬德尼尔千年的积淀,是连天空岛都畏惧的力量。“以我之魂,暂违天命。禁术·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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