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通体金黄并有白色不规则纹路的蛇,光滑的鳞片在暖色的灯光照耀下泛出更耀眼的金黄,它的头顶圆润,有一颗片菱形的大鳞片,眼睛是黑色的,光一闪还透出点幽绿。随着笛声骤然走高,一节一节越高越轻快,金黄的蛇也扭着身子吐出长长地的蛇信。蛇信顶端分叉,不停地震颤,吐信的声音奇妙地与笛声相和。 乐曲渐入佳境,弄蛇人也开始舞动身躯,他摇头晃脑围着竹编篓子转圈,点头与蛇头晃动的频率重合,期间他还不忘改变笛子的吹法。人蛇配合默契,几乎是笛子音调一变,蛇就立刻换了姿态,或直或弯,或比半圆或蜿蜒扭动。 一场表演下来,确实让谷雨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大为惊喜,简单欢快的曲子,漂亮配合的蟒蛇,再加上弄蛇人本身不俗的身段,地主家的傻孩子大手一挥就要甩出几千摩拉。 白术也没打扰他的开心,他虽然忙,但也注意到了谷雨最近的状态并不算好,阴差阳错也省了自己想办法哄,所以他也象征性给了点摩拉,顺道塞了一张医馆的优惠券,长期有效的那种。 谷雨注意到有些无语。 真是一点机会都不放过,这几日造的声势已经够大了,连远在化城郭当提纳里都按捺不住好奇,写信来问谷雨这个不卜庐分医馆的情况。 当然谷雨并没有坦言,他还想着要跟提纳里道歉呢,就直说让他自己回来看,不知道提纳里信没信,因为谷雨一直没收到回信。 玩过吃过,买过欣赏过,谷雨满足了,白术就提出打道回府。 与此同时,被人遗忘的医馆内。 略带喟叹的话音在一片寂静中响起。 “既然来了,就不要等人叫嘛……”赫尔斯手里拿着璃月的话本,视线却落到了书房的空处。 一层层的水波纹随着赫尔斯话音落下,徐徐展开,空间在发生扭曲,或者说是折叠,小巧的身影在荡漾之中由虚变实。 “布耶尔,好久不见。”赫尔斯笑着放下话本,幻化出手杖轻轻摩挲,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被唤作布耶尔的存在,外形像是精灵幼女,白色的头发扎着单边马尾,一体的裙子展开宛如羽毛球,跟赫尔斯一样的绿色瞳孔里刻印着四瓣花纹,她仿佛没有看到赫尔斯的动作,缓步走到赫尔斯身前,仰起头,语气认真:“赫尔斯,你不该把那个孩子卷进来。” “嗯……”赫尔斯站起来半弯下腰,平视着布耶尔,笑容里带着些许癫狂得意,“可是他已经卷进来了,还知道我是谁了,这可怎么办呀?……智慧的小吉祥草王大人?” “想对我说教,”赫尔斯直起身,眉目低垂却满是蔑视,“你先从你的鸟笼里出来如何?” “我知道你心里不平衡,但这不是你做这种事情的原因!”布耶尔并未被赫尔斯故意的话语激怒,反而流露出几分心疼。 这点怜惜正直砸中了赫尔斯的痛脚,他一改原来的元气满满的模样,充满怒气与怨恨,“是啊!我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凭什么你能诞生?!” “须弥需要我。”布耶尔抿着嘴唇,声音低了许多,但依旧坚定。 “需要你?那你做了什么?呆在人类给你做的破鸟笼里顾影自怜?”赫尔斯嘲讽道。 “我有我的职责,就像树叶生长凋零,融入泥土再向大树输送养分,大慈树王给予我的,须弥给予我的,终将回到它的源头。”布耶尔闭上眼,小幅度地摇了摇头,随后叉起腰,睁眼看着赫尔斯,理所当然地说,“你也是我的职责,赫尔斯。” “所以,不要再说这种会惊掉瞑彩鸟羽毛的话了,他们会无法渡过沙漠的夜晚。”布耶尔边说,边赞同地点头,看起来很满意自己的发挥。 “意味不明。”布耶尔眼中的神彩让赫尔斯不敢直视,他偏头闪躲,不满道,“干什么擅自把别人当成职责,真过分,明明比我还小……” 布耶尔闻言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我只是希望你能放下那种不切实际的念头。” “哪里不切实际?”赫尔斯猛地转过头,盯着布耶尔的目光中是强大的执念,“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布耶尔看着他,好像思考了什么,问道:“包括将谷雨拉进来?” 赫尔斯这回倒是底气十足,“只有他能帮我,帮我实现我最后的愿望。” 二人对视好一会儿,空气好似被冻结一般,赫尔斯听见布耶尔这么说:“那么……我会帮你。” “诶?”赫尔斯没想到布耶尔会这么说,他一发愣,人就趁机如来时一样,引入波纹,消失不见。 “布耶尔?!”赫尔斯大喊,“你什么意思?!” 这次没有回应,密闭的书房中回荡着绕梁的余音。 咚咚咚—— 谁用力踩着楼梯上来了,接着就是急促的敲门声,“赫尔斯?!出什么事了,我听到好大一声!” 门外的是谷雨,他刚在医馆门口与白术分手,白术说突然想起重要的事就离开了,谷雨放下采买的东西就听到了楼上传来赫尔斯的喊叫,这才想起还有个人在自己的书房里待着。 “赫尔斯,开门!”没人应答,门被反锁,谷雨准备直接踹门。 腿还没抬起,门吱呀着开了。 医馆是没开灯的,这个时间也没有其他人在,谷雨上来完全是凭借着强大的感知能力,这下子在昏暗的环境里响起这么一声,而这声音的制造者还疑似是除了自己,没人能看见的生物。 毛骨悚然起来了。 “愣那干嘛呢?!”赫尔斯此时心情尚未平复,语气很差,看着谷雨几乎占据整个门框的身形之后,心情更糟糕了。 长这么大个干嘛?! 谷雨自来到须弥,身高就蹭蹭往上涨,这会子快接近一米八了,教令院的学者服又没个腰线,从上到下一般粗,大水桶似的罩下来,再戴上帽子,四四方方一长条的人就做好了。 也幸好,谷雨平时不喜欢戴帽子,耳朵上的圆盘耳坠也没取下来过,再加上那张脸,终究是保住了圣手大人的风范。
第95章 须弥 “你真的没事?”谷雨狐疑地看着赫尔斯,对方一脸轻松,完全不复方才那般不安。 “都说了是因为看恐怖话本……”赫尔斯撇撇嘴,“你不准往外说,知道吗?!” “那好吧。”谷雨不再追问,“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吧,书架后有张小榻,也有被褥。” “关于的你的事,我们之后再谈。”说完这句话,谷雨就离开书房,把空间留个赫尔斯一个人。 赫尔斯呆呆地看了房门一会儿,嘿咻一声跳下桌子,摸索到了谷雨说的榻边,上面的垫子很软,小毯子也充满太阳的味道,赫尔斯把自己包成蚕蛹,闭上眼慢慢静止。 他没有睡觉,只是在放空自己。 布耶尔的话确实让他有所动摇,但想到这是最后的机会,赫尔斯也就收起了那点对谷雨的愧疚。 谷雨不知道赫尔斯复杂的心理活动,仅仅察觉到对方疑似遭遇了不开心的事情,不会安慰开导人的他贴心的给人匀出个人空间,自己则是下楼将买的东西一一分类收好,打包的打包,装订的装订。 一切收拾妥当,白术才姗姗来迟。 “你去打架了?”谷雨耸耸鼻子,他闻到泥土混杂着血腥气的味道。 白术闻言立马意识到,抬起手臂轻嗅两下,说道:“抱歉,我这就去洗澡。” 谷雨站起来上前两步,被白术伸手阻止,“不,你别过来了,我洗完澡就去睡,你也早点休息,麻烦你等着我。” “白术,你不想告诉我吗?”谷雨皱起眉头,“我可以帮你。” “谢谢,但还是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白术揉了揉胳膊,上面遍布被重击之后的淤青,“而且我明天就回璃月了,在须弥再有什么事也对我没有影响,放心?” 言尽于此,谷雨也只好安抚好自己,“好。” 第二天一早,谷雨没有赶上送别白术,他走了,带着长生和一堆特产,一人一蛇天还没亮就离开了。 后知后觉的谷雨追到奥摩斯港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码头上的人流不多,只有几位卸货的工人,其他的大部分都在午休或者吃饭。 赫尔斯跟着谷雨一起跑来的,不过现在才反应过来谷雨追过来是干什么,“你是来找你那位叫白术的朋友吗?” “嗯。”谷雨看着望不到边际的大海,这就是放鸽子跑路者人恒放之吗? 风水轮流转就是如此了。 “昨天晚上,他跟你在楼下说完话,也就一个多小时,就离开医馆没再回来哦。”赫尔斯回忆着说道。 “是吗……”谷雨收回目光,低声呢喃。 看来是相当棘手的问题,连白术都连夜跑路。 嗯,希望不会找到我头上。 “你真的,好薄情啊。”赫尔斯从谷雨的神态上面读出些东西,略显鄙视,“恶魔。” “多谢夸奖。”谷雨笑着拍了拍赫尔斯的脑袋,“回去了,我今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喂!别随便拍我的头!”赫尔斯从谷雨手下跳开,边整理发型边抱怨,“我可是神明,你给我放尊重点!” “嗯嗯嗯,神明真厉害呢。”谷雨漫不经心地敷衍。 那天之后,赫尔斯一反常态地没有谜语人,也很少提起自己相关的事情,整日就是粘着谷雨,谷雨去哪他去哪,除了上厕所和在研究室他被谷雨严令禁止,其他的时间就跟一个膏药一样,死死地扒着谷雨,就像是掉落悬崖的人所握住的最后一根稻草,维持着他岌岌可危的现状。 不过赫尔斯渐渐意识到了不对,谷雨最近将调查和研究的时间分配的非常合理,但是他总觉得谷雨越来越累,越来越疲惫,眼下的黑眼圈也不断扩大。 谷雨答应帮助赫尔斯,前提是遵守两人订下的契约,谷雨不会过多询问赫尔斯的过往,赫尔斯也不能干预插手谷雨的私人生活,其中谷雨反复提起的,就是他所做的研究。 赫尔斯知道谷雨在做怎样的研究,那是于天下人民有利的,所以他有时也会天马行空地提出几条建议,帮谷雨突破了几个小瓶颈,可惜随着研究愈发深入,谷雨本来还愿意随口说几句,后来直接三缄其口。 “谷雨,你最近还好吗?”赫尔斯怀疑谷雨的状态跟研究有关系,“有好好休息吗?”其实他每日看着谷雨休息入睡,对此很清楚,但总归是需要一个话头。 赫尔斯问话的时候,谷雨正在通过虚空终端,漫无目的地寻找赫尔斯无法言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分不了太多心神,回答就不怎么走心,“嗯?很好,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赫尔斯嘴一瘪,坏心眼地说,“就是感觉,最近的圣手大人,看起来很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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